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三個大字“高指導”,再瞄了一下時間16點58分,比賽纔剛剛結束沒幾分鐘吧,怎麼這就打來電話了?李慕迪懷着無比疑慮的心情接通了來電,可是他剛開口打了一聲招呼,就被電話那邊非常急促的話語打斷了。
“老弟,我是你高大哥,時間有限,所以先聽我說兩句。未來幾天裡,很可能會有足協甚至體育總局和更高級別的領導找你,說希望你能回來接手國足主帥的職位,所以你先做個準備,多和經紀人以及國內這方面的好朋友聯繫一下,聽聽他們的建議,一定一定不要貿然答應下來。我的意思是……如果比賽的首發陣容都不能自己做主的話,這個位子就還是儘量別去碰了。好了,我這邊還有不少事兒呢,咱哥倆以後再聊,保重!”說完就從聽筒了傳出了通話被掐斷的提示音了。
雖然對方沒有直接說出來,不過聯繫到話間的潛在含義和前世的記憶,李慕迪大概猜出來了,高指導恐怕馬上就要宣佈辭職了,真是令人難過的一天啊!稍稍感慨了一小下的都靈主帥馬上掉頭回到離開不久的錄像分析室內,打開電腦將視頻軟件調到天朝央視體育頻道,隨即有拿出手機開始在國內各大網站開始刷新聞,想要第一時間查看結局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料到的那樣。
天朝時間10月11日晚上23時04分,在烏茲別克斯坦同天朝的這場世界盃預選賽亞洲區12強賽之後的新聞發佈會上,在今年四月初剛剛重新接過國家隊教鞭,並且帶領着這支幾乎已經大半個身子被拋到懸崖外面的國足,以驚人的表現和逆天的運氣在世預賽第一階段成功出線的高鴻波指導,正式宣佈辭去國家隊主教練的職位。他在近百名國內外記者的面前,用那張毫無表情的殭屍臉淡然地說道:“在之前,我和足協領導就進行了深入的交流,高層也認爲目前球隊的成績不佳存在問題,責任應該由主教練承擔,我明白這個意思。所以比賽結束了,我自己宣佈辭職。感謝工作團隊對我的支持,還要感謝所有的中國球迷,對中國男足的不離不棄,最後祝願中國男足越打越好,我現在身體感覺也不是很舒服,我先離開了。”天朝國內的新聞媒體和網絡大衆頓時一片譁然。
輸球后辭職這件事基本上是大家都預料到的事情了,不過高鴻波在發佈會上的那段話中可是映射了些什麼內幕,“高層也認爲……責任應該由主教練承擔,我明白這個意思”怎麼去理解都會得出他主動辭職是因爲得到了上面的壓力這個結論,這就引起了國內足壇的熱議了。主動背鍋和被坑害背鍋,這之間的差別可就大了,原本僅有很少一部分力挺高指導的支持者人數在短短半個小時內就擴大到了全體球迷的七成以上,各個論壇和體育網站上都是痛罵男足和足協的留言,什麼“真男人,主動背鍋,不是你不行,是國豬實在帶不動”、“逃難吧,蔡主席就沒有膽量自己滾?”、“天朝足協都是xxx!”這些都獲得了成千上萬球迷網民的點贊。
不過平民百姓的觀點和態度誰在乎呢?潑髒水的工作總有那些豕犬不如的傢伙搶着來做,就在辭職事件剛剛過去半個小時之後,央視體育頻道足球解說員邵盛懿就在微博上公然叫囂:“比賽踢成車禍現場,只說一句‘身體原因,要離開國家隊帥位’,這就都過去了?這不就是交通肇事逃逸嗎?”不過隨後,他就刪除了這條微博,並再次發了一句:“感覺一大波鍵盤俠又在路上了,這麼着吧~洗洗碎,日子還得過,生活都不易,晚安。”這種想做biao子,又想立牌坊的做法自然是會引起網友們的怒噴。
當然也有膽子大不怕噴的,原《體壇週報》的副社長、體壇傳媒副總裁、現在的知名體育媒體人顏牆就在微博中寫道:“哪怕他在三月給天朝隊帶來過希望,哪怕他在第一次執教時打敗了韓國,我仍然要說,高鴻波就是個逃兵。”而且並沒有刪除的跡象。你瞧這語氣,霸氣吧!就好像高指導不辭職他會全力支持似的,這與他幾天前將國足出現各種問題的矛頭都指向高鴻波的那篇分析完全相悖,真是出爾反爾的傑出代表。當然對付“硬漢”也有相應的手段,有網友把顏副總裁過完的經歷都扒了出來,裡面有好多自我炒作、跪**協領導的事蹟,自然得到了衆多球迷的“問候”。
此外,央視足球評論員劉佳遠也在不久後更新了微博,裡面一句“我一直是高指導的反對者”得到了上萬條的國罵迴應,而且據小道消息透漏,未來的一個月裡,國內有多條狗的名字被起了“劉x遠”這個名字……
這幾個落井下石的事情被李慕迪知道後,他直接指示吉內斯和國內的代理人林子旭,以後不接受這幾個人的採訪,同時讓後者通知央視體育頻道,以後與都靈主帥相關的節目、文章也不要與這些人產生任何關係。也就是說如果對方採納了的話,兩位足球解說員從此與每個週末有都靈隊出戰的意甲直播說再見了,而《體壇週報》還好一些,由於顏牆已經離職多年,雖然偶爾還會爲他們供稿,但早就沒有人情之外的關係了。
天朝足球數十年來一直無法取得進步,是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不過其中這些無良媒體和沒有絲毫節操的媒體人絕對是難逃其咎的。李慕迪雖然不認同有些網友說的那句“你行你上,不行別bb”的理論,畢竟你本職工作幹得不好還不讓別人批評了,這是沒有道理的。但他也不會認同一個清楚事情內幕卻甘願化身爲某些機構甚至個人爪牙的羣內人士,來隨意向一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好教練身上亂潑髒水。雖然吉內斯在知曉他的這個想法後表示這麼做會給天朝那兩家最強大的媒體機構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對於都靈主帥在國內的形象和日後的宣傳都可能會產生十分不利的影響,而且這種要求一旦被拒絕就真的無法挽回了,但顯然無法說服倔脾氣上來的李慕迪,只得在嘆了口氣後開始思考如何能將這次事件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對於李慕迪的這種肆意干擾正常工作的舉動,央視這個天朝最大的媒體自然不會甘願接受,在最短的時間內就聯繫上了遠在意大利的當事人想要問清事情的具體原因。先是與之交往比較密切的朱曉宇打來電話問清楚了具體緣由,然後體育頻道臨時副總監方剛親自又與都靈主帥做了溝通,當得知事情的起因竟然真的只是因爲那兩位主播在高指導下課之後的個人評價行爲之後,一時間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如果是其他人這樣威脅央視的話,絕對會被認爲是瘋了或者直接被無視掉的,可是李慕迪是如今天朝體育界的門面,同電視臺有非常密切的接觸,有些時候就得互相遷就才能合作下去。又由於原總監江合平在不久前的里約奧運會結束之後剛剛離職,原副總監張星更是直接退休了,而新的領導還沒有正式任命,臺裡沒有真正能做主的人,方剛便只好暫時同意將賀詩人調到意甲轉播節目裡。好在此時的央視體育頻道手上還有英超、德甲和歐冠的轉播權,不缺地方安排人,這纔將這場風波平息下來。至於未來的情況發展,則是要等新領導正式上任之後纔會得出結論了。
將這件事暫時放下的李慕迪在第二天試圖聯繫上高指導,想同他好好聊聊,可惜對方的手機已經關機。而國內的媒體上都是各種分析、各種內幕,看起來很熱鬧,其實一點兒乾貨都沒有,令遠在意大利的都靈主帥感到理不出頭緒來。就在他將主要的心思放回到俱樂部的日常訓練中的時候,國內的張子旭打來電話,通知他天朝足協會在13日的下午16點召開新聞通氣會,對當下國足的一些情況與留言同媒體們進行了交流,如果李慕迪有時間的話可以到時關注一下,看來又要翹班了。
當天上午,球隊主帥給大家放了半天假,畢竟從國家隊迴歸的幾名球員在體能上都有些問題,而下一輪聯賽的日子又比正常日期晚了一兩天,這時候稍微休息一下不會有什麼問題。到俱樂部辦公大樓同幾名教練組成員開了一個早會之後,李慕迪直接乘坐福爾西納租來的菲亞特轎車返回了公寓內。由於卸去了僞裝又搬回了外面的公寓,所以少不得在途中和家門口被狗仔們騷擾,不過好在福爾西納身高馬大、長得也很兇暴,對於外人十分有威懾力,而對於不是太敏感的問題都靈主帥也能勉強答上幾句,這才能順利地坐到屋內的沙發上。
吉內斯和德爾·皮諾已經提前過來了,前者住在附近的酒店,後者則在不遠處租了一件小一些的公寓,畢竟大部分工作時間都要跟在boss的身邊,福爾西納則暫時居住在這裡的客臥。在四個人喝着咖啡“待機”的時候,西班牙經紀人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詢問道:“李,今天上午一位我在天朝那邊的朋友打來電話,他受人之託想詢問一下你對於國足主教練是否有興趣……”這裡停頓了片刻,然後在看了一眼依然面無表情的都靈主帥之後,繼續講述:“我回答他你之前提到過現在剛剛接手都靈,形勢還很嚴峻,需要把精力都放到俱樂部之中。不過對方沒有說死,應該還是想找你直接談談,我估計就應該在這幾天了,你要時刻把手機帶在身上。”
李慕迪本就對於接手國足沒什麼興趣,在經歷了高指導被迫辭職和那幾句忠告之後就更不可能去趟那趟渾水了,由於之前多次向吉內斯表達過這種觀點,所以這裡就沒有作出迴應,因爲大家都明白這件事已經沒有什麼可談的了。之所以不揹着其他兩個人,是因爲德爾·皮諾在西班牙總部工作的時候就負責整理都靈主帥的相關信息,這些算不上機密的事情都知道個大概;而福爾西納則除了意大利語之外只會簡單的幾句西班牙語,還是臨時突擊學的,雖然每天都會利用空閒時間去學習,但以現在的水平是一句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絕對不用擔心他會泄密。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上午十點,此時還處於歐洲的夏令時時期,這邊的時間比京城慢6個小時,那邊正好是下午16點,網絡上早已調好的視頻軟件便開始直播起這次新聞通氣會來。天朝的民間活動總是不守時,但官方組織的還是挺靠譜的,鏡頭準時切到了現場,足協主席蔡震華和足協常務副主席張箭等主要領導依次坐上了主席臺,隨即主持人宣佈會議正式開始。蔡主席最近幾年確實見老,頭髮都白了,雖然能猜到可能是因爲殫精竭慮而耗費了心血,不過就這國足的成績和現狀,還真沒有幾個人同情他的,都在延續之前閻、謝時期的口號喊他下課。會議本身並沒有什麼有意義的內容,在張箭發表了一番“足協領導賽前在聽取了高鴻波的比賽方案後,只是就首發人選給出了建議,並沒有強制干預”的通報之後,後面的記者提問就都是之前安排好的“托兒”了,一起盡在足協的掌握之中。
唯一值得關注一下的是,在通氣會的最後,張箭就新帥選拔的情況說道:“選帥工作會吸取以往的經驗與教訓,會在熟悉中國、亞洲足球的優秀教練的範圍內尋找,至於是中國教練還是外籍教練不是關鍵,只有優秀教練,都有成爲新任主教練的可能,具體的標準和過去的選帥機制一樣,以技術委員會爲班底作爲選帥框架,儘可能專業選擇新任主教練。”這話跟沒說一樣,純屬於逗人玩。
一天後,李慕迪在午休的時候接到了一通來自國內的電話,在三言兩句應對了過去之後,他知道,距離裡皮上任的日子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