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朱笑東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姓嚴的,不大順眼,又沒個來由,大約,就是跟胖子一樣的想法,覺得姓嚴的這傢伙運氣太好吧,人家十買十賠,他卻是每買必中,——嫉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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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看胖子這邊,面盆大小的一塊“蟒帶”,將近切下三分之一了,胖子的臉上已經不再是蒼白,而是發灰,灰裡泛青,眼睛瞪得像銅鈴,眼白上的血絲,幾乎就要蓋過黑色的瞳仁,估計,切下來的石料裡,是斷然沒有見到一絲翡翠的蹤跡。
朱笑東暗暗嘆了口氣,看來,胖子還是沒能趟過“貪”這一關。
這時,姓嚴的這邊,有個尖細的聲音突然大聲說道:“什麼,最多兩千五百萬!關老弟,嚴公子要是兩千五百萬就出手賣給你,我……我……全聚德,我擺上一席,請你……”
另一個低沉的沙啞的聲音,說:“老肖,我就最多隻能出兩千五百萬,其原因有三,第一,按這顏色的範圍,估計出不了你說的那籃球一般大的翡翠出來;第二,神仙難斷寸玉,就現在來說,依然還只是在賭的階段;第三……”
另一個很是平和的的聲音,卻是說:“老關,老肖,你們兩個說的,在下都不能贊同……”
朱笑東啞然失笑,姓嚴的這一停下來,沒想到卻在十幾個人裡引發了一場爭論,爭論的關鍵點,卻是那還沒有影兒的“翠王”。
見這邊鬧熱,陸林琛也會過身來,笑着低聲問朱笑東:“你怎麼看?”
朱笑東搖搖頭,微笑不語。
這時,這場爭論愈發激烈,有人甚至已經放言,要是這嚴公子肯出賣字,他可以出到五千萬!當即有人反駁說,五千五百萬!
陸林琛也有些忍不住,再次低聲問朱笑東:“朱老弟,如果是你出價,你會給到什麼價位?”
一連問了兩次,朱笑東若是再不出聲,就有些失禮了,朱笑東伸出一根指頭,在陸林琛眼前一晃,說:“我沒什麼錢,但要我出價的話,我最多就給……”
能給多少,陸林琛還沒聽清楚,就被一陣歡呼給淹沒了。
這時那姓嚴的,站到石臺上,等歡呼聲稍停,大聲說道:“各位,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既然是楊大哥、李老等開口相求,我也只好忍痛割愛,不過,大家也知道,現在要解出一塊像樣的翡翠出來,實屬罕有,我也就不多說了,我這一塊,因爲想要的人多,我就現場拍賣,出價最高者獲寶,謝謝各位捧場!”
聽說要現場拍賣,胖子不由自主,有些機械的過來,站到朱笑東身側,給他解石的師傅,也停下了機器,過來看個究竟。
在賭石場裡,無論是切出來的,還是沒被切出來的原石,要是同時被幾個人看上,用現場拍賣的方式,取決於出資者出資多少,界定歸屬,賭石場方面,不但不會阻止,反而會很是歡迎,畢竟,現場拍賣的那種氣氛,足足可以讓人瘋狂,當然,這個瘋狂指的是瘋狂的砸錢,買賭石場裡的原石。
“爲了答謝各位的厚愛,我就以最低價一千萬起拍,每個價位一百萬!”姓嚴的笑意洋洋的說道。
圍觀的人自然又是一陣讚歎,無非是說這嚴公子果然視錢財如糞土,義薄雲天,明明就有人開出了五千多萬的,他卻僅僅只以一千萬的底價起拍,要成人之美,等等阿諛奉承之詞。
第一個出價的,是那個聲音尖細的老肖,說:“嚴公子仁義,我就不多說了,先出個價錢,拋磚引玉,我出一千五百萬!”
老肖話聲剛落,立刻有人舉手:“兩千萬!”
“兩千一百萬……”
“我出兩千三百萬……”
“三千萬……”
現場氣氛熱烈的程度,連陸林琛都忍不在三千二百萬的價位上時,舉了一次手,加價一百萬,算是捧了那位嚴公子一個場。
拍賣的價格,以極快的速度飆升,眨眼之間,就已經高達四千五百萬!
胖子鐵青着臉,眼裡血紅,幾乎想要宰了那姓嚴的,或者,搶了那塊還固定在解石臺子上的那塊原石,原因,當然不外乎是有些嫉妒,
朱笑東卻是拉着胖子,只是淡然的看這姓嚴的,對別人出價,絲毫沒有興趣。
最終,這塊原石,經過激烈的競爭,以五千五百萬的價格,在“……五千五百萬第三次……好,成交……”和一片掌聲之中,讓那個姓楊的老頭拿到手。
然後是劃賬,銀貨兩訖,楊老頭辦完手續,那姓嚴的喜滋滋的再三恭賀楊老頭,然後推說出來大半天了,還有些事等着要處理,然後告辭走人。
姓嚴的一走,楊老頭又拿了一疊鈔票,丟給解石師傅,讓他繼續解下去。
朱笑東微微嘆了口氣,拉着陸林琛和胖子,轉身來看胖子這邊。
其他的人自然是繼續觀看那塊原石的新主人,楊老頭解石。
間隙,陸林琛問朱笑東:“幹嘛嘆氣?”
朱笑東微一搖頭,也沒說什麼,這時,胖子這邊的解石師傅已經切下大半原石,反正也沒發現半點要出翠的跡象,後面的石料,解石師傅也就是胡亂的切割着,一連三塊都出不了翡翠,想要像那邊的師傅不斷地拿紅包,反正也是沒門兒了。
隨着最後一塊廢料被切開,解石的師傅關了機器,看也不看胖子一眼,果斷閃人,免得胖子發起火來罵人。
胖子死灰着臉,一屁股坐到地上,呆呆的望着朱笑東,眼裡那血紅,沒過片刻,居然被一層水霧給矇住了。
胖子不是心痛那錢,是痛恨自己怎麼就沒那運氣,自己的手怎麼就那麼不爭氣!
朱笑東扶起胖子,淡淡的說道:“你這是小意思,看看人家,一眨眼,幾千萬就沒了,那才叫慘烈,所以說,大凡是賭,你我還是不要沾手的好。”
陸林琛也稍微勸了胖子兩句,說蝕本往前算,賺錢往後算,統共還才百來萬,算是個教訓罷,這賭,沒有相當的經驗,技術不如人家,經濟基礎不厚實,沉迷進去,早晚也會只有死路一條。
說着,楊老頭這邊圍觀的人,三三兩兩的,不住的悄然離開,先前那些高過機器聲音的阿諛奉承,這時節基本上消失不見了。
傳來的,是楊老頭不住暴跳如雷的咒罵:“……狗日的姓嚴的,敢陰老子……跟老子玩心眼……”
這邊,楊老頭解下來的石頭,僅僅只剩下足球大一塊了,那抹陽綠,再次神奇的消失貽盡,灰白的茬口,嘲弄似的看着楊老頭。
楊老頭差不多已經瘋了,陸林琛說,楊老頭可能氣的不是五千萬多萬塊錢打了水漂,而是那姓嚴的,可能早就發現這塊原石不可能解出翡翠來,這才讓解石的師傅暫停喝茶,然後設局,來個現場拍賣,讓老楊頭上了個惡當。
只是這個惡當,老楊頭上了,也就只能在現場上罵罵人解氣,除此之外,想要追回資金,或者報復那姓嚴的,都已經不可能。
人家的確是挖了個坑,但是你自己爭着搶着往裡面跳的,別人要替你跳坑,你都還不樂意,怪得了誰!
看着楊老頭手舞足蹈,罵聲不絕,原本臉上死灰的胖子,居然咧嘴笑了起來,說:“狗日的,我還以真就是我一個人背黴,原來我還真就只是個小腳色而已……”
朱笑東笑了笑,問胖子:“現在你明白了?也想開了?”
胖子笑道:“我有什麼想不開,錢是你的,帳是你付的,最多我再跟着你多打兩年工而已,嘿嘿……”
“你……”朱笑東“你”了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遇上了胖子,只有自認倒黴罷。
解石師傅低聲問老楊頭,這剩下的石料,要不要再解下去,畢竟,人家是搭上了不少的紅包的,雖是不可能再有希望了,對買家,最後的義務還得盡到。
老楊頭怒火已極,親自上到解石臺上,抱起那塊剩料,一邊罵着姓嚴的祖宗十八代,一邊揚手,“嘩啦”一聲,將那塊剩料扔進廢料堆裡,然後連手都沒拍一下,罵罵咧咧的走了。
這時,其餘的人也沒什麼興致了,像姓嚴的那塊那麼好的的原石,都沒能解出一塊翡翠來,再留下來,砸錢找死麼?三三兩兩的,也散了不少。
陸林琛也想走,今天,他花了三十萬,解出來一塊油青地,沒堵漲,但是保住了本錢,癮也過了,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跟朱笑東一說,朱笑東卻笑了笑,說,這大起大落的場面,還真想親身經歷一次。
胖子愣着眼,盯着朱笑東:“東哥,我可是死過了一回的,你可別……”
朱笑東不再多言,徑直走到先前看那塊“滿天星”面前,叫來工作人員,付了帳,讓人幫忙用推車送到解石臺上。
工作人員問朱笑東打算用哪臺解石機、找哪個師傅幫忙解石,朱笑東猶豫了片刻,指着先前解出過兩塊翡翠的師傅,說,就他吧,我也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