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所謂的正義

“有人從前面來了!”

高影之前故意繞路避開了和距離近的考生正面交手,畢竟現在考試剛開始,他希望讓魔鬼替他處理掉一批人,即使因此無法奪取獎勵他也不在意了。對現在的高影來說,迅速找到朱蓀伶和其匯合,纔是最重要的。

但這一次……來的人,距離有些太近了。而且,高影發現,這次來的人,行動的速度非常快,在到處都是岔路的迷宮,竟然行走得那麼快,這說明對方要麼是被魔鬼追殺,要麼……就是能知曉迷宮正確路線!

甚至還有一個可能……對方知道高影的位置所在!

“好,這次,索性不逃了!”

高影停下了。

“不逃走了?”言喻初看着高影的神情,就對他的想法有了一絲推測,畢竟他的考試經驗太豐富了,“你準備……對付他們吧?”

“必須先接觸對方身體,然後才能開啓殺戮模式對吧……”高影迅速取出了槍,打開了保險,“我不能讓他們接觸到我。”

對高影來說,他可不希望和對方進入殺戮模式。雲嶼提供的情報,他到現在,也沒有全盤信賴。而且沒有朱蓀伶在,他也不知道考生誰是誰。

此時,正在接近高影的考生們,有四個人,分別是廉利威,雲嶼,程涵月和林優。麥鳳惜,廉利威都是這個考場數一數二的考生,考試生存經驗豐富,如果不是麥鳳惜被騙着說出了生日和血型,也不至於死在朱蓀伶手上。廉利威和林優都是考場內部屬於麥鳳惜的忠實嫡系,爲了討好麥鳳惜,也一樣是狂信徒的角色,在程涵月看來,一樣該死!

此時,冷靜下來,雲嶼也產生了和孟沁冬完全一樣的疑問。他過去也看得出,程涵月對自己懷有一定的同情。同情並不奇怪,因爲這是一種對人類而言成本最低風險最小的善行。但僅僅只是同情而已的話,很難解釋程涵月的所作所爲。她的行爲,對於充斥狂信徒的雲摯所屬考場中,乃是一件有弊無利的行爲。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會僅僅因爲同情,就去冒着生命危險?

僅僅就因爲……所謂的善惡當有報嗎?

“你聽我說,雲嶼,”這時候,程涵月繼續提醒雲嶼:“再過一會,我的心靈支配會發動,可以讓他們暫時有一到兩秒的時間陷入精神錯亂。你馬上就在這個時候……殺了廉利威!”

很顯然,程涵月是有意讓雲嶼來收割人頭,目的是讓他奪取廉利威的獎勵!

本來,如果廉利威派遣更多人分兵,那麼程涵月只有選擇和高影匯合後再動手。但只有兩個人的話,現在動手是個不錯的時機。

“現在就動手……嗎?”雲嶼還是有幾分猶豫,雖然一直就有反叛心思,但是他最初的計劃是先不那麼快暴露,而是進行無間臥底,和高影裡應外合。一旦暴露,這一優勢就不復存在了。

而對可以讀心的程涵月來說,她當然知道雲嶼的心思是什麼。同樣的,她也知道,雲嶼的內心深處,對她並沒有全盤信賴。

“只要殺了廉利威和林優,其他人不會知道你的反叛,關鍵時刻還是有可能起到作用的。但如果一直待在那羣瘋子身邊,太危險了。”

無間道是件高度危險的事情,站在程涵月的角度而言,讓雲嶼可以脫離這羣人的控制,要重要得多。

“請你相信我,雲嶼,我一定……會讓你得到自由的。”

好人就應該有好報……這個世界上,就該有人出來。

在她看來,很多武俠小說中的所謂俠客(包括金庸在內),不過是讀者自我代入依靠武功成爲了特權階層,然後來個所謂俠以武犯禁。真正的俠,不該是以武俠作爲自己可以顛倒黑白的特權,而應當是用來鋤強扶弱。聽起來似乎是個很陳腐老掉牙的論調,但在現實中,卻是非常罕見的。

前方又出現了一個岔路口。在那,程涵月就打算動手。在那動手……

此時此刻,她也有幾分緊張。畢竟,心靈支配也不是什麼無敵殺器,如果無法進行精神奴役的話,很難成爲真正的即戰力。說實在話,對於魔鬼,殺傷力可能反而會更大一些,因爲魔鬼完全是唯心的存在。

而前方那條走廊岔道,一旦走過去後,她會利用轉彎的時間差,立即通過心靈支配對讓廉利威和林優進陷入精神錯亂。雖然說是說一到兩秒,但她不確定究竟能持***,還是兩秒。那麼短暫的時間,並不能保證是否一定可以殺死他們。之所以在岔道拐角處動手,是因爲從考卷分析,這個位置最有可能出現魔鬼。而真有魔鬼出現,通過心靈支配,程涵月有信心不會輕易被魔鬼所殺死。

一步,兩步……三步……

精神攻擊……然後立即拔槍。她和雲嶼,一人一槍,分別幹掉廉利威和林優二人!

這一戰,必須成功……

……

“求求你們,救救我爸爸媽媽!”

對於程涵月來說,她的人生,在16歲那年,就完全終結了。

程涵月的父母都是記者。她雖然出身很貧寒的家庭,但是精神卻是高度富足。父母都是很有責任感的記者,一直都在報紙的社會版撰稿。

16歲那年,程涵月父母爲了調查一起黑心食品加工作坊事件,臥底進入到作坊內,秘密拍攝了裡面的加工過程。而後,通過揭露了裡面的醜聞,將這個黑心食品作坊一網打盡。

那是冬天的一個晚上。父母帶着她從外面快回到家的時候,三個蒙着面,拿着鐵棍的男人忽然衝出來。他們不由分說,就開始毆打父母,高喊着“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要你們死”。

那一天,長街上足有上百人圍着看熱鬧,其中還有拿着手機的人。

可是這些人只是很冷漠地在一旁看戲,不時指指點點,沒有任何人出來見義勇爲不說,就連打電話報警都沒有一個。當時,父母衝到大街上,找到一輛停靠在那的出租車。可是當司機看到外面衝過來的那三個蒙面人後,不等父母進入車子就立即拒載,直接就將車開走了。父母拿出手機要報警,被歹徒強行摔壞。隨後,就開始了持續長達十二分鐘的毆打。

母親將程涵月壓在身下,哀求歹徒不要傷害孩子。當時,父親被歹徒們重點照顧,腿被打斷了。而母親也是被砸中了腦袋,陷入嚴重的眩暈,意識都開始模糊。歹徒依舊絲毫持續動手毆打,棍棒和拳腳不停招呼在父母身上。

當程涵月哀求周圍路人的時候……他們全部都只是冷眼看着這一幕。沒有人呼救,沒有人報警,沒有人出手制止。

這種時候,不會有什麼救世主出現,不會有什麼大俠出來路見不平。

年幼的程涵月親眼看到,母親的腦袋被打得血肉模糊。父親,則是整個身體倒在血泊中。

十二分鐘,那麼漫長的時間內,毆打一直在持續。直到歹徒發現似乎出了人命,纔開始逃離。也沒有任何人阻攔他們。

父母送到醫院之前就已經沒了呼吸。澄涵月因爲被母親保護,才得以生存。

很有趣的是,這件事情後來在網絡上的觀點,是一致被人們認爲“社會冷漠”“人心不古”。可是……難道說見死不救的人都不上網,義正辭嚴的網民都不會遭遇歹徒行兇嗎?程涵月那時候就看得很清楚,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躲在網絡上指責他人更安全,更沒有風險的“正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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