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蘇蘇走到今天,也算必然了。
“蘇蘇……”他叫她,欲言又止,早上顧南城頭也不回地走,離開,就是害怕自己再回頭狠不下心,丟不下她一個人,可是現在呢……
他又不得不回到了她的身邊,這個女人沒有自己想象當中那麼堅強,他比誰都清楚。
“就算,我能給予你的不是你所想要的,可是……”他笑,笑得那樣的違心,“你仍舊可以依靠我不是麼?”
他問。
蘇蘇強忍着心口刀絞一般的痛,眼眸裡,多出了幾分氤氳,話音也有些哽咽了,她看着他,“顧南城,對不起!”
她說。
聽到蘇蘇的話,顧南城猛地一怔。
顧南城,對不起,你的愛我要不起,你愛的那個人我也給不起!
從此以後,那個善良的蘇蘇將不會再停留了,她已經別無選擇,她要爲自己的以後,做打算,要決定自己的命運,甚至,讓那些讓她識趣一切的人生不如死!
她不會再懦弱了,更不會因爲顧南城的存在,而再度蜷縮在他的身後,躲避着一切。
是時候,面對一切了。
她不傷害任何人,可卻不代表她好欺負,她已經失去太多了,就好像夢裡的那個自己告訴她的一樣,她永遠不可能逃避一輩子。
“不必了!”她笑了笑,風輕雲淡地看着顧南城,“你和我都是要離婚的人了,以什麼身份繼續依靠你?”
她笑着問。
蘇蘇越是平靜,顧南城就越覺得,心口上,反覆地抽痛。
“蘇蘇,一定要這樣麼?”他問。
“顧南城,我想要的是平靜的生活,再這樣提心吊膽下去,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她緩聲開口,“離開你的這五年,我在四九城,學會了不少,我想,那纔是我想要的生活吧!”
她看着他。
對上顧南城那一雙深邃的眼眸。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你一個人……”
能撐的過來麼?
他想問,可是卻一直沒有勇氣開口,生平第一次,在商場上風生水起的顧南城,他竟然連將話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了。
“我一個人很好,我還有兩個孩子!”她死死地抿着脣,固執地不讓自己哭出來。
顧南城看到了,看到她眼眶裡正在打轉的淚水,他頓了頓,將放在牀頭的一份文件遞到她的手中,“這個是離婚協議,看看吧!”
蘇蘇的固執,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他能給她的,也就爲數不多了。
“我什麼都……”
她的話,沒說完,就聽到了顧南城的話音,“南國手頭,本來就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是屬於你的,我不打算要回,蘇氏被吞併,也本該是屬於你的,所以,蘇氏將恢復原來的面貌,我把它還給你!”
他說。
低沉渾厚的話音,每一下,都牽動着蘇蘇的心。
她搖搖頭,“顧南城,南國的股份本來就應該是屬於你的,這幾年,你給我的分紅,其實我都知道,我看到過手機上的短信提示,可是,那不該是屬於我的東
西!”
她頓了頓,面上流露出了幾分冷然,“如果,你真的有什麼想要給我的,就把海邊那套公寓留給我吧!”
她的話音有些哽咽。
顧南城知道,蘇蘇不是個愛財的人,她平日裡貪貪小便宜,可是在大財前面,她就表現出了自己內心的那一份高貴了。
“你知道的,我戀舊……”
她說,你知道的,我戀舊……
可是,顧南城想不明白,這句話,爲什麼就不對人呢?
“我想,那套房子,對我還有其他的意義!”
她知道龍吟山莊她要不起,可是那套公寓,她能夠想起,和他在一起爲數不多的回憶。
“好!”顧南城很爽快。
也是,他家大業大,自然不會在乎那套小別墅,蘇蘇想,大概,顧南城不會留戀在那裡生活的時光吧?否則他怎麼會這麼爽快?
“蘇氏當初我是答應你爺爺的,況且,我簽下合同的第二天,我就找律師公正過了!”他說,“蘇氏是屬於你的,至於南國的股份……”
他搖頭。
“顧南城,沒有你,我一樣能夠活的很好,我不需要你的施捨!”蘇蘇風輕雲淡地說,她一張精緻的小臉上流露出了幾分薄涼。
“蘇蘇!”他叫她,“這不是施捨!”
顧南城捋了捋她耳廓邊的碎髮,看着她,眼底,流露出了幾分冷然,“難道,時至今日,你還不明白麼?我要的,是你幸福!”
他逐字逐句地說。
顧南城說話的時候,定定地看着她,眼底的眸光,像是多出了幾分傷感,蘇蘇猛地一怔,錯愕地擡起頭,看着面前的人。
“幸福麼?”她問。
看着他,就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顧南城,我現在過的幸福麼?”她問。
本以爲,流產已經是最壞的打算了,可是蘇蘇又哪裡想得到,就在流產的第二天,飛來橫禍,奪走了自己從來沒有珍惜過的穆雪……
顧南城眸光怔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些,他從來都不想見到的事情,如今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擺放在面前,莫名的,成爲了他心口上無法跨過去的坎。
“四哥……”她叫他,“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我知道,這些事情,你也不希望發生,你也想過平凡的生活,可是,你的身份,已經決定了這一切!”
蘇蘇看着他,“別難過了,喜歡你的女孩子那麼多,就算是二婚,也不會有人嫌棄你的,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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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
眸光,淺淺的,像是透徹見底的小溪。
顧南城咬着牙,他用盡的渾身的力氣,想要將她留在身邊,可是,到頭來,換回的竟然是她這樣一句話。
“不,蘇蘇!”他搖頭,眼眶微微的紅潤了。
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夠左右顧南城的情緒,蘇蘇是其中之一。
她聽着他低沉渾厚的話音,僵硬地寄出了一抹笑容,“你知道麼?在得知穆雪死的時候,我也這樣說,可是,有用麼?”
覆水難收的道理,誰都懂,更何況是顧南城呢
?
第一次,顧南城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在她的面前,他近在咫尺,周身,那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掩蓋了醫院裡的消毒水氣息。
她說,“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我自己,會照顧好孩子!”
顧南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力地靠在牀頭,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她爲什麼,可是他也知道,這一切都不會有答案。
蘇蘇說完剛纔的話,就裹着被子,翻了翻身,像是睡着了,顧南城看着她靜謐的睡顏,不捨地伸出手去抓着她的小手,蘇蘇的呼吸很均勻,大概真的是太累了。
可是,他不知道,她一直醒着。
她想,他走了,一切就都好了,自己就能夠放下了,不再那樣的痛苦,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相反,一直清醒着,只會讓他們彼此折磨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coco走進了病房。
她將手中的兩本離婚證遞到顧南城的面前,顧南城失神地看着她。
是啊,結婚的時候,結婚證是蘇蘇和婉木去領的,離婚的時候,離婚證是coco去領的,如果不是自己愛過蘇蘇,他覺得,這場婚姻,就是一場鬧劇。
“總裁……”
coco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卻見顧南城在脣邊豎起了一根手指,示意她安靜,coco識趣地閉了嘴,他看到,顧南城將離婚證放在了牀頭的一個小盒子下面,而那個盒子裡面裝着的,不是別的,正是他和蘇蘇的鑽戒。
“走吧!”他說。
起身,輕輕地爲蘇蘇掖了掖被角,“蘇蘇,從此以後,各安天命!”
他落下簡單的一句話,轉身就走,蘇蘇緊緊地攥着被角。
顧南城你已經走過一次了,你爲什麼還要回來?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她想,如果他現在回頭了,自己一定會留在他的身邊,可是顧南城走了,他連回頭都沒有回。
一直到病房的門被人關上的時候,蘇蘇才知道,這一次,自己真的失去他了。
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她強忍着抽泣,從牀上坐起來,孩子沒了,母親沒了,就連顧南城也走了……
從此以後,她只有自己了。
蘇蘇無力地靠在牀頭,她不記得那天之後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三天後,陸軒來幫她給穆雪下了葬,而蘇蘇的身體,已經由不得她固執了。
“回醫院麼?”陸軒看着她問。
車裡,蘇蘇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她看着窗外穿行的風景,好像連靈魂都被抽離了一樣,陸軒不忍心。
“陸軒,送我回家吧!”蘇蘇半晌纔開了口,她想把榕城的美景都記住,從此以後,這座城市,將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美。
“別,你的身體……”陸軒頓了頓。
卻見蘇蘇轉過臉來看着他,“我很好!死不了!”
她的話音很輕。
陸軒心口處的某個位置,像是被一根針紮了一下,他擡眸,看着她,“蘇蘇,別胡鬧了!”
她才二十三歲,一個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