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鄭之我是鄭克臧
望着眼前堅固的平壤城,崔憲的眼中流露出一抹苦澀。是的,苦澀,兩個月前,當華夏朝在鎮南浦的駐泊鴻臚使尋上門來的時候,崔憲便知道自己該爲在河西之戰謊報戰功付出代價了。不過崔憲顯然沒有想到自己要付的這個代價也實在太大了,幾乎是要把南朝鮮軍剩下的精銳都押上了賭桌。然而面對南朝鮮國內的親夏反崔等多股勢力可能的攻擊,沒有捨己爲國勇氣的崔憲實在沒有力量拒絕華夏朝廷的要求,如此一來,結果便一早註定,那就是南朝鮮軍必然會在平壤城下撞得頭破血流。
“看來只好圍城了。”崔憲喃喃的說着,此刻的崔憲對於華夏朝廷沒有強令他一定要拿下平壤忽然慶幸起來。“來人,”崔憲提高了聲音。“命令下去,沿着平壤城挖掘壕渠、構築圍牆,本官要餓死城內的韃子和逆賊。”
由於這是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南朝鮮軍第三次出現在平壤城下,所以戰火的威逼下,大同江北、清川江南這片平安道的精華區已經相當殘破了,一衆百姓不是逃亡山林深處就是躲進了平壤城內,因此崔憲的圍城餓斃戰法其實是一招妙棋,即便不能由此攻克平壤,但對北朝鮮的經濟將是徹底的破壞。
只是邊上的副將提醒道:“大人,圍城的話,只怕牡丹峰之敵會前來破壞。”
牡丹峰位於平壤城北,與城內呈掎角之勢,又居高臨下,能清楚的發現南朝鮮軍的一句一動,因此南朝鮮軍一旦圍城,爲了保證自己不陷入孤立,守軍一定會瘋狂出擊的。
對此,崔憲淡淡言到:“就怕他們不來,否則仰攻牡丹峰,我軍損失必然巨大。”
副將心悅誠服的讚道:“大人神機妙算。”
聽了副將的話,崔憲的苦澀感重又泛起,神機妙算又有什麼用,一招錯步步錯,現在的自己只能在華夏指定的舞臺上起舞,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龍驤軍在清川江北橫衝直撞劫掠人口罷了、罷了,眼不見爲淨,權當這是支付華夏軍援的報酬吧!
崔憲不知道的是,華夏突然對朝鮮戰事表示出積極的態度,完全是爲了應對渤海灣中出現清軍蓋倫船的危機,只有表現出將戰線推進到圖們江、鴨綠江一線的勢態,才能使清廷再度把重心放到陸地上,進而爲夏軍下一階段的戰略實施奠定基礎。
所以,在崔憲不得已對平壤實施攻擊的同時,北國水師所屬第一軍輸船隊也在行動中。
“養庵兄,這裡就是興南港了。”第一軍輸船隊參軍長、本次運輸行動的指揮長時瑤田遙指岸上那座小漁船似的港口向神策軍暫編旅分統官曹行介紹道。“別看港口甚小,但這已經是咸鏡(永興)道最大的港口了,該道首治咸興城便在河口上游。”
“總算是到地頭了。”曹行大喜道。“這一路晃的,好,麻煩卓萍兄送我們上岸。”
當下,便有幾十名精神狀態還好的神策軍士兵換乘小舟直撲岸上。說起來,這並不是夏軍第一次來到咸鏡道,但是與前一次一樣,當地的防務極爲的鬆懈,並沒有預料中的水師前來阻擊,甚至遙遙看見倭人扮相的神策軍殺來,守備的軍士便一鬨而散,就此,這座北道最重要的海港便落到了夏軍之手。
港口既然易手,各種物資和人馬便源源不斷的送抵岸上,至於前鋒更是從港口和附近的漁村中抓來數十名來不及逃走的百姓、商賈。
對於這第一批俘虜,曹行自有用處:“着他們幫着砍樹建砦”
宣佈完對被抓朝鮮百姓的處置,曹行扭頭對石瑤田請求道:“卓萍兄,真是不好意思,剛剛統計下來,還有二百七十七名神策軍需要靜養時日,只是如今陸上堡寨還沒建好,所以就只能拜託水師弟兄們幫忙顧拂了。”
“都是自家人有什麼不好說的,”石瑤田笑道。“再說,北運一、北運二原本就要在這等你們掠來的人口,順手照料幾日也是應當的。”
“謝還是要謝的。”不管對方怎麼說,曹行知道自己還多有仰仗的地方,因此煞是客氣。“等陸上的堡寨建好了,我就把他們移過去,絕不多打擾水師的弟兄們。”曹行這話不是客套,因爲只是簡單的用木頭來建棱堡,所以不需要幾日就能做好。“另外,若是這幫倭人在船上撒潑的話,儘管丟到海里好了”
曹行所部神策軍號稱一個旅,實際兩個團一千三百餘人,再扣除近三百人的傷病後,不過千人,因此只花了兩個時辰不到便全數上岸了。只是幾門三千斤的佛郎機炮比較沉重,運輸時花了不少的時間,幾匹拖運的曳馬也一樣比較麻煩,經過一番人喊馬嘶之後,才得以上岸。但不管怎麼說,在入夜之前,夏軍已經悉數佈置到了岸上,此時咸興城內的北朝鮮官府纔剛剛獲得倭寇來襲的消息。
由於逃跑的士兵、村民對來襲的夏軍數目有着從五百到一萬的不同的說法,因此咸鏡道觀察使、咸興府尹以上文武官員無所適從,只好暫且先關閉城門,以守待便。可是夏軍並沒有星夜攻來,這就讓北朝鮮人產生了懷疑。
一旦判斷來襲之敵數量不多,咸鏡道兵馬節度使和道兵馬防禦使便膽氣大增,一力主張出兵迎戰。鑑於西班武官的強烈要求,觀察使李文麗便動搖了,遂不顧咸興府尹尹光文的勸住,同意了出兵計劃。於是第三天中午,一支三千人的武裝開出咸興府直撲興南港。
被朝鮮軍看起來人多勢衆,但其中並無常備軍,實質是由本地西班將門子弟指揮的義勇隊,內中多半是沒有經過操練的百姓,只有少數有過輪戍服役的經歷,又如何是經過休整的夏軍的對手,甚至一望到對面那日人的裝扮和形似日軍的旗號,就發生了混亂。
雖然對手已經出現了騷動,但迎戰的曹行還是中規中矩的先發炮後迎戰。結果炮聲一響,北朝軍已經崩潰,既然如此,夏軍自然順勢而爲,只是一仗便斬殺北朝軍四百餘人、俘獲近千,這還是夏軍中和裔武官再三約束的結果,若非如此,在朝鮮享受到持強凌弱的快感的日本浪士們絕對會殺光他們所見的一切。
戰後曹行分兵二百押解俘虜回興南港,見到曹行這麼快便搞來大批俘虜,石瑤田笑得連嘴都合不攏,當下便先驅使他們幫着搶造興南木砦,等到木砦建成了,被榨乾了剩餘價值的朝鮮俘虜又被驅趕上軍輸船,隨後運往南洋、金蘭充實當地。
按下港口邊的勞作不提,擊敗了北朝鮮軍的曹行立刻以八百兵力虛張聲勢向咸興府開進。由於戰敗士卒的誇張,咸興府內的北朝鮮官吏們誇大了夏軍的力量,於是紛紛棄城逃亡,結果夏軍很快兵不血刃的控制了這座咸鏡道最大的城市,進而獲得城內官倉上萬石的米糧儲備以及城內近萬口來不及逃跑的百姓
平壤被圍的消息和夏軍肆孽咸鏡道的傳聞次第抵達北京城內,對於朝鮮戰事的陡然升級,清廷上下極其關注,這不單單是因爲朝鮮是關外的屏障,而關外又是清廷起家的老巢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如今關外屯墾的財源是維持清廷存續的關鍵,是斷斷不容有失的。
經過一番自以爲周密的算計後,在不影響京畿防務的前提下,清廷調動包括兩個鎮的綠營新營和八旗新軍、內外火器營一部在內的二萬五千兵馬駐防奉天,同時從金州、錦州、熊嶽、興京、盛京、寧古塔、伯都訥、三姓、吉林、阿勒楚喀、拉林、琿春等副都統駐地抽調關外八旗近八千人增援平壤。
只是京畿清軍尚未調動,夏軍水師突然大舉殺入渤海灣,大肆搜索清軍水師艦船並炮擊沿海烽燧。在遼西走廊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下,清廷決定北援部隊自漠南蒙古開赴東北,然而正是這個決定導致了清廷在遼東的力量出現了致命的空虛,而夏軍恰恰抓住了這個空虛,成功實施了遼東登陸作戰。
“金州副都統十萬火急軍報。”信使滿頭大汗的衝着盛京將軍府口的戈什哈大吼一聲,嚇得對方一個後退,把大門口讓了出來,來人也不管不顧,一個勁的衝了進去,口中還喊道。“海逆五萬已經在三山(青泥窪、大連)海口上陸,如今正在急攻金州和旅順”
突如其來的危機讓遼東將軍貝子蘇努慌了手腳,他不能不擔心,夏軍登陸遼東半島只是大反攻的序幕,一旦夏軍北進盛京,以目前他手中的力量是根本守不住這座清廷故都的。
於是蘇努一方面向吉林、黑龍江方面請求援軍,另一方面調回剛剛越過鴨綠江的部隊,同時向北京報警,十萬火急的敦促經行漠南的京畿清軍趕來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