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九道收起回憶,緊緊攥着手中溫潤的玉,焦躁的心情方纔平定下來。望着那不遠處掛着青燈的木屋,卻是極爲淡定的帶上勾玉,掖在衣內,自勵般握了握手,晃悠着踱向那頭......
木屋內。
“師姐,這是沏好的茶,請。”電話中兇狠的吳霸南此時卻是恭謹無比,低眉順眼的將茶奉向眼前正在修行的絕美少女。
少女睫毛微顫,舒開眼簾,微醺的狐狸眸子卻看也不看,收功起身,目含愁意望向窗外的皎月,似是漫不經心地說:“只許拿玉,不得傷人。”
霧色漸濃,吳霸南心中大驚,滿頭大汗的跪下應道:“師姐放心,我絕不會做出出格的事。”
隨着白霧的消匿,吳霸南撇了撇嘴,心中暗罵:臭表子,真是怪物,功力增長竟如此之快。
“咚咚”
想是厲九道那個鱉孫來了,吳霸南趕忙拍拍膝蓋,也不去開門,不慌不忙的坐在竹椅上,滿面冷笑的看着門。
笑話,治不了那娘們,我還治不了你!
一旦他敢用力敲門,待會進來他就找個莫須有的名頭給那小子,然後狠狠揍一頓。不讓傷人?我不往容易見傷的地方用力不就行了嗎?
少女見了這般情況,皺了皺眉,卻也是沒說什麼。
“咚咚”
“咚咚”
“砰!”
那兩米多的木門,隨着一陣巨響,竟在吳霸南面前四分五裂。
吳霸南也是被嚇的一愣,呆滯的望着滿地碎裂的木板,半天才吐出一句:“臥槽!什麼人?”
劇烈的震動讓屋檐下的青燈嘎吱亂晃,清冷的燈光打過厲九道驚愕的臉,老實說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前一秒還好好的門,居然憑空碎了。
不過這話說給現在正在氣頭上的吳霸南聽,他纔不會信。
厲九道也沒管這麼多,視線直接略過了吳霸南,落到那個女孩身上。頓時少年滿面欣喜的問道:“薇柔,你沒事吧?吳霸南他有沒有欺負你?”
女孩似是不願去看厲九道,低垂着眼簾,試圖扭頭以躲開他的目光。
而男孩張了張嘴,表情繼而愈發僵硬,緩緩扭頭瞪着旁邊的吳霸南。
“雜種。”
吳霸南正欲開口找回存在感,迎上目光,卻看見厲九道那逐漸血紅的雙眸,還有那低語,千百句話頓時卡在了喉嚨。
“草擬嗎,敢罵老子?”吳霸南實在不敢直視厲九道的眼睛,心裡暗罵不妙,也不多說什麼,直接用平日的方法教訓這小子。
打臉......
吳霸南迴想起某些事情,他曾偷聽上頭的人說過,厲九道家有件遠古時期的寶物,有着無窮妙用,最簡單的,也可以將修仙者的實力瞬間提高數個等階。
起初他吳霸南是不怎麼信的,直到胡薇柔的師傅都下令奪得此寶,他不得不信了。胡薇柔的師傅,乃是上界之人,舉手投足間便有焚山煮海的威能,連他都如此重視此物,可見非同一般。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二十多年前,吳霸南的師傅便開始算計這個小家庭,先是他的父母,然後他的戀人,最後是他,一步步,將他們推向深淵。
中間卻是出了點小小的差錯,胡薇柔天縱之資,被上界的仙人看中,收爲弟子,不過那仙人似也是自己這邊的,倒是沒什麼大礙。
但令吳霸南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師傅,那老匹夫,居然連自己這個徒弟都算計!
也許師傅害怕自己攜帶寶物跑路吧,不過越是如此,吳霸南變越對那東西感興趣:究竟是怎樣的寶貝,令他師傅如此瘋狂?
不過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很快。
吳霸南正暗自得意的時候,手腕處卻傳來強烈的痛感——厲九道居然死死地鉗着自己的手腕!
“草擬嗎!老子讓你不要動她一根毫毛,你是聾子嗎?啊?”厲九道如同瘋魔一般咆哮着,膝蓋一次又一次撞着吳霸南的小腹。
“有些人,有着強者的能力,卻缺乏強者的心。”
“所以別人一輩子都可以騎在他的脖子上,嘲諷,踐踏。”
“你還打算軟弱下去嗎?”
一個聲音從靈魂直擊厲九道的心扉!是的,龍有逆鱗,觸之必死!而吳霸南已經觸動到自己的逆鱗——胡薇柔。心中的暴戾頓時噴涌而出,在吳霸南身上傾瀉着。
“夠了,厲。”胡薇柔喝住厲九道,蹙眉說道:“你還是把勾玉交出來吧,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厲九道呆住了,雙眸恢復了清明,一把扔下吳霸南,抓着胡薇柔的肩膀低聲詢問着:“薇......薇柔,你在開什麼玩笑呢?”
厲九道的身體戰慄起來,似乎有些事情即將浮出水面,但他卻又不想去面對。
聽着那似是懇求的語氣,看着厲九道顫抖的雙手,吳霸南之前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他撐起身子靠在牆上,譏笑般的說着:“呵呵,別再猜了,師姐和我的確是一夥的。”
“胡說八道!”厲九道咆哮道,揚起拳頭就要打他“再瞎說老子殺了你你信不信!”
吳霸南縮了縮脖子,卻還是繼續說道:“再說一句,你父母不是死於我師傅手上。亦不是你自己沒有做到,而是死在這個你最愛的女孩——胡薇柔手上!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居然喜歡自己的仇人那麼多年,煞筆!”
厲九道擡起的拳頭僵住了,嘴裡呢喃道我不信,繼而恍然,轉而嘲諷道:“笑話,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那我說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爹你信不信?你不過是想挑撥關係罷了。”
“信不信由你......碎骨指!”一旁哈哈大笑的吳霸南突的暴起,食指烏光大放,醞釀許久的武技直擊厲九道胸膛,他起身擦了擦手,捂着小腹不屑的說道:“不信你可以問她啊!”
隨着咔嚓的骨頭斷裂聲,厲九道撲通一聲倒下,蜷縮身子捂着胸膛,粗重的喘着氣,詢問般的眼神望向胡薇柔。
胡薇柔停住了準備上前的身子,又一次避開了他的眼睛。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厲九道感覺這一切如同夢幻,按照正常的發展,不應該是自己被吳霸南打的跪在地上屈辱的交出勾玉嗎?像個懦夫一樣再次在薇柔面前丟進顏面嗎?是了,都是我的錯,剛剛不打吳霸南就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了吧?
還有父母,明明當初是自己的軟弱,自己一人逃走了啊,還有吳霸南的師傅,他纔是殺人兇手啊,怎麼可能是薇柔?他一定是被逼迫的。
是了。
一定是這樣的。
都是我的錯。
感受着肋骨斷裂的痛,厲九道伸開身子,雙眼無神的看着屋頂搖曳的燈,兩行清淚黯然流下。突然,他撐起身子無助的大喊:“騙人的對吧?薇柔,吳霸南他在瞎說對不對?咳咳。”
胸口強烈的疼痛拒絕了他的這番行爲,吳霸南皺了皺眉,一腳踩在他的臉上,一邊低下身子摸索着,一邊問道:“草,玉呢?”
厲九道閉上雙眼,默不作聲,腦海中幽暗的深處,悄然浮現出一個猩紅的人影,那人彷彿魔鬼般的誘惑道:
“厲九道。”
“看到沒有。”
“這就是你所愛的人。”
“虛僞......”
“夠了,滾吧,再說下去老子弄死你。”那人還未說完,厲九道便打斷了他,他仍舊無法接受這一現實。只是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將這些話說出了口,在他人耳中便變了味。
“草擬嗎,雜種,你和誰這樣說話呢?”正在搜索玉佩的吳霸南聽到這些話,頓時陰沉着臉咆哮道,便在厲九道臉上踹了起來。
胡薇柔正欲出手阻止,便被一陣土黃色的光芒撞了開來,她驚訝的念道:“竟是戊土神符。吳霸南,快放開他,他如果出了事,我定讓你吳家雞犬不留!”
吳霸南卻是不理會她,扼着厲九道的脖子慢慢拎了起來,狠狠地砸在牆上,手上一點一點的用力,另一隻手則是不停地打着厲九道小腹,逼迫他吐氣。
“找到了。”吳霸南毆打厲九道時,感覺到勾玉的所在,立刻掏了出來,雙眼迷醉的望着勾玉,頭也不回的說道:“師姐,要知道一個沒用的人,天資再怎麼卓越,他還是成不了什麼大事。野雞還真能變鳳凰?我真不知道,你憑什麼能有恃無恐,敢在我面前說滅我吳家?”
一股強大的氣息自吳霸南體內四溢而出,他的實力在此刻節節攀升,幾乎是剎那間便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大手一揮,一條蟄伏在胡薇柔腳下的黑蛇發動了進攻,隨着吳霸南脫手而出的一道烏黑匹練,胡薇柔居然直接應聲倒地,黑色的蛇狀毒素頓時爬滿全身。
隨着實力的提升,手中的力道也頓時變強,厲九道的臉已然被掐成了醬紅色,吳霸南不屑的嗤笑一聲,手中力道再度加大,仰天長笑道:“十年了,那個老雜毛終於信我了,終於把這事交由我來做,哈哈!今晚,你們誰都別想活着出去!”
“小娃娃口氣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