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相擁的姿勢,脣與脣還保持着似觸非觸的角度,曖昧而親熱,
可他的眼神飄渺輕虛,並不在自己的身上,
世界上最令人沮傷的事情莫過於此了:你在他的面前,他的眼底看到的卻是別人,
“睿,”
遲睿被一聲輕喚驚醒,該死,他又走神了,
“最近太忙了,對不起,”
不是太忙,而是,心有旁鶩吧,
葉傾城很想問問,那個令他失神的人是誰,可她還是忍住了,
也許只是一時的情感迷失,說不定連他自己都沒理出頭緒,她若一鬧,倒令他心事昭昭了,
何況,就憑裴小伍,她還真不信可以撼動她和遲睿之間培養了二十幾年的感情,
“我去訂房間,”她試探着,轉身,
“不用了,臥室給你,我睡沙發,”
他沒有安排她走,葉傾城稍許安慰,可是,真的要住在一個房間嗎,她又猶豫起來,
“傾城,別說我沒提醒你,男人都是下半身說話的動物,大少爺能例外嗎,”
方姐的話在耳邊迴響,
其實,她知道遲睿不是那樣的人,因爲他不是,她才更加慌亂,
如果說他與裴小伍最初的交集是命運的安排,那現在呢,
她不敢想下去了,
“睿,如果你不喜歡我了,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葉傾城慢慢迴轉身來,美得出塵脫俗的容顏上,神態哀婉,更顯得我見猶憐,
“傻瓜,說什麼呢,”
其實,他的慌亂不比她少一分,
這個叫傾城的女孩,是他心中的女神,幼年時便立志守候一生的女人,
“傾城,長大了做我的新娘,”
“傾城,等你長及這裡,我便吻你,”
曾經的誓言鑿鑿,如今可以一一實現,他的心,似乎猶豫起來,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累了,先去洗澡,”葉傾城有些賭氣地一轉身,進了洗浴間,
嘩嘩的水聲傳來,聽得人心緒越發的亂,
叮咚,叮咚,門鈴聲聲,突然響了,
他走過去打開門,門外的人一邊往裡闖一邊嚷了起來,
“你們太不夠意思了,走也不說一聲,將我一個人扔在……”
蘇辛的霹裡趴啦在看到葉傾城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
“葉小姐,你也在,”
葉傾城微笑着,露出編貝般的牙齒,上前挽住遲睿:“我來探班,可以嗎,”
剛剛沐浴過的女人,像雨後的花朵新鮮欲滴,白色浴袍鬆鬆的,卻掩不住女人姣好的身材,深V領下,一方雪白的肌膚,鎖骨圓潤光滑,誘惑至極,
“太可以了,”糟糕,自己似乎說錯話了,蘇辛誇張地釋放着善意,將手臂上搭着的西服一遞:“這西服,還給你,”
其實是裴小伍求了蘇辛來還的,不過,現在的狀況貌似很複雜,還是少說話爲妙,
“幹嘛這麼急,”葉傾城很自然地接過來,搭在胳膊上,像是天下所有的賢內助一樣:“別站着呀,進來坐,”
蘇辛自小在西方留學,便豪爽地一笑:“那個,春宵一刻,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很識趣地轉身出去了,
“味道好難聞,我去洗洗,”
淡淡的香味從衣服上散發出來,葉傾城鼻子癢得不行,心裡說不出的反感,
“酒店提供洗衣服務,”其實放一晚上,香味便會消散乾淨,他明白女人的心,只是提醒她,沒必要親自動手,
葉傾城像沒聽到似的,自顧進了衛浴間,洗臉池放滿了水,將西服置入其中,用力地揉搓起來,彷彿跟誰較着勁似的,
這會,裴小伍洗了澡,半天睡不着,索性爬了起來,怕打擾了同屋的蘇辛,便躡手躡腳地踱到陽臺上,
身處一百多層的高樓上,月朗星稀,倒是在地面上難得一見的景緻,
一陣風兒吹過來,攪亂了長髮,她隨手攏了攏,視線一偏,隔壁陽臺上人影一閃,
那是他的房間,
雖只是一晃,但她可以斷定,那身影,不是他,
裴小伍微微別過頭,目光所及,鬆鬆的白色浴袍,掩不住女人婀娜的身形,雖然遠遠地,看不清面容,腦海裡還是第一時間浮上一張美麗的容顏,
這一對,果然是伉儷情深,連出差也不放過見面的機會,
裴小伍哼了一聲,覺得今天真是點背,想透個氣都不行,
算了,還是回房與周公約會去吧,
“睿,出來幫個忙,”
一聲嬌滴滴的,
可是,要不要這麼大聲啊,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裴小伍撇了撇脣,索性停下了步子,
那人出來了,白衣休閒,遠遠地,即便只是一具身影,那風姿也蕩人心魄,
“夠不着,怎麼辦,”
裴小伍算是弄明白了,原來,葉大小姐是要晾衣服,
酒店又不是沒有洗衣服務,遲大總裁不差這點洗衣費吧,
裴小伍正自嘀咕,那邊光芒一閃,是西服上的鑽石袖釦,劃過夜色,也刺了雙目,
她記得是棱形,遲家大少爺特有的標誌,
咯咯咯……
一串嬌笑聲將她從沉思中驚醒,再一看,男人託舉着女人,將夫妻間最平凡的家務事,以一種世界上最甜蜜的姿勢做出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葉傾城懸掛在半空的身體扭來扭去,好幾次差點出狀況,她也不怕,只管發出咯咯的笑聲,
裴小伍木然地邁開步子,腦子中靈光一現,這西服不會是自己穿過的那件吧,
越想越覺得是,
是嫌她穿過的衣服髒嗎,
切,又不是她要穿的,是他硬披在自己身上的,嫌髒,早幹什麼去了,
裴小伍鬱悶極了,回到房間,倒頭便睡,
卻不知道,沒有了她這個看客,葉傾城也沒有了演下去的慾望,
“好了,放我下來吧,”
夜色姍闌,人生如戲,那麼今晚的一幕到此結束,
接下來的幾天,項目卻出奇地順利,對方態度突然軟化下來,答應了全部條件,
“怪了,”
裴小伍大惑不解,
蘇辛不以爲然地掃了她一眼,“你以爲遲大總裁,那麼高調地帶着我們去赴宴,就爲了品酒,”
難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