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晚夜,火光沖天!
從宗主密室中出來,肖雲山登高大殿旁,向下俯視着那修羅地獄,耳中聽着悽慘哀嚎聲不斷,不禁無奈長嘆口氣,心下一片悵然若失。
任嘯雲一路跟出來,來到他身邊,沉吟少許,卻是躬身道:“大供奉,難道您與魔策宗大供奉是至交好友嗎?爲何會對他的死如此在意?可若你們是好友,您又爲何……”
“殺了他嗎?”
任嘯雲說到最後不說話了,只是眉頭深皺,滿面疑色。肖雲山看了他一眼,不禁輕笑出聲:“我們不是什麼好友,正相反,我們是勁敵!”
“勁敵?”
“是啊,纏了近千年的勁敵!”
不覺失笑一聲,肖雲山仰望天穹,眼神怔忡,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想當年,天行宗與魔策宗進行弟子間切磋比試,老夫作爲頭號種子選手,自然所向披靡。魔策宗內門,甚至精英弟子,聽到老夫的名號,都聞風喪膽。在競技場上,未戰先敗,大有人在。當時老夫意氣風發,放言魔策宗皆是膽小如鼠窩囊之輩,他們的弟子也不敢吭聲,但是後來卻遇到了這小子!”
“魔策宗的大供奉?”
“沒錯,不過當時他別說是供奉了,連正規弟子都不是,不過雜役一個而已!”
不由輕笑一聲,肖雲山幽幽道:“當時一個雜役弟子,居然敢向我叫板,我自然輕易把他放倒,也沒把他放在眼裡,結果卻就此惹上了麻煩。不出十年二十年,他總要找我比試,煩不勝煩。我說你一個雜役幹什麼,他說他將來必將振興宗門,所以要不斷超越挑戰自己極限。我當時就笑了,老子比你極限高多了,你拿我做目標,一輩子都達不到。可是他依舊執拗,跟我耗着!”
“起先我就陪他玩玩,沒什麼大不了,只是無聊打發而已。但後來,我卻是感到了深深的威脅。這小子,一個體質拙劣的雜役,正在一步步逼近我。我不服,也說過重話,說你一個廢物,別想傷我一根毫毛。結果他依舊跟我耗着,有時我真想宰了他。他似乎也察覺了,反而激我,若是我爲此殺他,不就證明我怕他了嗎?”
“奶奶個熊,呵呵呵……他也配?不過後來事實證明,我的確怕了,怕被他超越。一個雜役,居然逼着一個天才,不停地修煉,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不被超越,想想都可笑。但後來,我的確是被他逼着煉的。唉,如此這般,時間長了,他竟成了我的勁敵!”
說到這裡,肖雲山不由得失笑出聲:“後來我們從個人比試,到比試宗門,看誰能將自己宗門帶到更高的位置。經年累月,他成了魔策宗大供奉,我也成了天行宗大供奉,但我們的比試,從未停止。我也已經習慣,跟他較勁的歲月。如今他人突然走了,老夫心中真的有些失落,甚至是孤獨,今後沒人再與老夫較勁了啊!”
“呃,原來如此,想不到這魔策宗大供奉還真是個傳奇人物,太他媽勵志了!”任嘯雲瞭然地點了點頭,讚歎出聲。
不由嗤笑一聲,肖雲山無奈長嘆口氣:“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可惜後人不爭氣。爲了功名利祿,將好端端一個宗門弄得四分五裂。這邪無月啊,無論有怎樣的才幹,都當真是俗人一個,不成大器!”
“沒錯,就是這樣的人當宗主,我們才放心嘛,哈哈哈……”不禁大笑一聲,任嘯雲眼中滿是精光,似乎智珠在握。
微微點了點頭,肖雲山喃喃道:“的確,作爲對手,他們的宗主自然越無能越好。經此一事後,邪無月在魔策宗,估計會被石供奉他們拿住把柄,再難任意施展了,中三宗?呵呵呵……魔策宗還早得很呢。只是可惜了袁興剛一生心血,唉……”
“怎麼,大供奉後悔了嗎?”
“不!”
緩緩搖了搖頭,肖雲山淡淡出聲:“雖然我個人不願他死,但爲了宗門大義,該出手時,我也會毫不留情地出手。他,應該也一樣,這也算是我們以前的承諾。那老傢伙,是最瞭解這一點的。”
微微點了點頭,任嘯雲心下暗歎,這兩位大供奉都是非凡之人,着眼大局,氣度胸襟非常人能比,亦敵亦友。
若是能和平相處,自是一段佳話。可惜,在宗門利益之前,總要有人做出犧牲。從這一點來看,魔策宗大供奉倒不能完全算是肖雲山所殺,反而更多是邪無月殺的,被自己人所害……
“對了,那老傢伙臨死前跟我說,他又有一徒弟,他似乎相當推崇啊,那人是誰,我倒有興趣見上一見!”
忽的,肖雲山看向任嘯雲問道。
微微沉吟少許,任嘯雲卻是緩緩搖了搖頭,躬身道:“啓稟大供奉,他口中那名弟子,想必是雙龍會上叱吒風雲的卓凡了。只不過……您估計見不到他了!”
“哦,爲何?”
“聽邪無月說,他是由天地正義宗的人去處理,所以……”
“好了,你不必說了!”
緩緩擺擺手,肖雲山一聲長嘆:“由上三宗的人出手,那人肯定沒命了。唉,可惜,那老頭推崇的弟子,老夫真的想見啊……”
話音剛落,肖雲山一個轉身,消失了身影,只留下任嘯雲依舊靜靜地站在這裡,聽着下方的嘶喊聲,滔滔不絕……
另一方面,後山密林處,鬼虎、戚長龍、月兒、奎狼等弟子級人物,全都身子發軟地倒在地上,面露怒容,狠狠盯着前面的一道人影,咬牙切齒道:“綠蠍,你……給我們下了毒?”
“是啊,要不你們現在怎麼會一點元力用不出來呢?呵呵呵……”
不覺邪異一笑,綠蠍一臉輕蔑地看向地上的衆人,旁邊還有兩名內門的化虛長老陪同,三人皆是泛着陰險的笑容。
狠狠地抓了抓拳頭,戚長龍大喝出聲:“綠蠍,爲何如此對我們?”
“哼,你敢對我們下手,大供奉他們很快就會查明真相,你也跑不了!”白練也是跟着大喝出聲,威脅道。
聽到此言,綠蠍三人彼此對視一眼,卻皆是大笑出聲:“哈哈哈……大供奉?他們現在已經自身難保了,還管得了你們?看到山前那面的嘶吼和火光了嗎?哼哼,雜役房已經完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眼瞳不覺一抖,鬼虎大吼出聲。
不屑地撇撇嘴,綠蠍不由嗤笑聲道:“唉,反正你們一會兒就要沒命了,我就跟你們好好說清楚吧。事實上,今天這一戰,我和師父已經謀劃許久了。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們跟着卓凡不是一路風光嗎?在雙龍會上也出盡了風頭。可是,像他那樣招搖的人,絕對會樹立許多勁敵,而在那時,我就按師尊吩咐,秘密與這些卓凡得罪過的人聯絡,準備今天這一戰了。”
“像天地正義宗,現在就出去對付卓凡了;天行宗和玄天宗,則是與我們裡應外合,將你們雜役房,卓凡的心腹勢力全部剷除,以免後患!唉,可惜馭獸宗在雙龍會上的人全滅,我也一時聯繫不上。算了,少他們一個也無妨,哈哈哈……”
“什麼,你們竟然裡通外宗?”眉頭不覺一抖,戚長龍大吼出聲:“可是這樣一來,雙龍院絕對會干預……”
戚長龍剛吼出聲,還沒說完,綠蠍已是擺了擺手,一臉鄙夷道:“你以爲我們沒想到這點嗎?連你們打玄天宗都要找個口實,更何況我們了?哼,說起來,卓凡這個宗主根本只坐了一天不到,誰能承認?現在天行宗和玄天宗,打的旗號就是爲我們魔策宗平亂來的,邪無月還是宗主,卓凡還有你們,不過是叛亂之徒罷了。這個官司,打到哪裡,我們都立得住腳,哈哈哈……”
眼瞳忍不住一凝,衆人聽到後,滿面凝重,狠狠咬着牙關,卻是說不出話來。
因爲照他這麼說來,雙龍院的確很那插手宗門內部事宜!
“還有,這個計劃我師父也早已籌備多時了,一直忍辱負重。因爲他算到了,像卓凡和邪無月這樣的兩個強勢者在一起,遲早要掰,現在果然不出所料。怎麼樣,我師父石供奉,是不是比卓凡還要神機妙算?”
眉頭不禁挑了挑,綠蠍一臉得意,而後來到衆人腳下,緩緩擡起充滿元力的一拳,嗤笑道:“戚長龍,我說過,宗門第一弟子遲早是我的。現在我把你們除掉,就一了百了……”
碰碰碰!
然而,他話未說完,但聽三聲巨響發出,三道血柱已是奔涌噴出。
綠蠍身子一抖,僵硬着腦袋向下看去,卻正見自己胸口一個血洞赫然出現,再轉身看去,其餘兩名長老也已然倒在地上,胸口同樣滿是鮮血。
擡眼看去,卻正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冷冷地看着他:“你……你……大長老……怎麼會……”
“綠蠍,你啊,話太多了,不然早就得手了!呵呵……果然還是年輕人啊!”嘴角劃過一道邪異的弧度,大長老眼瞳精芒一閃,忽得一掐印訣,一隻數十丈高的獵鷹便猛地從其體內飛出,而後在兩道屍體上一掠,將他們二人體內的神魂抓出,登時撕碎。
緊接着,那獵鷹又向虛弱的綠蠍抓來,當即將他駭的臉色煞白,驚叫出聲:“等等,你不是我們內門的人嗎?怎麼會……”
“是啊,不過……”眼中閃過一道睿智的精光,大長老大吼出聲:“但首先,老夫是鬼虎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