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默默的回了臥室,趴回了牀上,小一年沒過來,房間沒多大的變化,她是專一呢還是懶得去理睬這身邊的一切?枕頭邊上還有一本書,拿過來看竟是《千金方》,她還真想成一代名醫不成?
過了一會兒,蘇荔回來了,手上拿了一小碗清油,揎開衣裳露出胤禛寬闊的後背,用塊光滑的玉佩沾着油在他背上輕颳着。一直刮出瘀漬才換了個地方,她就這麼默默的颳着,就像剛剛在浴池裡一樣。
“不想跟爺說話?”
“不知道說什麼。”她回道。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李氏讓爺殺了太醫,人家太醫還不幹呢,一張請罪的摺子直接就遞了上去,說是請罪,其實是告狀,老爺子說了,看在咱們剛經喪子之痛便不與斥責了。現在太醫院沒人敢到咱們家來了。”
蘇荔冷笑了一下,“他們敢來,咱們還不敢請呢!當太醫當成他們這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這般混日子誰不會?以前想想還覺得他們不容易,可現在誰覺得咱們不容易?”
胤禛不作聲,好一會兒,“刮出很多溼氣?”
“嗯!爺這些日子受了氣吧!”蘇荔看着紫紅的背輕嘆了一聲。
“是啊,說出去也沒人信,堂堂一親王出去還得受氣……”他乾笑着。
蘇荔的手停下了,想了一會兒,“我能記起的只有四個場景,第一個是我在玉蘭樹下看花,他在看我;第二個,是他給了我那串珠子,我嚇到了,遠遠的跑開沒接;第三個是,我上了花轎,沒有一點喜色,一臉的慘然與絕望;第四個應該在烏雅府裡,我在服毒;他應該就是那個人了,我現在不確定當時發生了什麼事,也許能說清的只有他了,應該是服毒之後被救回後便把以前的事都忘記了,包括服毒的事我也不記得了。現在串起來想想,應該是偶然間我和他相遇了,相互有了好感,他一定想着只要入宮選了秀便能把我要了去,這對他來說很簡單。不想我先被烏雅太太要走了,於是他一怒之下射死了要與我拜堂的齊哥兒,當成意外;我想那時的我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纔會自殺,我還沒壞到連累了齊哥兒還有臉活着的地步。小紅應該也知道,所以一直在烏雅家挾着尾巴做人。本來沒事了,我也忘記了一切,在烏雅家活得挺好,老太太卻以爲得罪了老爺子,於是又把我送回宮裡,德主子又把我送到四爺府,本平靜了五年的舊事又被提了出來;八爺他們不知道內情,還是當意外在逼他,而他知道,他也怕我知道,於是皇上要至我於死地應該也是他所樂見的,我重傷出宮,您和福晉保了我,再後來,八爺他們對我還算有了好臉色了,他又遭了難,難免不會把事情往壞了想,再就是妒忌吧!我懷了孩子,我跟爺的感情好,小紅應該都傳過去了,您不是說小紅有傳過三次消息出去,都是普通的事,您就讓傳了。現在想想,所謂的普通的事應該就是這些了,這些消息其實就算小紅不傳,他也會很快知道;爺覺得不平時,只怕還有人更不平吧!對他來說,我這也是背叛,於是抓着十三爺的事不放,他跟着老爺子這麼多年,他比咱們瞭解老爺子,最終倒黴的只能是我,他不想看着我生孩子,不想讓我往好了過。還有小紅,在安神香裡做手腳,讓我睡不着、吃不下,小紅並不知道我忘記了過去,只怕真是以爲我移情別戀了,她只怕也爲難,跟了我這麼些年,跟我的感情應該深得多,看我幸福了,於是便決心不替那人傳話了,可老子孃的性命在人家手上,於是在安神香裡做手腳,但想想,她應該是故意讓您知道的,如果說明知道你來過夜,還放有問題的香不是找不自在嗎?小紅把珠子給我可能也是想賭一次吧,進了府後我從沒打開過,只是跟他們說起,我有這個匣子,裡面的德主子賞的寶石,她不確定我什麼時候會開,但還是想替我收藏着這份感情吧!”
“這小一年你就想通了這些?”胤禛沒想到她雜七雜八的竟說這些地球人都知道的事?
“爺希望我想通什麼?”蘇荔反問了一句。
“你當着爺的面說喜歡八爺,看着八爺都不眨眼,爺說過什麼?”胤禛閒閒的問道。
“爺知道荔兒沒把八爺放在心上。”蘇荔笑了笑,想了想,“爺是想說您不在意他,您在意的是荔兒的想法?”
“爺在意的是你在齊哥的身邊或是他的身邊是不是也能這麼怡然自得,這麼幸福?”胤禛真是快瘋了,明明很聰明的蘇荔爲什麼常常會犯糊塗?
蘇荔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恍過神來,“您生了半年氣卻是爲了這個?”
“那你以爲爺爲何生氣,爲了十二、三歲不懂事時,對人亂笑兩下的爛事,生氣值當嗎?”胤禛白了她一眼,顯出自己是多麼的通情達理,寬宏大量。
蘇荔倒被他說笑了,想想也是啊,那時的蘇荔兒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真是總以爲自己想事最簡單,現在看來還是因爲事不關已,果然會關心則亂。再看胤禛,笑意更深了。這男人以爲自己多大方嗎?真是小器的男人。
“記得嗎?那日從山上下來荔兒便已經跟爺說了,十三歲時的荔兒不會這般坦然的看着爺,也不敢這麼緊緊的抓着自己的幸福不放手。”她輕輕的抓起胤禛的左手與他十指相扣。
胤禛哼了一聲,但還是抓緊了她,好一會兒,“爺纔不信你,你真的在齊哥兒身邊或者他身邊只怕也會幸福。”
“以前的蘇荔兒到哪兒應該都不會幸福,太執着了。而現在的蘇荔兒到哪都會幸福,因爲,現在的蘇荔兒知道自己要什麼。”蘇荔笑了笑,鬆開胤禛的手,收了玉佩和清油,拿毛巾輕輕的擦淨胤禛身上的油漬,又撲上些爽身粉,才幫他穿上衣裳。
“都是蘇荔兒,什麼以前、現在?只是因爲忘記了,所以活得自在,將來呢?想起來了,再吞藥死一次?”胤禛又黑起了臉。
蘇荔想想點點頭,她不能否認有這種可能性的存在,她其實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夜裡蘇荔兒到底死沒死,如果她死了,身體爲什麼會沒事?如果她只是靈魂太弱了,於是被隱藏在這身體的某一個角落裡,萬一哪天自己回去了,她重生又該怎麼辦?一心一意的想回去找太子爺怎麼辦?或者又被齊哥的死而深深自責又怎麼辦?
“不知道,這也是這半年多,荔兒不敢見爺的原因,對爺來說是問題,對荔兒來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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