?一種異樣的情緒在胸中激盪,某種不知名的物質好像順着鼻翼涌到眼角,卻不知爲什麼,我強行把它控制在鼻翼附近。
“你和他相處的時間不長吧,很多事都沒聽他提起過?”他這是特意要給我下套子?“可能你恨他會更多一些,如果你留在人族裡,這時候應該是一個兒童十字軍,受到大家的愛護,就像我的女兒,她成長得非常快,再過幾個月,就能成年,接受專門的騎士培訓,可惜這條路你是走不了了……不過我很懷疑,他到底是和誰能生下你這個土塊。”
我有一種攥緊土拳的衝動,可是周圍的一切都似乎在告訴我,爲了這些話和一個強大的騎士結怨,是非常不應該的,我只能落寞的笑:“你說的這些,我都不太明白。只是我想來,這件事對大家的影響都很大,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副隊長,哦,轉爲隊長的那個,這麼多年,都不能得到升遷,而你也只升任皇家獅鷲營長,還有現在那個副隊長,大概也是從你說的那個親衛隊來的吧。”
“沒錯,”他留意到周圍沒人聽到,“從那時起,每個副隊長和新進的騎士都是從親衛隊出的,只可惜是一代不如一代,就你說的這個,和我比,單純太多了,只想着衝鋒陷陣撈功勞,對於國王交辦的事,那是一點都沒辦好。想當年,我雖然沒有得到國王的交待,還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只是他們一班老傢伙功勞擺在那兒,又不肯受命升遷,這騎士隊想換過型來,我還是沒法辦到。”
這是一個潛藏的危險信號,他這樣不顧忌地對我說出來,只怕是非要向我伸出毒手不可了。
但我也不是一無所獲,能夠多瞭一些總是好的。
“這不挺好,騎士隊成爲親衛隊的跳板,整個王國軍都是你們的,還用得着擔心騎士隊麼?”
“這個想法不錯,”他難得地稱讚一句:“但有兩個方面的問題,首先,整個王國軍都是國王的,可惜這個騎士隊一貫獨來獨往,一直就有專斷之權,這點是受到所有王國軍將領的庇護。第二,騎士隊以前是多好的跳板你知道麼,所有的將領必須是騎士隊出來的,而且騎士調用至少必須升兩級,否則有權拒絕任何調用。如果是騎士隊的伍長,升三級很是很常見的,如果是隊長,像第三任隊長,羅德?哈特,一戰成功,直接升任副將領,升五級,之後只用了三年就升到將領,是所有騎士的偶像。可現在怎麼樣?像我表現這麼好的,因爲那傢伙的緣故,副隊長只能調任副營長,這麼多年,如果不是這次營長不樂遠征,自動請辭,我還沒有獨領大軍的機會。”
一個機動力強的純兵種營,應該也可以算小將級別了,敬慕之情,如滔滔江水啊:“那,你說的那一班老傢伙,當年調任會是什麼官職?”
“有一個伍長,調去擔任親衛隊的副隊長,算是和我對調,不過他倒是很樂意,現在都混到衛戍司令,比小將級別還高。其他的,國王更是慷慨,至少有兩級,像那個老傢伙,當時給他安排的職務是京畿衛戍司令,這是多少騎士夢寐以求的職務!清閒不說,升級到將領那是必然的。”
“什麼金雞,衛戍司令那也不過比小將級別高一些,一個伍長都能達到的位置,用來吸引他確實差了些。”
“小孩子懂什麼,”他喝斥一句,不過凌厲之氣顯然差了一截:“那是高於裨將的級別,國王是對他恩渥有加,可惜啊,他們一班老傢伙不領情,堅決不肯上任,其實不就是想着還有反攻回這裡的一天,能夠拿下他們的隊長,好好恢復騎士隊的聲譽。誰曾想這回是損兵折將,如果立功不如我,回去後這個騎士隊就不會存在了。”
顯然是覺得這個講法對我的震憾不夠,他加了一句:“此次如能拿下此地,回去後,京畿衛戍司令非我莫屬。”
“哇,那你很快就是將領了!”這話我還是記得的,可惜從他的級別看,要升到八十級應該還有很多枯骨在前面等着呢,“我會讓探路營好好配合你作戰的。”
“探路營?要不是你把騎士隊調走,這些烏合之衆哪裡派得上用場!你和那個叛將真是一個腦子裡長出來的,從來不把自己的性命安危、仕途升遷放在首位,只想着戰局大事,硬是把好好一場必勝的戰役拖到現在。”
性命安危?這裡麪包含着什麼故事,我不清楚,但我能感覺到,他是準備向我下手了。按時間算,探路營很快就會趕來,雖然那對於皇家獅鷲營不是什麼大威脅,但卻是目前一個重要的助力,如果他不能在那個時間之前動手,只怕會引起探路營反彈,自斷一臂不說,要知道對面可就是元素族大營!
而我應該怎麼辦?只能略微轉過頭,若有所思地對着沙漠的方向。
他應該是相信我從速度或體力上都沒有能力逃脫,所以放心地接受我的欺騙,順着我的視線看過去。
就在那一瞬間,龍槍已經指向我的頸部左側,如果我是照他所想向左後方逃逸,槍尖在這個瞬間就能捅穿我脆弱的土脖子。
我沒有動,這不表示我的潛意識保護了自己,龍槍尖利的鋒刃就在側後不遠,他只需要輕輕一收腕,向橫一掃,我的毫無防備的土脖子也必須是脆生生斷裂。
不過這種情況沒有發生,因爲我的視線並沒有偏差。在那裡,就在他身後,是一隻雷鳥,看起來……
我並沒有太多機會看,因爲沙塵太大了,這個高級騎士的龍槍比我當時使出來要明顯威力大多了,但這場景也太怪異了,我有一個模糊的感覺,就如同面前模糊的沙塵,慢慢地散去,我驚異地發現,營長不見了,而不遠處的那些皇家獅鷲似乎並沒有發覺異常。
下面的情景,當然不可能是這兩個傢伙談笑晏晏,更不可能是他們各守一邊,準備決一死戰。但是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浮出戰場?
問題在於以他們倆的實力,絕不可能會殺這麼久的,因爲我已經看出,那個對手居然只是一隻少年雷鳥!
那是什麼概念?以騎士的水準,只要用三秒不到或者是五格的攢時,不用出衝鋒技,就足以殺死這隻少年雷鳥。而這段時間,他們已經廝殺了不下三十個回合!
它是怎麼做到的?必須有三種戰術交替使用。似乎非常自然地,我反射出戰鬥過程,剛開始時,騎士逼近,雷鳥後退,被逼到邊緣,騎士衝鋒,這時候第一個戰術出現了:跳!一個聰明絕頂的少年能跳躍避開騎士衝鋒我不懷疑,可那是少年雷鳥!它是兩格的身體,就算速度驚人,要想順利地避開,並沒有一個農民容易。但這個戰術它一定是實現了。
以騎士的經驗,三個回合之後就應該反應過來,殺雞焉用宰牛刀,他只需要兩秒就足夠殺死這個對手,而戰場上,他只需要站在正中心,衝擊四條邊,考慮到雷鳥的雙格特性,基本還能留下三格,多攢一格就夠了。可就這一格,就讓少年雷鳥輕鬆地放起了風箏,它甚至可以優先攻擊,因爲在它退開前,騎士攢不夠時間,出手也就意味着可能會放跑這個難纏的小東西,這過程至少持續了二十個回合,因爲騎士驚訝地發現自己的HP值已經降了三分之一,再這麼打下去,恐怕只能退回沙村了。
他要退回去,對於後續的戰鬥影響太大了。不能通知皇家獅鷲援應,只能是我選擇進入戰場。不出所料,對陣雙方正在使用第三套戰術。騎士採取了攢時後追擊的方法,他意識到,少年雷鳥不需要一擊斃命,只要先削掉一點HP值,不要到30%以下,就足以保證最後一擊。
我不知道少年雷鳥是怎麼判斷出來的,但它一定做到了,否則肯定不能堅持到這時候:在第一次攻擊時,他搶先採用了跳躍戰術,然後就演變成纏戰的過程,騎士用了最無恥的貼身緊逼戰術,不讓雷鳥有攢時的機會,利用邊角的轉向時間差,不斷地給出最小傷害,這個過程對於一個騎士來說太過份了,但平均六個回合一次,每次0.3左右的傷害值對於少年雷鳥來說,也並不低。這種情況演變下去,騎士真的有可能拿到一擊絕殺的機會,而少年雷鳥幾乎不可以再想辦法拿經驗值。
似乎有一股電流穿過,我意識到它正看着我,在迅速的飄移中,他正在注視着我。
換成是我,肯定做不到(因爲我的速度太低了,逃命都來不及),就算我有那個速度,也沒辦法這樣圓轉如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