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且坐,這就去爲公子準備酒菜。”
小瑤房裡響起侍婢的聲音,王靜安便知道是那謝無歡來了,索性靠在牆上坐了,且看他要做什麼。
“姑娘這裡還真雅緻,聽說前些日子纔過來這裡,可住得習慣?”
“習慣。”
見小瑤這般不待見他,王靜安偷笑起來,心裡罵道:“打扮的白花花的,還耍扇子,裝模作樣;大晚上的來找人家一看就不是好人!”
“公子的酒菜。”侍婢將酒菜放下,正要關了門出去。
“且慢,”謝無歡道,“勞煩姑娘爲我準備四寶。”
“附庸風雅……”王靜安悄悄罵道。
“小生遠道而來,就是爲能聽上姑娘一曲,”謝無歡舉了酒杯敬小瑤,“今日得償所願,我先敬姑娘一杯,願爲姑娘填詞一闕。”
王靜安聽了一會,發現那謝無歡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風流才子,有些雅趣。這些人平日倒也見得多了。王靜安盤起腿坐起,心裡卻還是介意着那個公子。只好無聊的向四處張望張望。
原來所謂跂足而望,不如登高之博見,昔日倒不曾這樣向四處望過,原來長樂坊外有許多東西。街巷,酒樓,遠處的樹林,各色各樣。明月高懸,是個晴朗夜晚,夜色中一切清晰可見。
也不知是否是初冬的空氣格外好一些,王靜安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全身都無比舒暢。輕輕地呼出來,又好像祛除了體內所有的污穢。王靜安就這麼緩緩地呼吸吐納,也不知過了多久。
“哎?怎麼回事?”突然巷內一人驚叫道。
王靜安一驚,突然睜開眼。這一睜眼卻讓自己又嚇了一跳。
只見四下裡不知何時陷入一片無垠的黑暗。而月光匯成明亮的一束,像一道光柱,徑直而來,包圍着自己。
王靜安嚇得一動,那光柱瞬間散開,天地間又恢復了銀白。王靜安忙四處看看,的確和平時無異了……偷偷往巷內看去,原來是打更的更夫,王靜安忙往後靠了靠,躲藏起來。
見更夫疑惑地看看天看看地走遠,王靜安鬆了口氣,擡頭看着月亮。
“我去……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王靜安尋思了會兒,看着月亮狠狠吸了一口氣,等了片刻,卻並沒發生什麼事兒。王靜安撓撓頭,百思不解。
“啊!”突然聽見女子短促的驚呼聲。
王靜安回頭,原來是小瑤。王靜安注意到小瑤手中拈着兩張燃着的紙。只見火苗馬上要燒到指尖,忙奪過來拋了,道:“這都能忘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
王靜安撓撓頭,又看着月亮,慢慢道:“若我說我在曬月亮……你信嗎。”
小瑤笑出聲來,道:“這麼晚了不去睡,倒是曬什麼月亮。”
王靜安笑了笑,問道:“你方纔燒了什麼?是那人寫的?”
小瑤伏在窗臺,也不去看王靜安,道:“你都聽着,還問什麼。”
“好好的,燒了做什麼……”
“那留着做什麼……”
王靜安笑着搖了搖頭,道:“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你困了?”小瑤擡起頭看着王靜安,道。
“倒不是……”
“那……你進來,我彈琴給你聽?”小瑤對着王靜安笑道。
看着女子的笑容,王靜安傻笑道:“真的啊?”
兩人高高興興地直談到子時。王靜安從小瑤房裡出來,滿臉堆着笑地往回走。已是深夜,雖長樂坊內鶯歌燕語不斷,但後院卻後院靜得出奇。
王靜安走到自己屋子前,剛要轉身,突然,一道紅光刺入眼睛,王靜安痛得一閃,揉了揉,慢慢睜開眼。那不知何處射來的一線光,像一條筆直的紅線,懸在半空。在王靜安眉心上映出一點。王靜安眯了眯眼睛尋着源頭,往前走了幾步。原來那紅光是從一個單獨的屋子裡傳出來。
“那間屋子好像是乾孃放古董字畫的地方……”王靜安尋思道,順着紅光慢慢走過去。那紅光像是從屋子裡面直射出來,穿過牆壁,剛好照向自己,隨着每移動一步,那線光也會隨之偏轉。
王靜安慢慢向着屋子靠近,竟突然聽到人聲。
“終於找到了……”
王靜安忙幾步繞道房門前,大吃了一驚,只見一個絡腮鬍子的彪形大漢站在房門前,右手擡起,作劍指狀扶着自己額頭,那一雙眼睛竟透出綠色的光芒來。那人發現了突然出現的王靜安,亦被嚇倒。
“你是……”
來不及王靜安說出“誰”字,那大漢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掐住王靜安脖子,推着王靜安連進幾步,一把按倒在地。
王靜安咬着牙,握住那大漢手腕,慢慢將那人的手挪開。
那大漢對王靜安的力氣着實吃了一驚,卻又冷笑一聲,又是狠狠一按。
那人的手和尋常人大不一樣,更像是野獸的爪子一般,那大漢一用力,那五根鋒利的指甲竟然慢慢伸長,深深刺進了王靜安脖子裡。
王靜安痛得咬着牙低喊了一聲,猛地擡起一腳,正中了那人腦門,那人被一腳踢飛,連滾幾圈。
王靜安慢慢爬了起來,脖子上被拉出五個深深地血痕來。王靜安一抹脖子,沾了一手血。王靜安喘着氣,看着那大漢爬了起來,詫異地盯着自己。
那大漢剛爬起來,又是大吃一驚,只見王靜安脖子上五道深深地血口子裡不斷長出新肉,轉眼間傷勢竟然自愈。
“你……你不是凡人!”那大漢指着王靜安道。
“你是什麼人!”王靜安自卻不知,待緩過氣來,厲聲問道。
沒有回答。只見那大漢臉上肌肉抽動,握了拳頭,一躍而起,向着王靜安砸了過來。王靜安忙退了幾步,那一拳打中了地面,只見地上裂開一個一丈直徑的破碎的圓來。
“我去……”王靜安看着那人拔出拳頭,詫異道,“又是什麼怪物!”
那人不容王靜安多想,急進幾步,伸出爪子抓了過來,王靜安伸手一架,另一隻手抓了那人衣襟過肩狠狠摔在地上,一時間,只聽咔咔幾聲響,地面頓時裂開幾道縫隙。
“哇……”王靜安站直了身子,看着自己雙手,不可思議地笑了一下。
那大漢咬咬牙,翻身起來,趁着王靜安走神,一把捉了過來,狠狠向後甩了出去,等王靜安回過神,只見那大漢衝了過來,飛起一腳,正中了自己,王靜安猛地向後飛去,重重摔到牆上,轟隆一聲,那一塊牆壁竟然倒塌,王靜安摔在一堆碎瓦上。那人不等王靜安起身,一躍而起揮着爪子自上攻了下來。
那一雙爪子在月光下閃着白光,向着王靜安飛快的衝了過來。
“你倒是有完沒完!”王靜安翻身躍起,握了拳頭猛地一揮,那大漢迎過來,正中了臉面,被一拳捅到地上。這一拳用足了力道,竟打得那人一時不能起來。王靜安一把抓起那人衣襟,半拉了起來。怒道:“你到底是哪裡來的怪物!”
那大漢一笑,道:“算你有點本事,竟然能要本大爺現了本相……”
王靜安一驚,只見那人突然起了變化,面上生出棕色的毛髮,口中竟漸漸長出獠牙。變成一幅猙獰的獸相。那人還在起着變化,王靜安還沒回過神來,那人又猛地攻來一拳,正中了王靜安。
力道之大,王靜安被打得連退幾步才站定,摸了摸臉,卻倒也沒受什麼傷。擡眼看時,那人緩緩站了起來,軀體變化着,衣服被撐得越來越緊,突然,那人握緊了雙拳大吼一聲,上衣瞬間炸裂。
王靜安看的目瞪口呆……眼前的那怪物軀體變得越發巨大,滿身長着棕色的毛髮,一雙環眼充着血絲,青面獠牙,猙獰無比。
那怪物對着王靜安動了動嘴巴,緩緩走了過來,微微擡起一隻變得越發鋒利的爪子,道:“不管你是何方神聖,都不要妄想與我搶黑龍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