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江家高層們靠近,柳雲掏出一隻細口長頸瓶,拋向天空。
接過吸風瓶,少女莫名的看了眼柳雲,取出血神煞,熔鍊起她的雙手劍。
柳雲既已收服七殺,自然不會小氣。他給七殺的可不是後天血神煞,而是和他一樣的先天血神煞。
“那是血神煞!”
“傳言沒錯,血神煞果然落到了他手上。”
“那可是整整一瓶的血神煞熔鍊罡兵只需一成就足夠,暴殄天物!”
有江家長老扼腕長嘆,滿臉痛惜。
演武場上三百多名七代子弟漸漸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少女腰牌上的“隱”字將她的真實身份暴露。
她竟是江家隱主!
蛟部學堂已是江家精英,隱主則比蛟部還要強出一大截,是江家世世代代的傳奇。
如此一個活在傳說中的隱主,適才竟然當着江家上下的面,向那個人下跪。
鴉雀無聲,山頂雲巔的演武場陷入沉寂。
七代子弟們惶恐不安,江家高層遲疑未決,柳雲則閉目養神起來。
突破天一境需得將周身精血凝練成血丹,這要耗費一定時間,無法一蹴而就。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雲睜開眼睛,與此同時,少女也睜開雙眼,她的眼中朦朦朧朧,像是覆蓋上了一層水霧。一縷精光從她眸瞳爆綻出,鋒芒如劍,衝散霧霾。在江家子們大氣不敢喘一聲的注視下,少女消失在天頭,下一刻她出現在柳雲面前,雙手刺出密密麻麻的劍影,籠罩住柳雲。
有年輕的江家子驚叫出聲,震驚的盯着七殺。
七殺的劍招稀鬆平常,算不上多了得。可在江家子們看來,七殺每一次出劍都充滿一種無比奇妙的韻律和節奏,彷彿握着劍柄的已不是瘦弱的少女,而是天地的化身。
夜幕下,天地各化一柄劍,裹挾流風和月光,斬向柳雲。
強烈的氣波傾盪開,演武場上狂風大起,相隔百十步,一些入魔五六重的江家子抵禦不住狂風,被大風吹倒在地,十分狼狽。
面對殺氣騰騰的少女,柳雲沒有取出風月,也沒有罡甲覆體,只是一拳轟向挾天一之勢攻來的七殺。
流風潰散,月光碎裂,卻沒有江家子們想象中的磅礴氣勢。
柳雲簡簡單單的一拳破開密密麻麻的劍影,擊中雙手劍下方的三寸處。
少女頓立當場,怔怔地看着那隻封死她全部進攻路線的拳頭。
“不攻之技。”
有江家長老驚訝道。
少女沒有繼續攻擊,收回雙手劍,走到柳雲身後站定。
正當江家子們都有些失望時,只聽“轟隆”一聲,偌大的演武場除了柳雲和七殺所站立的尺寸之地,寸寸塌陷,露出一個縱橫數百來步的巨坑。如此威力,遠非入魔境所能做到。
“天機,你們若願意投靠我,我也送你們到天一境,和你們的首領一樣。如何?”
柳雲將目光投向人羣。
他的感察力遠超九重境時,又豈會覺察不到天機四人正藏匿於人羣之中。
“天一境”
人羣頓時炸開鍋。
江家子們都知道江流雲很強,卻沒想到他竟然到達了天一境,已有資格進入江家高層。而聽他的意思,投靠他的那名女隱主是江家這一代隱部首領,並且在他的幫助才突破天一境。
人羣沸騰,江家子們看向演武場中央那個黑袍面譜男子,目光一變再變。
“江流雲,你到底想做什麼?”
江家高層終於有人開口。
一直等到現在,是因爲並不確定七殺是否真的投靠了江流雲,此時他們再無懷疑。
“討幾件東西而已。”柳雲微微一笑,也不管對方怎麼想,張口便道:“其實也不多。隱部歸我調遣,蛟部供我挑選,江家五歲以下稚子兩百人,蛟丸蛇丸各五百,金銖一萬。還有一千頭牛。暫時就這麼多吧。”
柳雲話音落下,出雲山莊闃寂無聲,從七代弟子到江家高層,無不怔仲。唯獨站在柳雲背影中的少女面無表情,眼神卻已不似從前那般呆板,多出一絲靈動的神采。
“你還好意思說不多!真是獅子大開口!”有江家長老冷哼一聲,譏諷道:“你怎麼就不把出雲山莊全都要去。”
“如此更好,多謝美意。”柳雲呵呵一笑,那名長老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對了。”柳雲突然轉過頭,望向另一邊的學舍:“我還要一個人。”
凝神靜心,柳雲進入千步神明境,看見了被囚禁在學舍一旁馬廄中的江文軒。
江文軒也聽到了演武場上的巨大聲響,此時正伸着腦袋向這裡張望。他手足皆被栓上枷鎖,枷鎖有鐵刺,一根根的穿過他的骨頭,他每一次輕微動彈,都會讓他痛不欲生。他原本清秀的面容此時已是青一塊紫一塊,蓬頭垢面,嘴脣和眼睛充血腫脹,飽受毒打所造成。他的眼神麻木,表情瘋癲,柳雲卻能透過他的僞裝,看清楚江文軒眸瞳深處的死死埋藏着的仇恨,那是深入五臟六腑的仇恨。
禁足,睡馬廄,罰作苦力,鐵刺穿骨,昔曰的蛇部領袖如今已淪落到連奴隸也不如的境地。
看來是江家發現了江文軒暗殺蛇部子弟。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的信使江家竟敢如此!
柳雲無聲一笑,“鏹”的一聲,風月在手,遙指千步外的馬廄。
江家上層們想要阻止卻爲時已晚。
強橫的氣息掠過馬廄,三十來頭駿馬齊齊爆裂,血液凝聚成長龍,如風暴一般平地竄升,將連爲一體的馬廄和學堂撕成兩瓣。
這便是血神煞之威!
天下間廣爲人知的三大無極煞,血神煞最是兇殘邪冶。世間衆生都是血肉之軀,而血神煞能直接艹控人身體內的血液,取之爲兇器,化龍變虎只在一念之間,何等恐怖。
“吼!”
龍吟聲迴盪在出雲山莊上下,血液凝聚的龍爪猶如實質,輕而易舉的折斷枷鎖,拔出鐵刺。
江文軒痛苦嚎叫,眼中已是血淚模糊,也不知是因爲劇痛衝擊淚腺,還是重見天曰的激動。
在掙脫枷鎖後,他沒有選擇逃跑,而是蜷動四肢,咬着牙,向演武場爬來。
“流雲小兒!你眼中可還有江家!”
“早說過此子當殺!”
“再任憑此子這樣鬧下去,我等顏面何存?”
江家上層們勃然大怒,柳雲看也不看,只顧冷笑。聽他們所言柳雲便能猜到,定是在此前的決議中,選擇招攬他的一方已壓倒支持繼續追殺他的一方。
卻不料江家上層中也有不循規蹈矩者。
黑夜中,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土山,散發着厚沉的氣息,從天而降,壓向柳雲頭頂。
與此同時,從斜側奔來一羣火虎,燈籠大的眼睛江黑夜照亮,張開燃燒着的血盆大口,撲向柳雲。
分別是厚土煞和極火煞。
柳雲沒有動,一直安靜的站在他背後的少女走了出來,手腕一抖,雙手劍發出“嗡顫”聲。
闃然間,兩條顏色不一的長蟒從她的劍下生出。
一條是木蟒,直搗土山,另一條是冰蟒,阻攔向火虎。
七殺所艹控的分別是古木煞和寒水煞。
這是血神煞的第二大威力:它的品秩高於五行煞,因此能同時艹控五行煞氣。
“轟!”
蟒蛇撞山,虎蟒纏鬥,在半空中演繹出一幅江家七代子弟從未看過的畫面。
“夠了!”
這時,從遠處響起男子的聲音。
一股雄渾的氣勢壓來,四行煞氣紛紛落地散化,那股氣勢並沒壓向柳雲,可柳雲卻能感覺到來者的強橫武道功力,以及多年身居高位所養成的不怒自威的氣質。
即便不是通玄境,也是天一大圓滿。
柳雲已經猜到了來者是誰。
擡頭看去,只見黑夜中走出了一個龍行虎步的粗獷男子,他和江天鶴分明是兩個極端。江天鶴是陰柔,而此人則是陽剛霸道,這樣的氣質,在邪道魔門都很少見。
“我的條件,你可答應?”柳雲甚至沒有寒暄,更別說做禮了,直截了當問道。
“大膽!見到家住還不下拜!”
“家主,此子喪心病狂,還是收回成命!”
“是啊,留着此子,對我江家而言是個大禍患。”
主張殺死柳雲的江家高層紛紛進言道,而跟隨江家家主前來的高層們則沒有開口,一個個從黑暗中向柳雲投來好奇的目光。
這些人,包括江家家住江天轅在內,清一色的天一境,從小乘期到大圓滿不等,柳雲能感覺出他們體內所蘊藏着的天地之力,弱者和他一樣都只有一方天地之力,強者如江天轅,他身懷的天地之力數量之多已不是柳雲所能感知。
擡起頭,柳雲注視着江家家住。
此人看似粗獷,可柳雲卻知道,這位江家家主是一個外粗內細,心思縝密之人。
到如今江天鶴也沒能取下出雲江家,雖說是江師叔是以一人之力獨抗龐大的江家,可他畢竟是江天鶴,能抵擋住江天鶴的這一輪攻勢,江天轅自然也不是善與之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