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偶遇

“蝶翼舞,漫天流連影;紛繁落,夢中海蜃景;暗香斷,紅塵幾時定,曲重奏,何年復卿卿……”

少女悠揚的歌聲盪漾荒道上,兩旁灌木叢生,密得讓人有些擔心會不會有什麼野獸突然中中跳出來也無法察覺。唱歌的少女高高的站在馬車後面那一大堆的布匹上面,黑白相間的裙子上,掛着不知道用了多久的酒葫蘆。葫蘆青黑青黑的,隨風兒輕輕搖曳着,在少女潔白纖細的大腿和渾圓結實的翹腚上來回摩擦。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那擦過葫蘆帶來的冰冷,少女依舊歌唱着,馬蹄,揮鞭聲混雜在其中一起和成了協調而悠揚的拍子。

揮鞭趕馬的是一位看上去較爲年長黑髮的少年,身穿着黃褐色的皮革馬甲。少年的皮膚相對馬甲來說卻比較白皙,整個人讓人覺得很瘦弱,不過精赤的胳膊上流線型的肌肉倒也不讓他感覺那麼弱不禁風。

“千代,這歌,你跟誰學的?”黑髮的少年揮着鞭子,頭也不回的問道。

“咱姐姐哦!咱姐姐可是個大美人,唱歌可好聽了!比咱唱的好聽多了!”聽到下面傳來的呼喚,千代停下歌聲回答道,風吹的她的小臉紅撲撲的。

“有比千代唱歌唱的好聽的人嗎?我不信。”一邊揮舞着馬鞭趕車,少年一邊高聲迴應着。

“真的!不信咱以後帶你回咱家去瞧瞧……”只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千代的話頓了一下,“……不過……可能見到姐姐也聽不到那歌聲了……”

千代的聲音漸漸變低,分神趕車的少年並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

“沒什麼!”少女甩甩自己的墨緞長髮,將不開心的事情放到一邊,“吶,修斯,知道嗎,再往前就到貝爾薩斯關塞了,那是咱們相遇的地方哦!”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快和我說說我們在那裡發生了什麼吧!”急於找回自己記憶的少年急匆匆的問道。

對此,少女莞爾一笑,“我們啊!在那裡一起被龍獸追,一起喝酒,還一起……”忽然,她似乎的想到了什麼,俏臉直接紅到而耳根,下面的話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還一起幹啥?”兩次吞吞吐吐,修斯對此頗有不滿的回過頭。

他剛回過頭,就看到一條布匹砸了過來,還好修斯反應快,一把將布匹抓在了手裡,然後車上就傳來的千代嗜怒的呵斥:“什麼都沒有!不許回頭,認真趕車!”

“哦!”雖然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可是自己不知道,對方也不願說的話,修斯也沒有辦法,只好將手上的布匹塞到座位底下,繼續趕車,“是你說這撿來的貨不能弄壞了,亂丟貨的也是你……”

“嗚,人家不想說了啦,”少女盤腿在馬車的一大堆布匹上坐下,“這布匹估計是逃亡的商戶丟掉的,雖然用的是軍馬,不過稍微打理一下也看不出痕跡了。硬闖關塞的話,八成會被奧加軍注意到,所以僞裝成逃離戰爭的商戶是最好的選擇了。”

“千代想得真周到。”老實的少年由衷的讚歎。

“嘿嘿,那是當然了!”千代翹起自己的小鼻子,得意的抹了抹,“咱可是當過帕爾薩人的策士呢!”想到那個又高傲又神奇,還強硬的要命的主子,她的笑容更盛了,想必現在比起攻略西林,她更忙着找自己的吧!這也算是兩邊都幫了一下忙了,嘿嘿。

“前面就是岔路了,你小心一點啊!”少年的提示打斷了開小差的千代。

馬車隨着臨時拼制的車輪一圈一晃的行駛着。過了前面的岔道,再往東就是貝爾薩斯了,這是通往貝爾薩斯最不起眼的一條小道,應該是不會被搜索的軍隊察覺到的。

虎千代正這麼想着,忽然,遠遠的看到三岔路口的另一邊,有兩個人正走過三岔路,這隻隊伍的組成和他們很相似,只不過,一個是牽着馬在前面走的巨漢和騎在馬上的少女。原本知道這條道路的當地人很多,所以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可是看到那兩個人身上的盔甲,少女的警覺心就一下提了上來。

即使看上去已經被污濁的不成樣子,可千代還是能夠認出來那是奧加軍的裝備,特別是制服上的那朵金色薔薇。薔薇騎士團?薔薇騎士團爲什麼會在這裡?而且還有女子。電光火石間少女的腦海裡閃過數個可能後,很快做出判斷,這個女人的身份應該很重要,而這個男子是一個護衛者。

當然,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修斯說過在西林的軍營中待過,這兩個人很明顯是西林的戰場上逃下來的,且不論修斯的真實身份,就是修斯口中的一等騎士,他們認得的可能是多少呢?少女很快下了決定,不論是多少,不能夠讓修斯冒險。

“修斯,慢一點,對方是奧加薔薇騎士團的人,也許會認出你的身份!”少女趴在馬車頂俯下身子,低聲對修斯說道。

修斯遲疑了一下,“呃,我不認識他們,應該他們也不認識我吧!其實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做逃兵的,庫蘭大人……”

“你不是要找回你的記憶嗎?”千代這麼質問着,其實也是她自己的少女心作祟,且不說修斯口中那個庫蘭大人爲人如何,聽修斯在說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經歷的時候做一個庫蘭大人,右一個庫蘭大人就聽得她相當的不爽,“何況現在西林已經陷落了,你真要去找的話,要穿過帕爾薩人的防線才能過去,你覺得可能嗎?”

修斯默然,他是說不過千代了,即使遲鈍如他,也知道剛纔的那句話惹她生氣了,“對不起……”

“好了,不要說了,快把草帽遮起來!對方停下了,估計不是要問路就是要拼車。”千代伸手住修斯的草帽,把他整個視線都給遮住了,少年低着頭正了正帽子,眼睛瞟着前方越來越近的兩條人腿和四隻馬蹄,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兩人自然是巴爾巴多和伊麗莎白,兩人在荒野裡已經走了好幾天了,要不是出身平民的巴爾巴多有着一手不錯的野望生存本領,伊麗莎白都覺得自己差點被困死在這無邊無際的荒草地之中了,這下終於看到人影,自然是分外的高興,立刻就讓巴爾巴多停下。

這也是因爲巴爾巴多這個平時在軍隊了張牙舞爪的大塊頭在路上突然變成了一個悶葫蘆,如果沒有什麼必要的事情絕對不開口。而她自己也因爲換回了女性身份,習慣的保持着皇家女性矜持的伊麗莎白是不會先開口的,這就造成了一路上她除了悶就是無比的無聊,無聊還不能表現出來,別說有多折磨人了。

“那邊的平民,你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一高興,伊麗莎白就沒有太注意自己的儀態,她握着馬鞭指着裝作商販的修斯和虎千代問道,卻沒有注意到看到這一幕的巴爾巴多眉頭稍稍皺了皺。

“回軍爺,我們是從布萊克韋逃難到這裡的。”開口回答的是虎千代,這個位置是她計算過的,戰爭開始就選擇這個方向逃難的話,時間差不多剛剛好到這裡。

只是面前的這兩位也不是什麼心思縝密的人,根本就想不到這麼精細的地方去,伊麗莎白也只是起個話頭,她纔不在乎這兩個路人要去哪裡:“那你們是去貝爾薩斯嗎?”

“是的,軍爺。”這個對話看起來要遭,對方要求同行的可能很高啊!

果不其然,下一句伊麗莎白就開口:“那麼我們一起同行吧!”

“是,軍爺。”對此,虎千代只能一口答應下來。沒辦法,這並不是她現在所設置的身份可以拒絕的提議。

岔路匯合後,伊麗莎白和巴爾巴多理所當然的走在前面,修斯和虎千代默默的跟在後面。

“你們是布萊克韋人嗎?那裡是什麼時候開戰的啊?”

“回軍爺,奧爾森一陷落就打起來了。”

“哦……”

憋了幾天聊性大發的伊麗莎白有一句沒一句的問着,回答也全由虎千代回答,心情很好的帝國公主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微服私訪,並沒有在意麪前的這位車伕和她的騎士一樣也是個悶葫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伊麗莎白感覺巴爾巴多戳了自己一下,被打擾了興致的公主殿下立刻就皺起秀眉,“巴爾巴多騎士,你做什麼?”

意外的,這次巴爾巴多並沒有和以往那樣大大咧咧的放聲說話,而是做了個非常小心的附耳動作,這種少見的現象伊麗莎白覺得莫名其妙的同時卻也把耳朵湊了上去聽他到底搞什麼鬼。

接着,伊麗莎白的臉上耳朵裡傳來了這麼一句話:“別傻不拉幾的跟人家鬼扯了,這個趕車的男人身上的血腥味重的像是屠宰場裡出來似的,除非他從孃胎裡就開始殺豬,否則鬼才信這個人是普通的帝國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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