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桐山洞天。
通過有涯子提供的秘密傳送陣,季寥來到了這處仙山。
仙山周長十萬裡不止,很有靈氣。但比起小須彌山的規模,還是差了不少。看來靈吉菩薩當年的實力,應該要比霍桐山洞天的開創者要高出一些。只不過小須彌山現在太過荒涼,遠比不得霍桐山的鐘靈毓秀。
造成這樣的結果,只因爲一個原因,霍桐山洞天的開闢者還在。
有涯子道:“我師兄尚在閉關,不知什麼時候出來,所以就由我來暫時招待道友了。”
季寥微笑道:“無妨,我跟道友也確實更熟悉一點。”
有涯子道:“道友接下來是準備改頭換面,再度回到魔宮,還是打算乾點別的?”
季寥道:“我還未做任何打算。”
“喵”。季寥話音未落,貓兒滋溜一聲跑到他面前。
遠處傳來嚶嚶的哭泣聲。
季寥神色一動,一把抱起貓兒,向有涯子道:“道兄,我們去看看。”
他們縮地成寸,眨眼間到達一處靈泉旁。
三名女仙正圍着一個渾身溼漉漉的女仙,此刻她靠在一塊青巖上,青絲散亂,臉色蒼白,顯然已經閉氣。
“小師叔。”三名女仙紛紛向有涯子行禮。
有涯子指着季寥道:“這是還真子道友,此前我跟你們說過的。”
三名女仙忙道:“拜見恩公。”
季寥微微頷首,說道:“她怎麼了?”
有涯子沉聲道:“這是我的師侄女徐妙怡,她是打算水解,只是出了差錯。”
“水解?”季寥暗自琢磨。
他博聞強記,在青玄讀過水解的記載。這是道家尸解的一種,死於水叫水解,死於火叫火解,死於刀兵叫兵解……
尸解的主要原因一般分爲兩種,一是爲了避劫,如修士遇上過不去的劫,就選擇尸解,保留魂魄之核心,企圖來生再成正果。
還有一種是爲了消孽,也就是生前同誰有不可化解的冤孽,通過死在對方手上,來消去這段孽。當初龍王狄希就是選擇死在他自己女兒手上,來消除前孽。
因爲生前之孽太重,基本上是沒法得正果的。
有涯子接着一聲輕嘆道:“你們把她帶回去安葬吧。”
季寥道:“她水解出了差錯,莫非道友沒辦法補救?”
有涯子搖頭道:“以往黃泉還沒被東方魔帝佔據,我還能捨下這張麪皮,去求肯下冥帝,讓徐妙怡再入輪迴,現在卻沒其他辦法了。”
季寥當然看得出這女仙的神魄已經潰散,僅有一點本性靈光殘留,這魔界是不存在什麼輪迴的,有的修士能轉世輪迴,也是仗着神魂堅固,運用秘法後,能再投胎一次,但如果神魂潰散,也逃不掉飛灰湮滅的結局。
而幽冥黃泉有輪迴聖物,倒是有可能讓神魂潰散的人轉世。
因此以往出現這種情況,仙道的人多會去幽冥黃泉求個人情。
只是現在比不得當初。
季寥沉吟道:“或許我可以試一試。”
有涯子驚訝道:“道友能幫她輪迴?”
季寥點了點頭,道:“不敢保證成功。”
他倒不是突發善心,而是從神秘女子那裡修習了生死輪迴之道,季寥還沒機會驗證,如今正是一個試驗的機會。而且他若是真能掌控輪迴之道,作用可就大了。要知道身處魔界,誰能保證自己不會遇到意外,若有輪迴這條退路在,安全性自然能得以保障。
因此季寥利用這一點自然可以廣結善緣,當然也無可避免會有人覬覦他的手段,只是季寥和東方魔帝都註定了對立,自然更不在意那些宵小之輩的覬覦。
何況將來要是和東方魔帝衝突起來,光靠他單打獨鬥,始終力有未逮。
饒是如此,有涯子亦不由爲之一喜。而且他絲毫不懷疑季寥是否在胡吹大氣,因爲那位道君確實和六道輪迴有扯不斷的關連。
於是季寥讓有涯子準備一個祭壇,然後要了三十六名女仙圍着祭壇跳一種祭祀的舞蹈,還要了各種奇物。
他故意弄得這麼複雜,自然是爲了掩人耳目。
實際上生死輪迴之道一修成,根本無須什麼儀式。
不過季寥並無十成把握,這跟以前的招魂復活人,完全不一樣,最主要的是,季寥的生死輪迴之道沒學全。
……
……
當季寥這邊在祭壇上做各種儀式時。
東方魔帝的魔宮又是另一番場景,少君拍碎珍貴的玉桌,對大威天龍菩薩說道:“顧滄溟不聽我的調遣就算了,現在我查到鎮仙司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個叫還真子的客卿,想要他的底細,顧滄溟居然跟我說無可奉告,他是什麼意思?就因爲那還真子是帝妃安插的人,他就敢不給我面子?”
大威天龍菩薩仍是一身平常僧侶的打扮,他心知肚明,少君氣的不只是顧滄溟,而是擔憂帝妃。因爲帝妃一向不干涉魔宮的事務,現在卻主動安插人手進鎮仙司。
這對於魔宮的人而言,顯然是一種信號。
那就是帝妃娘娘不是擺設,而且將來魔宮到底誰做主,亦不是完全確定下來了。
任誰都清楚,少君固然是帝君精心栽培的繼承人,但整個魔宮更清楚,帝妃娘娘是集帝君後宮寵愛於一身,她對帝君的影響力,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最主要的是,少君向來都在鎮仙司沒有話語權,從來安插不進人手進去,而帝妃一句話,就讓鎮仙司騰出一個客卿的位置。
顯然在顧滄溟這位帝君的絕對心腹眼中,帝妃有比少君更重的位置。
這一下對少君的打擊是致命的。
因爲連顧滄溟這樣的帝君心腹都偏向了帝妃,那麼少君的位置真的還穩固麼,尤其是東方魔帝已經在四方魔帝之中有獨佔鰲頭之勢的今天。
等東方魔帝若真成爲中央魔帝,那麼東方魔帝的位置必然會空下來,這位置不但代表無上的權勢,更是邁入大羅的通行證,少君若是在這場鬥爭中失敗,也代表着他人生的徹底失敗,他的夢想將破滅,他的結局將是想象不到的悽慘。
僧人雖然對這位少君看不上眼,但他畢竟還是少君的謀主,更重要的是他還需要通過少君來達到一些目的。
他微微一笑。
“菩薩,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少君面色不悅道。
僧人悠悠道:“我覺得不但我該笑,少君也該笑。”
少君絕非毫無頭腦,他道:“菩薩到底是什麼意思?”
僧人道:“不知少君認爲,對於普通人而言,劍是藏在鞘中讓人害怕,還是劍出鞘後令人害怕。”
少君道:“當然是劍在鞘中的時候,因爲凡人肉眼,根本看不清鞘中的劍究竟有多鋒利,對於未知的事物,自然恐懼。”
僧人道:“我等亦是一樣啊,對於不解的未知之物,同樣是恐懼的。以往帝妃娘娘什麼都不做,少君其實心裡纔沒底吧。你並不知道該怎樣去對待帝妃娘娘,是表面的恭敬,亦或是深深的戒備,若是戒備,又擔心帝妃娘娘不悅。現在呢,少君你難道還有什麼擔心麼。”
他頓了頓,接着道:“凡人們流傳着一句話,柔弱的綿羊不可能成爲羣狼的領袖。咱們魔界崛起,靠的不是帝君們的仁慈。如果少君是帝君之位當仁不讓的人選,又有誰能剝去你承繼大位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