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朕頭暈?朕看你是不把朕放在眼裡,覺得朕在你面前走來走去礙着你了眼了是不是?”
百里凌天這話一出,直接把那太監嚇得撲嗵一聲跪到了地上,連連嗑頭求饒:“皇上息怒,奴才不是這個意思,皇上息怒,就算是再借給奴才十個,百個,一千個膽子,奴才也不敢不把皇上您放在眼裡啊,皇上息怒……”
“不敢?你們都敢得狠!”百里凌天直接一腳踢過去,把那太監踢得在地上滾了一個圈,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又連忙端跪在那裡,不敢動彈。
“丞相如是,皇后如是,現在連你們這些低賤的狗東西,竟然也敢不把朕放在眼裡!好,好啊!你們都在等着施氏一黨奪位是不是?都在等着看朕的笑話是不是?朕偏不如你們的願!”
百里凌天狀若癲狂,死死的咬着牙,恨恨的:“這天下是朕的,只能是朕的,誰也別想從朕手裡奪走,誰要是敢奪,朕就殺了他!殺了他!”
太監匍匐在地上,身子不停的在那裡抖着,卻不敢出半句聲,連那呼吸的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放緩了不少,就生怕聲音大了點,再若得百里凌天不快,把這頂在脖子上的腦袋給弄掉了。
百里凌天在那裡砸了會,罵了會,把心裡頭堵着的那一口惡氣發泄了個七七八八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反倒是冷靜下來了。
“皇,皇上,地上涼,您……”大太監戰戰兢兢的躲了會,瞅着百里凌天那一臉頹廢的模樣,又忍不住壯着膽子出聲。
太監的話還沒有說完,百里凌天便不耐的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退下。”
那一臉的疲色,還有未褪的餘怒,太監不敢作多停留,行禮之後便連忙退了下去。
“把殿門給朕關上,任何人都不許進來。”在太監臨出門之際,百里凌天的聲音又緊隨着而來。
伴隨着殿門吱吱呀呀的合上的聲音,原本敞亮的殿內也漸漸開始被一股黑暗籠罩。
當最後一絲光亮被抽走後,整個大殿的氣息一下子變得壓抑了起來。
百里凌天往後一仰,整個人呈大字的躺在地上,四周都是一遍靜悄悄的,忽的,龍案上被硯臺壓着的宣紙像是被風吹了起來,掀起了一角。
“陛下。”等到那紙張又恢復原樣的時候,百里凌天腳下三四米遠的距離,一個幾乎要跟這黑暗混爲一體的男子現了身,開口的聲音冰冷,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就像是一個連冷暖都不知道的死物一樣,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死亡的腐敗味。
“替朕殺了他們。”百里凌天的聲音沙啞得就像是鉅木那樣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下一下的牽扯着人的神經,讓人的頭皮也跟着發麻,更是從心底裡犯怵。
他一下子坐起身,目光兇狠的盯着那個黑衣男子,如同發狂的野獸一樣,發號着命令:“朕要他們全部都死,只要你替朕殺了他們,這齊盛的江山,朕分你一半。”
百里凌天的眼球好像都有些暴出來了,再配上他那一身怎麼止也止不住的戾氣,好好的一國之君,卻活像是被關押了數千年的厲鬼。
“我欠你一條人命,還你一個要求,自然也就只有一條人命,百里長蘇那次失手,是我的過錯,所以我允許那個要求還作數,但,也只有一條人命而已。”黑衣男子的聲音冰冷無情,那半壁江山換成石頭,扔下來,砸出一個十人大坑也綽綽有餘,可是往黑衣男子這裡一扔,似乎連半點波紋都未驚起,就沉了大海。
“朕說了,殺了他們,統統都殺掉,你聽不懂嗎?!”見黑衣男子半點都不聽自已的話,百里凌天再次怒了,那上位者的帝威也迸發了出來,衝着黑衣男子吼着。
換作是別人,估計早就已經嚇得腿軟了,然而黑衣男子卻連眼皮都未掀一下,只是冷硬的道:“取誰的命,陛下最好還是考慮清楚。”
“你信不信朕殺了你?”百里凌天的表情一下子就戾了起來,那模樣還真有了幾分唯我獨尊的氣勢。
黑衣男子這下倒是擡了頭,卻並不畏懼,那神情相較於之前,反而更冷:“我信守承諾,但並不代表我會爲了這個承諾棄自已的性命於不顧,陛下還是考慮清楚的好。”
黑衣男子看着百里凌天的眼裡,劃過一抹嗜血的暗色,握着劍的左手也收緊了一點,一切都像是在呼應着他剛剛的那句話一樣。
你要殺我,我雖欠你人情,但是卻是在自已的性命之前,你若下定決心,那我就只好先動手將你送上西天了,是不是要將這個要求用來殺我,你最好還是考慮清楚的好。
百里凌天那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又一個!
又一個!
又一個無視他的帝威,又一個把堂堂一國之君的話當作耳旁風!又一個敢當着他的面,這麼堂而皇之的威脅他的性命!
他是皇上!他纔是這齊盛國的皇!他纔是萬萬人之上,唯我獨尊的皇!不是能任意欺壓,踐踏的螻蟻!
百里凌天只覺得心裡頭的那團火都快要將他焚盡了,他恨不得衝上去撥出劍直接了接了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但是他卻不能,他只能忍!因爲他現在還得靠他才行。
“好。”深吸一口氣,百里凌天總算是恢復了理智,儘可能冷靜的看着黑衣男子:“我要你去找百里長蘇,讓他平安回京。”
既然他不能趁機除掉施氏一黨,那他就必定不能讓百里長蘇死在外面,他得讓他回來,牽制施華和施素容。
黑衣男子未出聲,百里凌天咬咬牙,忽的又道:“若是他不肯,那你就殺了他,再取代他,替朕效力。”
“陛下……”黑衣男子皺眉,這並不是一個要求。
殺了他,跟替代他,完全是兩件事。
然而,沒等他說完,百里凌天卻有些不悅的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你別忘了,這不僅是你欠我的那一條命,還有你欠我的那個未還上的恩。”
“當年朕讓你去殺他,若是你能得手,讓他死在戰場上,而不是讓他半死不殘的回來,還讓他知道了朕對他下毒手的事情,朕何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朕的江山又何至於一半在他百里長蘇手裡,一半在施華老狗手裡?”
百里凌天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堪堪穩定下來,纔沒有任何餘地的衝着黑衣男子道:“這是你欠朕的,所以,不管這是一件事,還是兩件事,你都得替朕做到。”
“你放心,等到時局穩定下來,朕自會再找人頂替你的位置。”像是忽的想到了什麼似的,百里凌天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陰毒:“說不定,到時候百里長蘇這個人,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也不一定。”
沉默片刻,黑衣男子終還是點下了頭,至此,百里凌天心頭壓着的那一塊石頭,這纔算是稍稍放了放。
這齊盛的江山,只能姓百里,自然也只能是他百里凌天的!縱然是毀滅,也輪不到他人稱王!
刑部大牢。
有了洛嫵的加入,看守的獄卒們苦不堪言,就連這牢飯,也成了一個相當頭疼的大事。
平日裡吧,隨隨便便的弄點東西就行了,錢不用花多少,那廚子也輕鬆,反正整個大牢裡也沒幾個人,可現在,一下子加了兩三百號人,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傳說中的七王妃,那廚子就算是有心想要把她跟平常牢犯一樣對待,那手也不聽使喚啊。
這要是事情到最後是一出烏龍,人七王府是遭了冤的,到時候鬼王知道了他家王妃在牢裡吃不好,那首要一個不就是拿他開刀啊?
於是,在洛嫵千期盼萬期盼的等待中,刑部的大牢裡頭一次出現了一頓遠比刑雷吃的還要豐盛的大餐。
有魚有肉還有雞,魚是煎的,肉是炒的,雞是燉的,隔着牢門,那香味就已經飄了過來,洛嫵第一眼見着雖然覺得新奇,這牢裡頭的飯菜竟然也這麼豐盛,但也沒覺着有多難得,可是其他呆久了的牢犯們,那眼晴都瞪直了。
這哪裡是來坐牢的啊,這分明就跟住客棧沒什麼兩樣啊,瞅瞅,除了周遭的環境有點變了味,那擱地上墊着的,那都是上等的雲綿。
就連一邊因爲牢房少了的原因,跟洛嫵遠親近鄰的刑桐雪看着,那心裡頭原本放下了不少的對洛嫵的偏見,也都又冒了頭,看着洛嫵各種不順氣。
這女人哪是來救她的啊,分明就是過來氣她的,來隔應她的。
要不是在刑堂上她說的都得到了應證,她真懷疑,她讓人來跟她說的那些話,是不是故意來挑撥她跟太子表哥之間的關係的。
“這魚刺太多了,您先吃點兒雞肉,奴婢給您把刺挑了再吃魚。”
刑桐雪正瞪着眼晴一臉不甘的看着被圍在中間伺候的洛嫵呢,青裳就無比體貼的給洛嫵挾了一塊雞肉,那話裡話外的細緻周到哦,真真是都能活生生把人比得氣死。
“王妃,這味道怎麼樣?還合您的味口嗎?”一獄卒見洛嫵吃得好像還挺不錯的樣子,暗自掂了掂,笑嘻嘻的就湊了過來。
“恩。”洛嫵點了點頭,獄卒眼晴一亮,正要暗鬆一口氣,覺得沒讓洛嫵不滿意呢,便只聽得她接着又在那裡開口說了句:“雖然這雞的火候還不夠,汁未入湯,這魚處理的手法欠佳,腥味重了點,這肉炒得過老了一點,但這是在牢裡,牢飯能做到這樣,也就差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