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規矩

“在帕爾薩人最多的地方應該是賭場,帕爾薩民風彪悍,賭風盛行。大部分的賭場都是官辦的,裡面接受一切賭注,財富、土地、奴僕都可以在裡面贏得到。所以,很多人在裡面一夜暴富,也有很多人就這麼丟了性命。”

愛麗娜一邊騎馬在前面領路,一邊不時的回頭解說着,作爲聽衆之一的艾莉默默點頭,反倒是修斯,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板着一張死人臉。

“對了,你看到出門的時候守衛給馬脖子上掛的牌子了麼?這是高種姓人的代表,只有高種姓的人可以在城裡騎坐騎,所以周圍的人都躲我們躲的遠遠的。”

對此,修斯一直沉默不語,倒是女僕聽出了點心得,插口問道:

“那爲什麼帕爾薩的人不反抗呢?按照這麼說的話,他們的法律難道連這個都規定了麼?”

“不是規定了,而是傳統,”愛麗娜輕輕一笑:“這個國家的法律基本上已經沒有多大作用了,就像是帕爾薩的聖皇一樣只是一個擺設,不論明文怎麼規定,該怎麼執行,還是怎麼執行的。約束的力量來自傳統,在一個家族中,家族長有權處死任何人,這是傳統,沒有人膽敢違背。”

聽到這麼說,艾莉倒是有點不服氣了,她坐直身體反駁道:

“這怎麼可能,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有約束力?!當人被壓迫到一定程度,必然是會反抗的!”

“因爲是你是異類,當然這麼想。”

帶着省視的目光瞄了女僕一眼,愛麗娜微微搖頭:“你在人羣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歸宿,所以纔會反抗,即使知道自己力量不足,也會掙扎。而這些人不一樣,順從管理就可以活下來,否則就是死亡,你認爲他們會輕易的反抗麼?就說現在,你明明被這個傢伙管得死死的,爲什麼不反抗呢?”

這一句話就噎住了艾莉,她張了張嘴,半天擠出一句小聲的話:

“那是,那是因爲他是少爺……”

事實勝於雄辯,愛麗娜倒也不跟一個女僕多費脣舌,她將目光轉向修斯:

“好了,你要帶路我已經給你帶到了,我要去這裡的魔法公會一趟,如果晚了的話你就自己回去吧!”

說完,她也不等修斯答應,就徑自離開了。

看着愛麗娜遠去的背影,小女僕小心的瞄了瞄修斯的側臉,沒有在那張死人臉上找到任何指示後,她只好主動開口問:

“那少爺,我們……”

“進去。”

修斯剛剛作出要翻身下馬的意思,立刻,就有一個人撲了過來。不過這個並不是往修斯的身上撲的,而是他的腳下。那人跪在地上,兩手着地,意思很清楚,這是要修斯踩着他的背下馬。

說沒有被這人的猛虎落地式嚇到那是假的,但修斯只是稍微遲疑下後,便踩了上去。不是因爲他是皇帝,而是他要看這個國度有多麼的腐朽。

要說服務的話,大概全奧加的賭場都沒有這麼完善的服務。主動做下馬凳,做完了下馬凳之後還好像是犯了多大罪過似的跪拜在地,旁邊身着制服的人則是主動上來給修斯牽馬,並且不要一分錢的小費。

修斯沒有弄明白這個人爲什麼要這麼叩拜,他是受人叩拜習慣了,但被人這麼五心朝地長跪不起還是第一次,比起不適應,最讓他在意的倒是其中的緣由。

就在這時候,身後忽然想起了一個青年人的聲音:

“哈哈,這不是修斯閣下嘛!”

故作熟絡的腔調卻格外的陌生,修斯轉過頭來,發現是一個不認識的年青人,他正騎在一頭雷狼龍身上。就像是愛麗娜說的那樣,這頭雷狼龍的頸部掛着一個牌子,很明顯,這是一個帕爾薩的高種姓。

可不論在帕爾薩的地位如何高貴,對於修斯來說在,這個人也不過如此而已,在殺人鬼裡只有兩種人,死人和殺不死的人。

見到修斯沒有立刻迴應他,那人倒也不生氣,他施施然從威武的雷狼龍上下來,故作謙遜的微微鞠躬:

“啊,還沒自我介紹,我叫做阿什比·亞伯拉罕斯來自於天空城,我的父親是半神法師阿特里奇·亞伯拉罕斯,很高興能夠在這裡見到您。”

不得不說,人的名樹的影,如果說這個傢伙只報個名字的話,指不定等下惹到修斯後,就會一劍把他給殺了。但對方是來自天空城,並且還有相當的家世的話,那麼修斯就不得不多看他幾眼了。

於是修斯微微欠身回禮,在禮儀上保持一個稍微高對方一點的程度就行了。這青年倒也沒有在乎修斯沒有低頭這種事情,實際上現在全帕爾薩都不知道要怎麼稱呼這位煞星,所以才用了閣下這個曖昧的稱呼。

“呵呵,沒想到修斯閣下也有興致來這裡呢!怎麼樣,賞臉讓鄙人做東配您玩一把?”

對於這個傢伙的嬉皮笑臉,修斯還是保持着那種默默的省視的狀態。對方連續三句話的開頭都以語氣開頭,這讓他忽然想起有人對他說過這麼一句話:當一個人說話的前面帶上飽含情緒的語氣時,就是他要掩蓋自己真實情緒的時候。所以第一印象,修斯就給這傢伙貼上了不可信三個字。

當然修斯還沒有蠢到立即就表現出來,黑衣少年只是淡淡回道:

“不,我只是來這裡隨便看看。”當然,只有這句話,對方肯定是不信的,這時候,他想起了自己方纔的疑惑:“你知道爲什麼這個人從剛纔開始就要跪在這裡麼?”

這話一出,倒是讓那個青年臉上的表情微妙了幾分,對方不答反問:

“難道閣下方纔是踩着他下馬的?”

“是的。”

修斯並不明白這傢伙爲什麼突然露出這麼一副表情,接着,之後的事情就完全出乎修斯的意料了。只見那個人突然發怒起來,他大聲對旁邊的衛兵呵斥道:

“賤種!你們知道這位是誰嗎?這位可是魔劍城的魔劍帝修斯閣下!居然敢讓這種奴僕碰到修斯大人的鞋底!你們罪該萬死!”

修斯即使臉上沒有表情,但實際上已經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這究竟有什麼應該罪該萬死的地方。可是事情根本沒有給他搞清楚的機會,方纔被呵斥的衛兵中突然走出兩個人來,舉起手上的鐵刀,手起刀落就將跪伏在地的這個人給殺了,鮮血濺了一地。

這時候,那個叫阿什比的青年才轉過身來,對修斯露出一副謙遜的表情:

“修斯閣下,不要奇怪,在這個國家,賤民是絕對不可以碰貴族任何東西的。剛纔您踩過賤民的鞋子已經被污濁了,按照規矩,只有踏過那個賤民的血才能夠清洗掉這種污濁,所以請您不要嫌棄,從上面踩過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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