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不要畏懼,年輕的戰士,我們的靈魂始終受到至高神明的護佑,只要我們的心向往光明,那麼神明的光輝就不會遠離我們!”
似乎沒有聽到惡狠狠地威脅的話語,令人安詳的聲音慢慢地說到,這聲音沉穩祥和,聽到達恩耳裡,就如同看到一個慈祥的老人,在誠懇、誠摯地教授自己人生經驗,給自己指點人生的道路。
“胡說八道!什麼至高神!哪裡有什麼至高神!至尊至大的存在永遠不可能在那些虛僞的傢伙裡出現,想要不害怕,就要把所有人踩在腳下!”
狂躁的聲音再度響起,狂妄自大的口吻讓達恩感到厭惡,可是當一陣陣冰寒的感覺掠過達恩的全身時,達恩想要反駁這個聲音,表示自己虔誠的話卻被堵在了肚子裡,無法所出口來。
“不要理會那個老頑固,腦袋生鏽的蠢貨,小子,完成我們的契約吧,我向你保證,只要你簽了契約,一定會成爲震撼世界的強者,到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會在你的腳下發抖,即使是神明,也會對你退避三舍!”
隨着許諾,金黃色的契約再度出現在達恩的瞳孔裡,而鵝毛筆也出現了,只是這一次達恩想都沒想,便拒絕了據說是來自魔鬼的契約。
“不。”一個短促的音節,金黃色的卷軸化作點點金光,再次消失無蹤,然後,一股更加冰冷恐怖的氣息猛地籠罩住了達恩的全身。
“渺小的蟲子!你怎麼敢拒絕我的好意!”憤怒的聲音在達恩的耳邊響起,同時,達恩手中的長劍緩緩擡起,一點點地翻轉,然後鋒利的長劍劍尖一點點向達恩的胸口刺來。
啊!不!不要!不要啊!盯着那明晃晃的劍尖,達恩的額頭滲出了一層層汗水,可是達恩握着劍的手卻絲毫沒有停頓,依舊緩慢地向達恩心臟的位置刺來。
雖然殺過無數的獸人,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雖然一路戰鬥,早已見慣了生死,雖然在無數次絕境中已經有了戰死沙場的覺悟,可是當一把鋒利的武器一點點向自己的心臟伸來時,達恩還是抑制不住地感覺到了恐懼。
他媽的!這個魔鬼玩人啊!要殺就殺,不能給個痛快的嗎!嗚嗚嗚,早知道就衝出去,和那幫獸人拼了算了,至少不會受這麼多的煎熬!
瞪着圓溜溜的眼睛,連合眼都做不到的達恩盯着鋒利的劍尖,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快,越來越急,當劍尖像刺破豆腐一樣刺破鐵甲,胸口傳來一陣冰涼與刺痛時,達恩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淒厲的喊聲在草原上爆發,聲音是那麼的悲慘,那麼的痛苦,就好像發出喊聲的人正在經受人世間最痛苦的酷刑,正在經受最殘忍的折磨。
可事實是,達恩喊了半天,鑲嵌着墨色水晶的長劍依舊只刺入達恩肌膚幾毫米,並再也沒有深入。
“哼,渺小的螻蟻,你想死嗎!”魔鬼的聲音問道。
“不想死,鬼才想死呢!”達恩立刻回答道,一點也沒有遲疑。
“那麼,你就立刻在契約上簽字!”魔鬼冷冰冰地說道,聲音裡帶着無窮的殺氣。
這個,又要我籤契約啊!達恩看了一眼完全看不懂的契約,猶豫起來。
啊,一聲慘叫,原因是冰冷的長劍又動了一下,向心髒的方向。
“別刺了,我籤還不行嗎!”委委屈屈的叫着,達恩的目光投到了腦海中的鵝毛筆上。
“不!你不能籤!”慈祥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別理這個老混蛋!簽字!否則你就死!”
“簽了字你一樣會死!這個魔鬼會佔據你的身體,而你將成爲傀儡!”聖潔的聲音焦急地說道。
“成爲傀儡也比死了好!快簽字!”
“成爲傀儡你將生不如死!你的靈魂將永遠無法擺脫魔鬼的控制!你的靈魂會被魔鬼永遠折磨!直到你的靈魂徹底消散爲止!”
啊!我到底該聽誰的?不籤就會死,可是簽了………鵝毛筆激烈地抖動着,達恩的身體也在不停地抖動,生死完全不由自己的感覺讓達恩非常的憋悶,而對於聖潔聲音與魔鬼誘惑,達恩一時半會無法做出抉擇,即使是長劍再次帶給他疼痛,也沒有讓達恩下決心簽字。
而魔鬼發現自己的威脅無效之後,忽然沉默了下來,而聖潔的聲音也同時收聲不語了。
咦,怎麼都不說話了?他們說累了嗎?無法作出決定的達恩驚訝地想着,然後,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周圍這麼多白骨,他們一定是因爲這把劍死的吧,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因爲同意簽訂契約才死的呢,還是因爲不同意簽訂契約才死的呢?
“他們是不同意簽訂契約犧牲的!”聖潔的聲音又開口了,這聲音似乎比剛纔弱了許多,也低了許多。
啊,又說話了,我要不要諮詢下正確答案?達恩胡思亂想着,就要開口,不過………
“不要打斷我的話,來自地獄深淵的魔鬼正在壓制我的力量,企圖讓我暫時無法給你傳遞信息,他就要成功了!”聖潔的聲音說道,非常着急的樣子。
“記住,魔鬼的契約永遠充滿了陷阱和謊言,魔鬼說的任何話都不能相信!他只是想要佔據你的身體,吞噬你的靈魂!”
“不要畏懼死亡,在至高神的光輝下,即使死去,你的靈魂也會升入天國,而不是被魔鬼吞噬!”
“榮譽,勇敢,犧牲………記住戰士的信條,不要背棄,不要………”
聖潔的聲音消失了,而魔鬼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要聽那個老傢伙胡說,那些都是騙人的,騙你們這些熱血青年賣命送死的!”魔鬼說道,一副不屑的口吻。
“相信我,我對你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回到地獄去,當然,這需要你幫上一點小忙,而作爲代價,我會滿足你的任何願望………”
魔鬼的聲音忽然變得彬彬有禮,謙恭溫順,如果不是達恩剛剛見識過魔鬼的另一面嘴臉,恐怕就要被這個突然變得富有磁性和說服力的聲音迷惑了。
所以達恩保持了沉默,不管魔鬼怎麼表示自己的善意,表示自己的無害,達恩都一聲不吭,直到………
“瞧,陌生人之間打交道需要多多溝通,而多溝通顯然需要我們互相瞭解,互相信任,那麼,我們就先從這裡開始吧!”
隨着魔鬼絲毫沒有不耐的話語,金色的卷軸再度出現在達恩的視線中,只不過這一次,上面的文字變成了達恩能夠看懂的人類語言。
金色的文字,講述的是一個美妙無比的前景,重新出現的契約上,標準的人類文字再一次向達恩做出瞭如下的承諾,你將得到無與倫比的力量,你將登上權力之巔,你將成爲所有人仰望的存在,只要,你在契約上籤上你的名字。
只要籤一個名字就可以嗎?當然不,世界上哪有免費的午餐,一本萬利的事情又哪裡能輪到升斗小民!
所以認認真真地把自己需要承擔的義務看了幾遍之後,師出拉瑞麥尼?普爾度,拜林斯最有才華的大師之一,門下的達恩,緊緊皺着眉頭,絲毫不敢觸動那隻不停在眼前晃動的鵝毛筆了。
魔鬼的要求只有一個,幫助它得到自由,可是什麼是自由呢?做到什麼程度纔算得到自由?而魔鬼的自由,又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