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東征日本 16
日本長祿元年、西曆一四五七年,當時關東管領扇谷上杉氏的家臣太田道灌開始督造江戶城。在擇地之時,道灌一眼就看中了這片雖潮溼,但四周卻依山傍海的關東大平原,於是他決定在此興建江戶城。但讓他猶豫不決的是,新城是否應當依照傳統的觀念建在環繞於赤羽、王子、駿河的羣山之間。但最終,他還是決定將城建在一條通往北部的要道之旁。
太田建造的江戶城堡僅僅是用坯土築堤搭建起的一座方型營帳,並用灌木、竹子以及柵欄圍護起來?”“?。中間是木製的房屋,茅草覆蓋着屋頂,同時還挖掘了壕溝與水井,充其量只是一座結構簡陋的營寨而已。
日本天正十八年,在對後北條氏的小田原會戰中勝利的豐臣秀吉依照之前的諾言把時據三河、遠江、駿河的德川家康轉封到了武藏、上總、下總、安房等關東八國。根據豐臣秀吉的意見,德川家康選擇了江戶作爲其主城。
當時的江戶只有麯町(注:千代田區附近)一個城下町,但是隨着德川家衆多的家臣涌入,一個城下町顯然是不能滿足日常生活的需要的,就這樣三河屋、大宮店、伊勢屋、伊勢丹等商賈和町人紛紛涌入,城下町的規模也逐漸擴大,大手町、有樂町、加賀町、因幡町、山城町、和泉町、尾張町逐一被興建起來。到了綱吉時代,原本侷促在內外濠之間的城下町已經衝破外濠的侷限,一直綿延到淺草、赤阪等郊區
未末申初,傅紹林率着一團兵馬和二十騎兵已經逼近了虎之門。
“大人,”前哨派人回來報告道。“已經看到江戶城的外護城河了。”普通士兵顯然沒有搞清楚日本城堡和中國城市的區別。“據俘虜說前面是什麼老虎門。”
“老虎門?”傅紹林一呲牙。“過去看看是不是真有老虎。”
等到走進了,傅紹林才發覺所謂的虎之門不但沒有城牆連接,更沒有一般意義上的城門。映入眼簾的首先是跨越江戶外濠的一座寬大木橋,大約可以讓兩輛牛車或六個人並行。
過了橋之後的道路跟傅紹林他們來時的一樣用細砂石鋪墊着,而就在橋的不遠處有兩座對立在道路兩側的塔狀建築。
“這就是虎之門了?”傅紹林顯然不認識這就是所謂的唐樣建築,只是仔細的問詢突前的尖兵。“樣子古里古怪的,你們有沒有看到守敵?”答案是否定,戰前位於江戶南郊的町人、百姓就已經跑了相當一部分,再拜託潰散的浪人爲了減輕自己的責任而誇大了對手的兇殘,結果就是夏軍一路行來跟進入無人一樣。“這樣啊,都打起精神來,接下去就進江戶了,屋舍衆多,坊巷曲折,別被倭人埋伏了,吃虧也沒地方說去。”
言罷,傅紹林留下一名哨把總帶着兩隊兵馬守備虎之門,同時又派出兩名騎手回去報告情況,隨後他才帶着部下小心翼翼的開進眼前這座陌生的敵對城市。
通過俘虜,傅紹林已經知道江戶的南面有兩座門,所以傅部並沒有直接向城內推進,而是沿着外濠的內側向東行動,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傅部前鋒纔看見了幸橋和幸橋門。
照例留下兩名聯繫的騎兵和兩隊守兵之後,夏軍開始沿着幸橋邊上的城內水道向江戶深處進發,只是才走了兩個街口就看到轉彎角上有幾個日本人在推推搡搡着,有人還動起了刀,結果引起了躲在後面的女人孩子的號啕大哭。
這是誘餌還是真的遇到趁火打劫的了?
夏軍的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那羣日本人已經看到了穿着紅襖的夏軍,同樣猝不及防的他們一陣騷亂,當即化作鳥獸散,那些估計是搶來的東西更是丟了一地。至於那幾個試圖保衛自己財產的,看着指向自己的步銃也嚇了一跳,腦子活絡的一下子竄進了邊上的小巷,至於來不及逃跑的,只好跟着女人孩子跪倒在地。
“應該不是做戲。”傅紹林和團千總對視一樣。“難不成幕府的人都逃走了,江戶是一座空城,這才由得亂民四起?”既然起了這個念頭,兩個人就有些坐立不寧了。“來人,趕快問清楚了。”夏軍中有很多日本人的後裔,龍驤軍中尤多,其中不乏是從暹羅、越南、馬尼拉、呔泥等地主動投靠過來的,因此進入日本是不用擔心語言不通的問題。“不行,”審訊的結果很快放到了兩人面前,但僅憑這些並不能說明什麼。“仇大人,你我兵分兩路,儘快查明實情,也好上報總兵大人知曉。”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但是傅紹林沒有想到的是,分兵的結果只能是越分越細,不一會整團的行動就變成了班一級的掃蕩。不過即便這樣,不足千人的隊伍散在數十萬人口的大都會裡,根本就是不起眼的一羣,
七轉八轉,走過十幾個街口之後,傅紹林終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於是他衝着還跟在自己身後的騎兵吩咐道:“派兩個人趕快回去向總兵大人報告,就說,江戶可能已經是空城了,讓他今夜至少派出一旅,不,全軍進入江戶”
遣走了信使,傅紹林帶着身邊不多的護衛繼續往城內挺進,時不時能聽到零星的銃聲,不過這顯然是夏軍在驅逐殘餘的抵抗或鎮壓不開眼的劫匪,因此傅紹林並不在意。然而又昏頭昏腦的在江戶町的大街小巷裡轉了一回,傅紹林突然聽到連續射擊的排銃聲。
銃聲自然是警報聲,傅紹林腦子那個弦本來就沒徹底鬆下來,如今聽到銃聲自然就繃的更緊了:“那裡,那個方向,所有人跟本官來。”
傅紹林往銃聲響起的方向趕,聽到銃聲的其他夏軍自然也都向同樣方向趕了過去,因此還沒等傅紹林趕到事發地,他的身邊就已經聚集起了大半個哨的兵力。當然這也是因爲傅紹林他們不熟悉江戶町內的道路,一心只想走直線,結果卻繞了大圈子的原因。
好不容易穿過橫亙在町內的河道,在持續的銃聲消失前,傅紹林趕到了出事的地點,這時同行的團千總已經帶着人數相差無幾的部隊提前抵達了。
“怎麼回事?”傅紹林詢問道。“是遇到抵抗還是中了埋伏?”
傅紹林當然不希望是後者,結果也讓他鬆了一口氣:“傅大人,據俘虜介紹,這個地方都是大名的居處,因此還是有不少武者、僕役留守。”
原來這個地方的名字叫大名小路,在傅紹林一無所知的異時空還有一個名字叫日*比谷。
顧名思義,周遭全部自然都是各藩大名在江戶的屋敷因爲幕府嚴格的交參制度,那些封地離江戶近的大名不願意妻子承受來往交通的辛勞,因此通常把正室夫人就留在江戶;而那些封地離江戶遠的大名雖然把正室留在了封地,但在江戶期間的起居也是要有人照顧的,因此側室什麼也都住在這裡。
雖說將軍外逃時登城的大名也都跟着逃跑了,但是事發突然,這些大名們根本來不及轉移家眷。其後雖然各自也派人通知,但兵荒馬亂的,也不是所有大名家的眷屬都來得及逃走的。等到分散的夏軍前哨無意間闖入這一地區後,爲了保衛這些重要的女眷,各藩剩下的留守武者和來不及撤出的僕役想都沒想就進行了抵抗。
可是趁着夏軍落單消滅了一個班之後,這些武者們才發現捅了大婁子,越來越多的夏軍聞訊趕來,迅速壓倒了各府的留守力量,不得已,各家大名府邸的殘餘只能退守屋敷做最後絕望的抵抗,直至傅紹林趕到現場。
“咱們的兵力有限,絕不能被牽制在這裡。”傅紹林很快作出了抉擇。“來人,喊話!”
歸化的和族官兵開始衝着正在抵抗的大名屋敷喊道:“立刻停止抵抗,所有人出來投降,我朝保證內裡的婦孺安全,絕不加以侵犯。”
話喊了一會,也許是看到敵人越聚越多,自己抵抗成功的可能幾乎爲零,爲了保證婦孺的安全,其中一家的門打開了,一名中年武者慢慢騰騰的走了出來:“你們可以做保證嗎?”
通譯迴應道:“本官保證不傷害婦孺,但是對抗我朝,殺害我軍官兵之人必須有個交代。”
“那好吧,眼下只能相信你們不會食言了。”說罷,中年武者轉回院中,不一會,大門徹底打開,十幾名武者、僕役拿着刀槍、鐵炮在夏軍的銃口下緩緩前行,走到門外,刀槍丟了一地,中年武者跪坐下來,扯開吳服露出胸膛,隨即拔出肋差刺了進去。“在下吹上藩家老小西五郎長時。”忍着劇痛的武者在夏軍瞠目結舌中吼道。“願就此向上國謝罪,請勿禍延”
用力在肚皮上一劃,將肝腸攪得寸斷的中年武士再無力把話說完,身子一俯,就此倒在了血泊之中。
“倒是忠肝義膽。”傅紹林雖然歷經戰事,但看到這一幕也有些作嘔,但此刻作爲最高指揮官的他卻只能強忍着嘔意命令道。“收繳他們的武器,清查房屋,以免有漏網之魚,至於女眷,禁止他們闖入騷擾,違者按軍法嚴懲不殆。”
通譯照實翻譯着,投降的吹上藩武者僕役面色一緩,束手就擒。
“你去跟他們說,讓他們幫助跟其他幾座府邸勸降。”傅紹林向通譯關照道。“若是成功勸降,本官可以向總兵求情,讓他們離開江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