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吼?有門兒哦,他是知道怕的。
年輕人抓住刀客的一絲破綻,勇猛追擊,“你看你,知道一定會被捉住手便有戒懼了吧?”
“是啊,你這話要是早二十幾年說出來,根本就沒有風雲十七刀了。”
刀客誠懇的點一點頭,“不過,有意義嗎?”
“…………”
是啊,成爲一個能把積年大盜說服投案自首的嘴炮,這纔是副本任務的目標,而不是成爲一個什麼威懾罪犯預警犯罪的捕界精英,追溯根本沒有錯,年輕人只是太過勤奮,追得太遠,又追得太高興,一時間竟然把目標都追丟了。
沒關係,無非是捲土重來一次,這種事兒年輕人做得慣熟,心中毫無挫敗之感。
“很好,那便不講古了,看現在。”年輕人坐在椅子上朝着刀客勾勾手指,“你跟我來。”
話音僕落,黃家老店內似有靈光閃動,即便以刀客的眼力也未看出眼前的景象是如何變幻,一眨眼間,刀客已然身處另一方完全陌生的世界。
“咋樣?這地方喜歡不?”
年輕人與刀客並肩而立,腳下是橋,橋下有路,路上有車,車水馬龍。
刀客眼睜睜看着路上快逾奔馬的鐵皮盒子,摩天高樓外上下飛昇的玻璃筒子,還沒到膝蓋的白紗裙子,遮不住肚臍的裹身褂子,萬花入眼,幾欲迷離。
刀客懵了:“幻術?!”
年輕人笑:“當然不是,不信的話,你可以摸一摸。”
刀客大訝,“還可以摸?”
年輕人的笑紋僵在嘴角,冷冷的說道,“捱打別還手就行,我是說摸這個。”
年輕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天橋的鐵欄杆。
“呵呵,我就說麼。”刀客嘿嘿一笑。
年輕人:“這方世界,你喜歡麼?”
刀客:“還湊合,那是什麼?”
“棉花糖。”
“糖?甜的吧。”刀客忽得興趣大減。
喲,看不出來,居然還是個鹹黨!
年輕人就是底蘊深厚,也不在意,只是揮揮手,“那咱換一個。”
時光流轉,二十年前。
年輕人和刀客站在路邊,清晨的薄霧裡,一羣小孩推着幾個鐵圈嘻嘻哈哈的招搖過路,街對面是賣鹹豆腐腦和鹹鮮肉糉的攤子,一個和刀客年紀差不多的大媽搖着蠅甩子,招呼往來買早點的客人。
“這還不如剛纔吧?”刀客疑惑道。
“再換!”
年輕人一揮手,帶着刀客又跳進了兩千年前的一張時間切片裡。
這時間切片是某天界唐姓副主的珍藏,自太古而今古,其容乃大,其數浩瀚,要是用地產中介的眼光來看,簡直頂級樓盤,購房客戶大可在這無數的選擇中打着滾兒的挑。
“回吧。”
人潮如織的臨水石街上,刀客微微一笑,自河中川流不息的舟楫上收回目光,與身旁的年輕人和善的說。
“這地兒合適?”年輕人有些拿捏不準,下意識的擺了擺手,指尖劃過,彷彿揭去了一頁世界,刀客和年輕人又坐在了黃家老店堂間的一張桌子邊。
“相中了沒?”年輕人問。
刀客一笑,“就恁麼回事兒吧。”
“還可以定製,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做不到的。”
刀客哂笑,“多錢一天?”
“轉身就走,下山投案,我便許你擇一方世界安度百年,而且還可以把你老婆孩子一起辦過去。”
“這價錢好到沒人敢信了。我這輩子雖說剩不下十幾二十年了,但若用這餘生去賭一程黃粱,怕也不會的。”刀客慨嘆一聲,“就像人說,死過萬般皆好,卻總也無死過之人傳個準信兒回來。固然再好,誰敢去信了的?”
靠,原來還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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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是誆你,怎麼你纔信呢?”年輕人有點發急。
“除非……你能薅着自己的頭髮把自己提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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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悲哀呀,這就是凡人的悲哀。
但凡是對超出自身認知的事情,總要充滿質疑。倒不是是說質疑是不對的,但是,凡人所用的消除質疑的法子卻還是來自自身認知的侷限範圍,用熟知的不可置信來驗證陌生的不可置信,純粹有病。
鄙視歸鄙視,年輕人還是做了。
“怎麼樣?信了沒?”年輕人薅自己頭髮把自己提在半空,心中憋了一股火。
“不信!除非,你還能左腳點左腳背,右腳點右腳背,跳起三丈高!”
刀客眼中開始有精芒閃爍,感覺事情越發有意思起來了。
“沃尼……”年輕人氣得差點失笑,咬牙說了聲好。
但見這年輕人撒開薅頭髮的手,半空中的左腳近乎無人可察的一閃。
而在刀客眼中,卻是無比清晰的一幕,年輕人這一瞬的左腳尖清清楚楚的點在了上一瞬的左腳背上,身形隨之上浮盈尺,待升速漸緩,年輕人的右腳如法炮製,年輕人的身形再度向上竄了一截。
“這又怎麼說?!”年輕人腦袋都快撞房樑上了,這才飄身落地,氣鼓鼓的問。
刀客的眼睛更亮了,“不信!除非,你的舌頭能舔到你的胳膊肘!”
年輕人快燃到麻木了,收肘伸舌,吧嗒一下舔到了胳膊肘。
刀客直視年輕人眼中的森森冷焰,心頭也騰起一股沖天的野火,“就是不信!!除非,除非你捏鼻子還能吐出舌頭來!!!”
年輕人捏着鼻子吐舌頭,忽覺不對,這動作恁輕易的,半點神力都無需借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刀客捧着肚子彎着腰,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沃尼瑪吖,居然被這老光頭耍着玩了。
再也不管刀客是因爲戲耍了上仙覺得自己牛嗶而驕傲自豪,還是因爲驗證了不可置信之事而歡心喜悅,年輕人擡手便是一巴掌糊過去…………
“去你大爺的!!”
韓三把眼前所見的萬事萬物一巴掌排成糜粉,甚或連此間的空間都拍出無數裂痕。
拍塌了小半個副本位面,韓三心中這股不止是被耍騙做詭臉的鬱悶消散了大半,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此時,韓三才真正領略到了神靈最恣意的一點神髓,沒啥了不起的,大不了剁了包餡兒,重來一回。
韓三拍拍手,面色如常,“副本:降龍,第一幕,第二鏡,挨個兒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