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暗衛陪着呢吧？”
“皇兄一個人去的，他是去散心的。”
“你竟然放心。”華雀一臉的不可思議。“雖然現在所有人都被瘟疫攪得人心惶惶，但是現在皇帝可只剩他一個了。要是能熬過這場瘟疫，天下就全是顏問之的了。你不怕他被人挾持了？”
“皇兄有分寸。”錦墨琉淡淡道，臉上沒有一絲緊張。
華雀孤疑的看着研究藥草的錦墨琉。
不可能沒帶暗衛吧。應該是暗中保護他了。
怎麼可能放心他一個人去。
況且去的又是枯藤譚。
皇弒龍在那裡，去一個殺一個。現在那裡還有誰敢去？
除了女娃子和顏問之，真是想不出誰去了那裡還能活着回來。
萬一女娃子不在枯藤譚呢，顏問之到底去幹什麼？
華雀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坐在椅子上，看着錦墨琉興致盎然的研究藥草。
顏問之縱馬疾馳，離了碧城，多日來的壓抑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碧城瘟疫，方圓幾裡都是無人的。
他一個人聽着馬蹄聲都是清脆的。
可也只有他有這麼寬的心了。
自己的百姓救不了，城裡……想起李炎送過來的信，顏問之的眉頭微微一皺，隨後甩了甩頭。
有些莫須有的東西不必多想。
這樣的情況，他都能一匹馬出來散心，真的有負百姓口中的那個明君。
想起剛剛說過的話，他眉間的憂慮漸漸消散。
他一直都是被稱爲明君的，至少百姓安康。
但是出現瘟疫以後，他才發現，未必是這樣。
他下不了那個狠心。
他在百官中素以冷血著稱，但是那是對那些貪官污吏，如果是百姓。就像這一次的事情，他就下不了這個狠心。
但是錦墨琉不一般，他輕而易舉就能下的了決定。
他很清楚，他一走，錦墨琉就能下了命令，那些百姓會被燒死。
其實他這也是變相逃避，讓這樣的事情交給了錦墨琉去做。
最起碼他不用揹負這樣的自責，拯救不了自己子民的自責。
冷竹縣。
小壺悠閒的坐在涼亭裡，時不時的端起茶杯啜一口。眉間的得意顯而易見。
陪夏淮明去了主事的地方，結果記錄根本就不全。
這個地方原來是飛雪國的，被入侵了，又被顏問之搶了回來。亂到現在也是對的。
況且碧城又瘟疫了，顏問之根本沒有時間管這些，所以都是亂的。
夏淮明氣煞了又沒了辦法。
小壺如今想起這個心情就好。諒他夏淮明有個三頭六臂也解決不了這件事了。
不過有了這次的教訓，小壺可長了個心眼。
毒死夏淮明還是要的，那天夏淮明沒有抓到證據，又把他冷嘲熱諷了一遍。小壺險些沒有忍住。夏淮明實在是太狂妄了，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不過小壺明白，有了上一次的教訓，說不準夏淮明以後吃飯前真的能用銀針試毒。
怎麼辦呢？
他摸着粗糙的臉頰思索着，忽然間聽到腳步聲。
身子一震，夏淮明。
“夏公子。”這一回，小壺先坐了起來，恰媚的開口。
夏淮明坐了下去，倒了一杯茶，“壺總管好生愜意啊。”
夏淮明說出來是陰陽怪氣的，他自己心裡卻是難受的。
一個從高臺摔落下來的人，無論如何都是忘不了在高臺上的那段時間。
況且他是生來就命好，皇家，不是靠打拼才換來的江山。如今卻要和小壺一個太監說話這麼客氣，如何不難受。
當初死裡逃生，好不容易暫時壓制住了殘靈，就得到了飛雪國亡了的消息。
聽清了來龍去脈之後，他是感謝顏問之的。
他可能並不想出兵，只是看不慣飛雪國的百姓被蠻族欺壓成那個樣子。
感謝歸感謝，但是這已經改變不了他此時的想法。
他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他知道。
他聽不了這些人叫他夏公子。
有些執念太深的時候，就會變歪。
小壺尷尬一笑，“夏公子可就是取笑奴才了，皇上不在，奴才也沒個事情做，這才偷了個閒。”
“壺總管沒有事情嗎？”夏淮明啜了一口茶，漆黑眸子定定的看着小壺。
小壺微微一怔，“夏公子是？”
夏淮明放下了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小壺看不見那是個什麼樣的笑容，但是他知道，不是什麼好笑。
“壺總管，看我多信任你，前幾日纔剛剛被人下了毒，今日來喝壺總管的茶，就是這麼信任。”
小壺附和的一笑，“多謝夏公子信任奴才了，夏公子放心，這茶奴才也喝了，要是有事，奴才陪着夏公子。”
“恩。”夏淮明點了下頭，“壺總管，你可還記得我讓你幹什麼了嗎？”
“記得記得。”小壺連忙點頭，“夏公子讓奴才去弄清楚李炎將軍的喜好。”
“壺總管可辦了？”
“辦了辦了，李炎將軍喜好喝酒。”小壺哈着腰。
“喝酒？什麼酒？”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但是李炎將軍酒性極好，沒見他醉過。”
“真是辛苦壺總管了。”夏淮明意味深長的道。
小壺搖搖頭，“不辛苦不辛苦。”
“那壺總管繼續曬太陽吧，人老了，多曬曬，長壽。”夏淮明站起身，涼涼道。
明知道夏淮明是在取笑他，可小壺只能忍了，哈着腰點着頭送走了夏淮明。
緩緩的直起了腰，這麼多年，都沒在顏問之那裡受過這樣的氣。
也不知道服侍夏淮明的那個太監怎麼能忍受。
轉念一想，或許換了服侍夏淮明的那個太監就未必是這樣了，人都是有感情的。
此刻若是換了夏淮明的貼身太監在這裡跟顏問之對話，顏問之也未必會像待他這般寬容。
也未必，顏問之體恤民情，他也見過皇宮裡受了傷寒，傷了哪裡的小太監宮女去服侍顏問之，被顏問之見了，都會問一句，而後讓他們去休息。
說起來，能遇到顏問之這麼個主子真的是小壺修來的福分了。
只要沒有對不起他，你都不會受苦。
不會像夏淮明這樣，挖苦的說你。
真是！
小壺深呼了幾口氣，目光停留在石桌上的茶壺。
剛剛夏淮明倒是提醒他了。
共毒。
共毒這種事不少見，也不多見。大家都心領神會，只要你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就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