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事實清楚,證據充分,趕來的魔法衛兵和高層人士很快將事情處理妥當……
大法師海因裡希的再傳弟子,軍團法師本傑明的另一位學生,受修德挑唆誤傷佛爾斯的年輕法師梅西,立時被判流放海外,如果立不了特殊的功勳,以後永無迴歸總部之日。
佛爾斯三個被指定被曠了工的助手,一名被修德施計勾引,與梅西同種待遇,流放海外以觀後效。
至於另外兩位,因爲是被修德偷襲成功失去行動能力,沒受到另位同事那般嚴厲的處罰,不過也活罪難逃,每人被罰掉三年薪俸,罪名是——粗心大意,警醒不足。
至於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因爲晉升名額被奪,懷恨在心的修德,下場就更不必說了,直接被下到法師公會最滅絕人性慘無人道的黑獄,再沒人救得了他。
在大名鼎鼎的黑獄,甚至他能否挺過監禁期,等到罪名宣判的那一天,都要看他命夠不夠硬,周遭獄友心情夠不夠好呢!
甚至於,在場圍觀的幾百號觀衆,都如魔法衛兵咆哮的,一個都沒跑了。
幾百號人呢,每個人都被記下了名姓,一體罰俸三個月,哪怕那些真的只是路過,並不清楚當間發生什麼事的倒黴蛋,他們的罪名更是將法師公會的強權曝露無疑——擠佔道路,妨礙通行。
佛爾斯算是徹底出名了,再沒人敢懷疑他的出身來歷,甚至行在路上,周圍的施法者們都會本能的與他保持着至少幾米的距離,免得魔法衛兵趕到此人身前的時候,自己被判定爲阻塞交通。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這件事發生的最初,法師公會高層,並沒有一個將此事當成什麼大事的。
在他們看來,這種事一是偶然,二來則是佛爾斯自己憤懣難平。
畢竟是年輕人嘛,大好的買賣做成了賠本生意,雖然理智上曉得與公會合作是不得已而爲之,情緒上難免還有些想不通。
使性子、撒點小潑、鬧點小事,在法師公會一干自謂已經識透了人心的老傢伙看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如果不做反倒不正常了呢,所以接了事情報告,一羣老傢伙大抵是一陣哂笑,不以爲意。
不過,當佛爾斯被化成冰雕的身體送回到神官塔再行診治,第二輪報告出爐,一干老傢伙才終於發現事情不妙了——佛爾斯又一次陷入了冗長的睡眠,之前看起來已經痊癒的身體,似乎又回覆到了一個禮拜之前的狀態。
經過詳細周密的診察,神官團給出了兩個可能的原因——
第一,神妒之症消耗了此人太多生命力,雖然被水系終極治療術挽救過來,治標不治本,此人樣貌看着還算年輕,其實身體已經極度老邁,根本經受不起與之類似的打擊了。
第二,此人的問題不光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確切的說,是此人心中萌生了死意,以至於本來並不嚴重的傷害,卻如同頑疾,正常診療手段難以湊效。
聽着一圈神官煞有介事的總結,佛爾斯幾乎笑爆了肚皮,這些神官哪裡曉得他是什麼心結難平啊,純粹是聽了他刻意編造的“夢話”,大言不慚的開始往那個方向拼湊罷了。
不管這個宇宙還是另個宇宙,宇宙雖然不同,人心卻幾乎沒什麼變化呀,佛爾斯慨然輕喟。
掌握了事情的大致方向,再加上佛爾斯時斷時續的“夢囈”,一份似模似樣的報告很快從神官團出爐,他們認爲自己找到了佛爾斯頹廢放棄的真正理由。
尤爲奇妙的就是,這份報告遞上去了,法師團高層雖然不爽其結果,對於神官團診斷之精準反應之快速,卻給出了相當高的評價。
沒有辦法,那結論太有說服力了——佛爾斯心生死志,是因爲他忽然發現,自己不能施法了。
神官團不好說是聽到佛爾斯夢話才意識到這點的,爲了佐證自己的觀點,特意從十七塔調來了事端之際的監控影像。
影像只是瞬間,雖只是瞬間,卻將佛爾斯從胸有成竹比劃手勢念動咒文,然後駭然發現平時感覺全無,魔法根本施放不出的駭然欲絕,整個過程記錄的淋漓盡致
不過,證據其實是沒有意義的,因爲法師公會高層們比誰都清楚,佛爾斯施放不出法術的真正原因。
“唉,現在的年輕人呀,真是經不起半點打擊!”第二長老林奈•布豐翻動着神官們的報告,臉色嚴肅,心情很好。
“要不然……乾脆解除他身上的封鎖好了。”第四長老蕾切爾•卡遜畢竟是女人,天生心軟。
非常罕見,這一次,第五長老通古斯站在了蕾切爾這邊:“解除了算了。至於嗎,就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傢伙,也值得咱們這般大費周章?”
“小傢伙?要知道,這小傢伙可是波……”海因裡希似乎想說什麼,最終欲言又止,“這樣吧,我改變一下魂液的形態,暫時不影響他的施法好了。”
海因裡希的話,讓五老星每人心頭都升起一絲疑惑,初時還不覺得,越想越是劇烈的疑惑,與……佛爾斯不得不以自殘相抗爭同樣的疑惑。
身體裡的滯障消失了,“昏迷”中的佛爾斯一瞬間便感應到,不過,他並未有絲毫輕鬆,包裹海因裡希所說的“魂液”的生命元素立時激發,輕輕探觸着患區情況。
這些附骨之蛆的功能,肯定不僅僅是封閉自己的神經系統那麼簡單,既然海因裡希不在這裡都可以遙控它們的狀態,說不定自己的探觸,也能激起他的感應。
佛爾斯小心翼翼,躡手躡腳,以最接近自然的過程,對病竈進行了探測。
魂液還在原地,只是更改了一下狀態,佛爾斯很快得出結論。
不過,他並沒有失望,這種結果雖然令人沮喪,也是他事先預料到的可能性之一。
接下來,佛爾斯花了整整一天時間,以非人的耐性,將全身上下從頭到腳從裡到外檢查了一遍,用堅壁清野的姿態,在原本的四處病竈之外,從自己的心臟和下體,又發現了第五第六處隱患。
這兩點的魂液一直處於潛伏狀態,而且周圍身體組織安然無恙,若非有前四組的潛伏對象用來比對,根本不可能發現!
果然是這樣啊!四處明的還不夠,還有兩處暗的,法師公會的大boss防範自己還真是不遺餘力呀!佛爾斯心中,生出與其他四老星同樣的疑惑。
自己和海因裡希上輩子有仇嗎?還是某些見不得人的秘密,被此人掌握了?佛爾斯想來想去不明白。
幸虧至少一件事弄清楚了,那老頭做下的手腳自己已瞭然於心,這樣就好!
若不然,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逃出了法師公會,身體裡面卻還帶着人家的追蹤器,那可真樂大發了!
不枉自裁了一場啊!
身體沒有事,控制DNA模擬撕裂痊癒這樣的過程,那可也挺疼的。
下次再這樣做的時候,一定得事先掌握神經隔斷術啊!
總結着過程中的經驗教訓,又保持“昏迷”了一段時間,佛爾斯終於伸伸懶腰,大呼小叫着“醒”來:“我放不出魔法了!我放不出魔法了!……”
“那不是真的,完全是你的錯覺!”看護者依舊還是瑞貝卡,女神官聞言來到牀前,溫聲安慰道,不過從她眼中,佛爾斯隱隱看到了幾分無奈與不滿。
不管她出於的是同情,還是對高層陰謀的不滿,戲總要演下去,佛爾斯恍若噩夢纏身一般,迷迷瞪瞪繼續呼喊了幾聲,裝出才聽到她話的樣子,愣愣扭頭:“你說什麼?錯覺?”
他眼睛赤紅如血,形象滲人。
也就是瑞貝卡,見慣了他這種樣子,不慌不忙:“是的,錯覺,而且,那是一天之前的事了。”
“怎麼會是錯覺,我當時明明……”
“當時二環十三塔正在進行一個大型試驗,實施了魔法禁閉,四級以下魔法都用不出來,聽說你睡了一上午,一定是錯過了通告吧?”瑞貝卡解釋的很無奈。
佛爾斯聽的倒是興致盎然,法師公會還真會找理由呢,倘若自己不是心如明鏡,真的會被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看到佛爾斯一臉疑惑的神情,瑞貝卡搖搖頭補充道:“不信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試試。”
理所當然,佛爾斯試了,也理所當然,施法成功了……
“好了,你已經沒事了,可以走了。”瑞貝卡冷漠的下了逐客令,“外面有人等着你呢。”
“謝謝。”佛爾斯面上歡呼雀躍,心中卻是嘆息,說謊也真挺不容易的,他很明白瑞貝卡情緒異常的原因。
等在門外的是公會的中高層,與佛爾斯談的,是新一輪破解付費的問題,應該……也是最後的一次談判了。
經過來去幾個回合的交鋒,法師公會自認爲已經探到了佛爾斯底限。
不過,這個底限未免有些苛刻了,苛刻到當事者遭受一點打擊就萌生了死意,這就似乎有些過了。
也可以這樣說,在最後的談判中,佛爾斯以死相威脅,終於從法師公會換得了一點點有限的資源。
他正式成爲了法師公會的講師,而非以前那個臨時的身份。
雖然職位相當低,通常也是至少魔導師才能頂起的頭銜,爲了佛爾斯,法師公會算是破了相當大的例。
這個身份有工資,有職稱,有編制,還有不少權限與福利,當然,也就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