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驚動了何靜,她迷迷糊糊地問:“幾啊?你就起來了。”
木寒夏微笑答:“習慣了,這個不出去,就不舒服。我去走幾個圈。”
何靜:“嗯。”過了一會兒又笑道:“你看,我就沒有你有毅力,我可起不來。”
木寒夏笑着拍拍她的頭,以示安撫。
下了樓,天剛亮,路上的行人很少。木寒夏正準備過馬路,擡起頭,卻瞥見樓下就停了輛黑色卡宴。她習慣性地瞄了眼車牌,以爲自己眼花了。但定睛一看,的的確確就是。
木寒夏愣在原地。
昨晚喝酒後的記憶,她隱隱約約記得大概。現在大致也有了猜想,他爲什麼能找到這裡來。
心中,是種不出的感覺。懊惱、震動、歉疚……她慢慢走到車旁,心跳竟然在這一刻加速。
然而窗戶全關着,車子也熄了火。深色玻璃之後,他趴在方向盤上,枕着雙手,一動沒動。黑色大衣7v7v7v7v,m.︽.co⊙m裡,只露出毛衣領子。三十幾歲的高大男人,竟然就這麼窩在車裡睡着了。
木寒夏站在車外,就這麼安靜地看着他。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看着周圍安靜又溫暖的陽光和街道。她發了好一陣子的呆,然後低下頭,在車旁的路邊,找了快乾淨的空地,直接坐了下來。
就這麼坐着,不去管周圍行人的目光。她擡起頭,看着這漸漸甦醒的城市。陽光照在身上,越來越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車門打開的聲音。她沒有回頭,可不知怎麼,竟有了一絲想笑的心情。
那人走到她身後。
“跑多少了?”他問。非常自然的語氣,彷彿他並不是一夜奔襲近千公里,來與她相遇。彷彿這裡還是她家樓下。
木寒夏面不改色地答:“剛跑完,回來就看到你的車了。”轉頭看一眼他的大衣皮鞋:“你穿成這個樣子,怎麼跑?”
她的眉梢眼角里有非常隱約的笑意,但是林莫臣捕捉到了。那因笑意而更顯靈動聰穎的眉目,竟與他記憶中的模樣毫無二致。儘管記憶其實因爲太多次的重複描畫,反而變得模糊。可在重見這笑靨的一剎那,他已清晰感覺到心臟被牽動的陣陣甘甜和痛楚。沉斂如他,此刻竟也需要幾分毅力去剋制,纔沒有把她強行擁入懷中。
他終於只是笑了笑:“既然不跑步了,去吃早飯?”頓了頓:“我餓了。”
木寒夏站起來,:“我帶你去吧。你以前在江城呆的時間也不長,對這邊的早不熟。”
林莫臣答:“好。”
街頭行人漸多,兩人並肩而行。木寒夏知道他並不喜歡熱乾麪、牛肉粉這些重口味的早,便帶着他走街串巷,尋了家有豆腐腦和清湯麪的早店,走了進去。
林莫臣一直注視着她。自她回來以後,他看到的,大多是她冷若冰霜的樣子。心中不刺痛,那是假的。但此刻,她一身休閒裝,雙手插在褲兜裡。腳步輕快,看着街道兩旁尋找着。偶爾眉宇間還會染上笑意。她看起來更像一個自由而灑脫的獨行女人。或許,這纔是她這些年真實的模樣?
她站在櫃檯前,在叮囑店主如何下他的清湯麪。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就垂在身側。林莫臣的手從口袋裡伸出來,去握她的手。她卻恰好在這時擡起手,去拿筷子,側臉十分平靜。一時林莫臣竟也看不出,她是有意還是無意閃躲。
兩人在桌旁坐下,早端了上來。兩個人吃東西時話都不多,很快吃完了。木寒夏:“我上午還要去個地方。”
林莫臣答:“好,走吧。”
木寒夏沒什麼,也沒有拒絕他的同行。兩人一起走出店,上了他的車。不多久,又開到了昨天木寒夏來過的那個公園。
今天天空非常藍,陽光清透。他們沿着公園裡的路,不急不緩地走,到了一片空曠的草地上。木寒夏估計了一下位置,正是這裡。她的家。
她停步,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閉上眼,雙手合十,開始許願。
爸爸,媽媽。
願你們在天堂,一切安好。
願我愛的那些人,順遂平安吧。
……
周圍很靜,閉上眼的世界,黑暗而有隱約的光。
就在這瞬間停滯的世界裡,有一雙手,從背後輕輕抱住了她。她能感覺到他胸膛的溫度。而他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summer,這只是朋友的一個擁抱。”
木寒夏沒動,她睜開眼,:“哦,好。”
兩人靜靜相擁而立。他再度開口:“其實這塊地……”木寒夏側頭看着他。他自己卻慢慢笑了:“曾經想過買下,原封不動放着。但實在是買不到,因爲牽扯市政整體規劃,不讓我阻礙城市建設發展。”
木寒夏也笑了,把頭轉到一邊去,:“謝謝。”
他沒話,摟着她的雙手,卻慢慢收緊,令她的身體完全貼在自己懷裡。然後低下頭,開始輕輕地蹭她的臉。木寒夏竟然久違地感覺到心跳加快,臉也陣陣發燙。這時恰好前方走來幾個遊人,木寒夏於是推開了他。
草地旁,有幾張長椅。兩人坐了下來。陽光特別安靜地照在兩人身上,周圍四處折射着陽光,似乎都是亮晃晃的。那幾個人停留了一會兒,就走遠了。這裡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木寒夏坐得筆直,一直看着前方。林莫臣也坐得很直,一隻胳膊搭在她身後的扶手上,一隻手放在自己腿上。
“你開車過來的?”她問。
“嗯。”
“累嗎?”她側頭看着他。
他也盯着她,笑了一下:“是挺累。很久沒有通宵過了。”
那是,他是風臣董事長。再大的事,估計都不會讓他熬夜辛苦處理。木寒夏微笑着:“你應該注意作息,加強鍛鍊。”
他輕聲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