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位面中一定有神靈，這幾乎已經是共識性的結論了。只是發現這個結論與否的雙方都萬萬沒有想到，無論從時間還是地點上，這個結論出現的實在太近了。
但是，無所謂。
無論是隔海相望的哪一邊，對這個結論都做過了極充分的干涉預期，確認其真實性後，對雙方的影響也不過是像火車晚點二十分鐘一樣，多等一會就是了。
德德範先生收回目光，轉身，沿着來路原線返回，這是預案之一，順便也正好可以嘗試解決一下德德範先生心裡那個更重要的問題。
一個月之前，德德範先生離開曼斯特跨海東征抵達古斯塔城邦的時候，是帶着月入三十萬的底氣躊躇滿志的踏上鷗洲大陸的。
一個月過去，德德範先生走完了鷗洲大陸上大大小小四十個城邦超過五百個城市，月入神力所得卻不是客觀預期的五百除十乘三十萬等於一千五百萬。
以旅遊和貿易活動極度發達的曼斯特做爲參照物，即便是狠狠的打了四折，不像某位上神那般精通奧數的德德範先生還是取樣偏窄，沒有拿到最客觀的數據。
紀元2962年一月份整月，旅鷗遊客人數共計九百萬人，一千萬人次。
這九百萬人來自五湖四海，在鷗洲各個城邦旅遊洽商辦公，有的呆三五天，有的玩倆禮拜，很少有在鷗洲奔波整月耗滿時間的。
出門在外除了個別素質極低的，總得要點臉面，哪怕裝也要裝出個人模狗樣來，所以，肆無忌憚的人是極少數。這就讓德德範先生按照當地城邦規法設下的審判之域的收益明顯減低。
而且，德德範先生的這些審判之域還是在這一個月中逐步建成投產使用的，所以，在收益上最多隻能計算半數。
一個月的實戰得出數據，一千萬人次在鷗洲各城邦的滯留期平均爲五天，按每天犯規五次……很嚴苛的數字了……這一個月下來，德德範先生應該獲得的生命收益天數爲一千萬乘五乘五再除二，等於一億兩千五百萬個日夜。
看起來很多，實際上，也很多。
一億兩千五百萬天除以三十天，接近四百二十萬點神力，確實很多，但也確實不是德德範先生預期的一千五百萬。
無關奧數，四百萬的數字和四百萬再乘三之後的數字，帶給德德範先生的震撼和困惑都是一樣的。
這樣的震撼和困惑在不久之前的塞沃萊斯驚鴻一瞥過，卻因爲聽到了某人所說的一句副本，煙消雲散。
現在卻不同了，現在是真的有辣麼些個神力洶涌而至，德德範先生實在有些暈頭暈腦的……這絕不是德德範先生沒有見過世面的緣故，實在是超限的量變引發了各個方面的質變。
關於朵爾蘭玆和這個主位面在信力量級上產生的差異，德德範先生思考良久，初步得出的結論是，兩個位面之間信力源的認知水平和思想覺醒程度上的區別。
朵爾蘭玆是一個劍與魔琺的世界，拿刀拿法杖的和貴族一起掌管一切。除了這一小撮兒在金字塔尖兒上人，剩下的大都是農民牧民貧民小市民，數量龐大，地位地下。
貴族是身份，武士魔琺師是職業，其實都是一撥人，都是在戰鬥力上遠超出平民並以此絕對優勢爲基礎的統治者。
所有帶着限量奢侈精美高級等等這樣前綴詞語的事物只會在統治層級中流轉。不論多有野望的平民，最多通過有天賦的二代在劍與魔砝上有所突破，才能向上進入僕從層級，這已經是上限了，除非家裡的賦二代特別的賦，天縱奇才的辣種。
拿刀的拿法杖的貴族是神靈最忠誠的信徒，因爲他們無比相信自身的能力來源於神賜……事實上，在朵爾蘭玆和其它很多位面，這的確是事實。
絕對碾壓的能力甚至超過了物種的界限，虔信者的統治有力高效，平庸者近乎麻木狀態無比順服。
這種狀態符合事物發展的一般規律，在神靈掌控的位面，信者恆強。
在朵爾蘭玆這塊神靈久遠存在的大陸上，信奉和恩賜的交換比已經固化了不知道多少年。除非有新的神靈誕生，爲了徵召信徒也許會優惠更多的返券，不然的話……然而在朵爾蘭玆大陸上已經很多年沒有新神出現了。
神靈吝嗇，在連綿的神戰之中，神靈無法也不敢慷慨，這就讓信衆中佔絕大多數的平庸者無法也不敢祈禱太多奢望。除了期待死後可以進入永生美好的神國這種日常內容，其餘的無非是盼着明天能吃上黑麪包最好還能趕上有人在酒館全場請一杯大麥酒諸如此類的卑微願望。
相比主位麪人類的意識進步，朵爾蘭玆大陸上的信衆們的祈願太不給力了。
在神靈荒蕪幾近於無的主位面，如果真的堂而皇之的出現一位神靈，那麼先別管人們有多信，就想想信奉祂的人們都會做出何等花樣繁多的祈願。
我要房，我要車，我要房車，我要身體健康，我要高考上榜，我要中樂透，我要小鮮肉，我要大長腿，我要鎖骨放咖啡，我要演電視劇，我要開演唱會，我要奔現，我要上天……這裡的祈願哪一個不比吃麪包強？而且還是黑麪包。
暫時，先拿神靈當做一間超市吧。
在超市裡，一個黑麪包賣一塊錢，利潤只有一毛。哪怕再多的黑麪包，超市的利潤也只有十個巴仙。
賣別的東西就不同了，價值越高的東西相對利潤也是高的，如果龍蝦和黑麪包走的是一個量，那超市就賺翻了。
所以，超市是應該賣龍蝦的，可惜不能夠，價值高的東西往往成本也是高的，朵爾蘭玆的超市大多隻有黑麪包可賣，只有少數會有賣白麪包。
顧客的需求是需要回應的，迴應是需要資金的，資金是需要保證資金鍊的，資金鍊斷了一切也就都崩塌了，超市神國神靈神戰，一切的一切。
沒有任何敵對神靈會放過一個處於失血狀態的對手的，即便狀態存在的時間很短暫。
低烈度，小幅度，精打細算，這纔是朵爾蘭玆神靈在神戰中成長和延續的主要方式。
所以，之前認爲信力差異是信力源的認知和理念的不同而造成的，這個結論，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