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了窗簾,天邊的白光頓時刺激到了洛淼已經習慣黑暗的雙眼,下意識地閉了閉,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之後纔再次睜開。
再次打一個哈欠,走向房門。
昨天晚上因爲看書入迷睡得有些晚了,對於他這個小懶蟲來說沒有充足的睡眠是無法令他的精神充沛的,雖然很想再睡一下,不過已經睜開了眼睛的洛淼是睡不着的,他是屬於那種一睜眼之後思緒便驅散了少許睡意的人,偏偏他還是一個思維活躍的很難入睡的人。
既然多半睡不着了,洛淼也沒有過多的賴牀。
推開房門走進客廳,頂上的吊燈已經自主的打開燈光,洛淼看了一眼屬於洛老爺子的那張搖椅……
很奇怪的,洛老爺子此時竟然沒有躺在那張搖椅上,要知道這個時間點洛老爺子多半已經醒了,而他之後要做的事情多半是躺在這張搖椅上搖晃着,直到洛淼睡醒了才走進廚房做早餐。
爺爺還沒睡醒嗎?洛淼轉頭看了一眼洛老爺子房間的房門。
沒有去叫醒洛老爺子(事實上洛老爺子也不需要他叫醒,反過來他自己也是,爺孫倆都是屬於那種生物鐘很準又很自主的人),走進了廚房,洛淼開始叮叮噹噹地動起廚具,做起了早餐。
一頓忙碌過後,當熱氣騰騰的飯菜都已經全部擺上飯桌的時候洛淼竟然還沒看見洛老爺子的身影,按理說他做菜的這些聲響已經叫醒了洛老爺子纔對啊。
難道有事出門了?洛淼不禁想到。
敲了敲緊閉的房門,竟沒有聽到迴應的聲音,洛淼小心翼翼的轉動把手推開房門,探進了一顆腦袋。
從房間裡空無一人的情況,看來洛老爺子還真是出門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洛淼並沒有多等,開始自己消滅的飯桌上的飯菜。
雖然並不多見,但洛老爺子偶爾會有不打招呼便早早出門的情況,這個時候給洛老爺子多半會不見上個半天左右,所以餓着肚子的洛淼當然開始進食了。
打掃飯桌,整理衛生……等火紅的太陽完全從東邊升起,金黃色的陽光完全映亮天際,洛淼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沒有閱讀過的書籍看了起來。
當入迷的他看完這本書的最後一頁的時候,洛淼眯着眼睛伸了一個懶腰,轉頭看向還是空無一人的客廳。
咦?爺爺竟然還沒回來?洛淼感覺都有些意外。
洛老爺子很少有出門超過半天的時候,大多時候,不出意外的洛淼應該能在中午之前見到洛老爺子回來。
但看看時間,這都已經下午一點了,洛老爺子竟然還沒回來。
洛淼微皺着眉頭目光再次轉向洛老爺子的房門,眼睛的餘光忽然打量到了一張桌子的一角,疑惑了一下,洛淼邁動着步伐走到了這張桌子面前。
一個裝着清水,插着綠蔥蔥植物的瓶子壓在了一件白色信箋上。
剛纔打掃過衛生的洛淼也注意到這裡,但他並沒有在意,不過再次打量到這地方的他忽然想起了一些問題。
信箋是用來幹嘛的?那肯定是用來寫的嘛,而且彷彿像是怕被風吹走,還特意把這信箋壓在了一個瓶子之下,這說明了白色信箋寫上一些東西,並不是一張白紙。
那爺爺寫了些什麼東西呢?爲什麼要壓在這裡?他今早是出門了對吧?那留在這裡幹嘛?既然寫了一些東西那肯定是要寄給別人看的,那沒道理留在這啊……
挪開了裝有植物的瓶子,信封上一行整齊的黑色字體映入了他的眼睛——洛淼親啓。
這封信是留給我的?爺爺在幹嘛啊……撓了撓臉頰,洛淼百思不得其解。
拆開信封,取出信紙,把這張摺疊起來的有着密密麻麻文字的信紙展開,洛淼從開頭看的起來……
“孫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這裡了。很抱歉以這種方式通知你,其實我很想當面跟你說,但是我害怕我看見你的眼神會讓我不忍心,思來想去,最後以這種方式留下了這封信。”
洛淼瞬間睜大眼睛,拿着這封信的雙手瞬間抓緊,白色的信紙頓時被他捏皺。
爺爺走……走了?
這一行文字對洛淼的衝擊是巨大的,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抖動着嘴脣小心翼翼地張開被他捏皺的信紙,從開頭,洛淼專注的目光凝視着每一個字,以一種無比慢的速度慢慢看過。
但這一段話並沒有因爲他的認真而得到改變,這打碎了洛淼對其抱有的一些幻想,捏在腿上的痛楚傳來,這殘酷的現實告訴他——這不是夢!
洛淼的精神瞬間渙散了,眼中的神色迷茫到呆泄,什麼時候不自主地坐在地面上他也不知道,保持着這種狀態持續了好久,洛淼眼睛中的神光慢慢恢復……
無比困惑,無法理解,更是迷茫的無法動作。
爺爺爲什麼會離開?我怎麼辦?爺爺你離開爲什麼不帶着我?今天是愚人節嗎?這是玩笑嗎?爺爺是不是還會回來?快點來告訴我這是你的一個惡作劇吧……
洛淼呆呆的坐在地板上沒有半分動作,呆泄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大門,他祈禱着這扇門會忽然推開,走進一個身材不是很魁梧但也不是很瘦小的老人,僵着他那一張有些老態的黝黑臉龐,拿着一杆平時敲在他頭頂上很痛的菸斗再次敲到他的額頭上。
中午到黃昏,光線慢慢的變弱;從黃昏到傍晚,洛淼靜靜的在等待;從傍晚到整個夜幕降臨,最後一絲光線的消失也帶走了洛淼眼中的最後一絲神光,讓他明亮的黑瞳變得暗淡。
靜靜呆了好久,洛淼一點一點的彎曲起膝蓋,最終將他的臉龐埋入其中……
在這一刻,一種孤獨的感覺油然而生,跳動的心臟有些抽搐的痛。
直起了身子,倚靠在身後的書架,緊閉着眼睛的洛淼仰起的頭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咬着嘴脣,強迫自己睜開了雙眼再次面對這個現實。
拿着信紙放在自己彎曲的雙腿上,洛淼的額頭一下子抵了上去,眼睛有些避讓的注視着木料的地板,在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洛淼雙手捏着這張白色的信紙,再次看了起來。
“孫兒,爺爺要去處理一些事情,一些對於爺爺來說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只能是爺爺獨自去處理。真的很抱歉,並不是這些事情重要過你,但這些事情必須是要爺爺親自去處理的。
我還記得兩年前的那一天,我從海邊救起來失憶的你,看着你當時那一雙明亮而單純的眼睛……呵呵,可能是因爲你完全失憶我神使鬼差的收養下了你,並將你認作我的親人。
兩年的時間,在以前對我來說是一段很短的時間,但現在我還是感覺很短,在你的陪伴下我過得很充足,所以我並不滿足。
親自教導着你認知世界,這樣的一點一滴讓我的內心前所未有的感到充足;從無到有的認知,無論是知識的講述,還是其他方面,或者是各個方面的地方,當你有些時候崇拜的看着我,當我讓你去做一些你不願意去做的事情的時候的幽怨眼神,被我敲在頭頂疼到齜牙的表情,甚至有些時候不服氣的跟我拌嘴的情況。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感受到了當爺爺的快樂之感,讓我這個從小失去親人的人再次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
親人,是自己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小的時候媽媽……也就是你的曾祖母曾經這樣告訴過我。
但我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當我長大之後,我甚至一度忘記了親情的溫暖,這讓我體會不到那句話其中的溫度。
感謝你,我的孫兒,是你再次讓我感受到了這種暖心到不由自主露出笑容的感覺。
爺爺好想陪伴在你身邊,陪伴着你進入到你從未看見的大城市,讓你親眼見識到城市霓燈虹光的美麗。
但是很抱歉,爺爺的這些想法最終只能化成了這一行冰冷的文字。
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我真的好矛盾,不忍心讓你看到這一封信,不忍心就這麼轉身離去,但我卻不敢親自告訴你這件事情……原諒爺爺的懦弱……
孫兒,我知道,爺爺的離開對你的衝擊很大,因爲爺爺從來就沒有告訴過你,你也肯定沒有想到這種事情對吧?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迷茫,不知道要做什麼?該做什麼?能做什麼?會做什麼?要做什麼?
孫兒,爺爺很懦弱,不敢讓你意識到這件事情,所以我都在暗中安排了。
你的目標,你的方向,請原諒爺爺擅自幫你決定了。
答應爺爺,看完這封信的時候,好好的先去睡一覺吧,什麼都不用多想,什麼也不用做,明天起來再說。
————愛你的爺爺。
第二封信在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