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間太急,我只能用小心地把雷鳥僞裝反轉用來,用內側光滑的皮來拖平沙地,驅馬往前跑過一個轉角後,我拔轉回馬頭,往回衝了兩倍的距離,這樣足以把沙窩附近的痕跡消除,這樣對方最多是認爲我跑到下一個轉角時,擔心把聶鋒落在什麼地方,回頭再找一遍,沒有找到繼續遠遁。
跑了大約半小時後,我在一個合適的地方,停下馬,先把雷鳥僞裝扔到地下,再把馬上的石頭搬下來,扛到雷鳥僞裝那裡,裝進去,扶着再走回馬邊,放在馬背上,這是爲了給一個假像:聶鋒是在這裡等待,接上馬的。
驅馬往下又跑了近一個小時,這段時間我始終保持着正常的足印,就像是爲了等聶鋒,特意降低了速度。這時候,道路的地形已經出現變化,一側仍是深壑,另一側卻已經是峭壁,這讓我似有感悟,在一個急劇的轉角位置,我飛上峭壁,重重地一腳踹向馬,它嘶鳴一聲,翻轉着落入深壑,連帶着上面的雷鳥僞裝和大石,只留下一個翅尖和上面的匕首攥在我手中。
深吸了口氣,我把匕首淺淺插在石壁上。自己撒腿往強行軍二十分鐘。下午馬上就到了,以我的計算,即使克勞斯能夠以最快速度追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沙漠裡的風已經颳了十分鐘,其實我的腳程還是比遊牧民配合的獸人要快一些的,但是在那個沙窩附近的佈置費了我一些時間,幸好是路上頗多轉折,以路程差距,追兵應該是看不到我沿途佈置。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藉着飛跑的速度,我迅速飛上峭壁,將食人魔僞裝反披,幾乎與山岩的顏色構造一致。
只不過二十幾分鍾,下面傳來我已經熟悉的鳥語:“他跑不遠,快追,別讓他趁風找到出口了。”可能正是在足印消失的地方,最容易讓追兵排除向四周搜索的動作。
我依然留在峭壁上靜靜休息,很可能他們已經認同了我的僞裝:聶鋒跑得太急,馬技不精,在那個急轉角的地方墜壑而死,而我放棄了救助,獨自逃命。但我不能排除他們會有人在深壑邊準備查探,會有人意識到不對,派些人回頭查探,我寧可多等兩個小時,在風沙漫天中,藉着峭壁往回飛行。
在那個轉角,雷鳥僞裝和匕首都已經不見了,看來追兵還是相當謹慎的,一個遊牧民正在壑邊朝下看。我忍住把他也踹下去的想法,迅速掠過——果然,他們有人下深壑去查探了,我的佈置可能很快就會被他們勘破,必須抓緊時間了。
今天的風特別強烈,有助於我隱蔽身體,甚至有助於我趕回沙窩,那個地方,已經深印在我腦海裡,我們的成敗,就在於沙窩有沒有被人發現。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唯一的困難就是魔克教官,但是他的任務真的已經完成,說學下早就一句“沙礙城”回去交待任務了——不對,他肯定有留下來把對我們線路的預判告訴克勞斯他們,否則對方不會那麼有把握地對我進行追擊。
我掛在嘴角的笑容消失了。風還在,沙窩附近形成一股奇怪的亂流,卻能夠確保沙窩的形狀不會改變,但是在沙窩裡,卻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聶鋒,”我小聲小心地呼叫着,心裡異常緊張,這是我們整個佈置要點,也因此是整個佈置最大的弱點,因爲我們並不知道這次到底有多少部隊追擊,萬一他們留了力量在這附近,可以毫不費力地把我們圍堵在這兒,連逃跑的的路徑都找不到。
可是沒有迴應,我探手進沙窩拔弄了一下,觸手都是流沙,沒有人,事實上只要用眼睛就知道,要用沙粒僞裝一個人並不容易,除非是完全埋在沙裡,但看起來沙窩並沒有多深。我不甘心,到周圍尋視了一下,周圍似乎曾經有些腳印,只是風吹了太久,腳印基本都被蓋住了。我意識到自己不能停留太久,風馬上就要停了,我在這裡留的腳印很容易被他們發現。
但我相信,聶鋒應該不會被他們抓住,他的能力要比獸人高了一截,何況如果被抓住了,獸人應該明白,在這裡埋伏一支部隊誘伏我纔是最正確的選擇,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出現——或者他們把誘伏的位置放在魔克教官那裡。我不甘心,只有一個辦法了:跳下沙窩,往下挖,看一下聶鋒是不是真被埋在下面了。
可就在我挖第一下的時候,原本平靜的沙窩突然塌陷,我整個身子毫無借力地滑落下去。
“聶鋒,”我下意識大叫一聲,沙子涌進嘴裡,呸呸。
怎麼會這樣。我眼前迅速失了光明,只有擡起頭時才能看到落沙間有幾線光芒閃過,是那麼讓人留戀。
我在迅速的往下滑,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是那匹馬對的報復?我嘗試着伸出手,卻完全沒有地方可以借力,甚至是我覺得是斜坡的身下,手按過去也完全是空的。這種奇怪的下墜我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一股強大的吸力突然出現在身體裡,想要把我吸走……不對,是要把我從身體裡吸走!我突然明白過來,該死的,居然在這個可怕的墜落中,遊戲登出程序啓動了。
退出遊戲,不再享受這個下落的過程?這絕不是我願意做的事!牢牢地把握着身體,忍着巨痛,我只能任由,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明白,至少不會在下次登錄的時候還處在墜落中,把自己活活嚇死。
墜落終於結束了,我似乎是摔在一堆泥灰裡,有種煙味,嗆得嚇死人。四周是無盡的黑暗,但我有足夠的知覺,先前通道里的斜坡有效地緩解了我的下落趨勢。在這個世界裡,還沒聽說過有摔死的情況,所以我把馬踢下深壑很可能並不是一個正確的先擇。但這些已經不再重要,聶鋒很可能也是落在這個地方,和我一樣的安全。
“聶鋒,”我這次叫的就安心多了,可是沒有聽到迴音,還沒等把手伸出去,失去控制的身體已經消失了。
沒有什麼可怕的。只是早就應該起效的,但是先前的疼痛加上這個突然的退出,讓我一時還處於頭暈目眩中。
“奇怪,她早應該退出遊戲了,”泰格的聲音,化成灰我都能聽出來,“腦電波儀的電波記錄居然沒有出現變化?”
“你又心疼她了?”紫娟的聲音嬌媚得膩死人,“天天守這兒,看着活死人,有意思麼?”
“我當然是爲了看活美人才來的。”一陣奇怪的啜吸聲響起。我嚇得立刻放棄了所有想探知周圍世界的念頭。
真正能威脅到我的不是他們這對奇怪的傢伙,是剛纔泰格說的腦電波儀記錄。如果不是我在遊戲裡拖延時間,那退出程序就不會急切到連腦電波儀都沒有記錄,正常情況下的退出,想要不被這些老玩家發現是完全不可能的。而最麻煩的是,我不知道這個記錄裝置在哪兒。
一陣鈴聲響起,泰格等了一會,才接通電話:“什麼,你說剛纔腦電波儀的電波記錄有反應了?好,繼續觀察,同時準備組織召開記者招待會。”
“哼,你這麼上心,爲什麼不守在電波記錄器旁邊。”紫娟的聲音裡有一種奇怪的味道,我不喜歡。
但這時候,我知道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最好不要再去想任何事,所有我想的,都會被他們用某種方法記錄下來,我當然可以通過慢慢提高注意力來讓他們相信我是漸漸恢復起神智的,但我不想給他們這個機會:宣佈紫娟的偉大勝利……
這對我來說,並不困難。只要讓金丹沉睡就好了,這個功能本來就有,只是隨着黑球的消散,這種控制越來越難了。
“你這麼急着開記者招待會?”紫娟這次聲音顯得異常清晰。
“那還不是爲了你!我可有足夠的把握,”泰格說得咬牙切齒,“我已經查過了,整個遊戲裡,一共出現了七例這樣活死人現象,其中有五例是在遊戲公司控制中的試驗者,還有一例是一個重症監護,和筱筱差不多,不過其中有四例都出現在這個遊戲時段,他們的表徵大體相同,我通過遊戲程序查清楚了,是因爲他們被抓進了野怪巢穴,現在這個巢穴已經打開兩三週,其他三例都已經甦醒,唯有筱筱還是沒有知覺,你想是什麼原因?”
“因爲她沒戴上腦電波儀!”紫娟還真是聰明啊。
“沒錯!”泰格的聲音帶着一股狠勁,讓紫娟顫慄地尖叫起來:“那爲什麼不早給她戴上,早醒過來,也省了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