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一聲吼叫,瞬間把被排擠出來的另外幾條狗召集在了一起,幾乎是在施素容終於撥開腿要跑的時候,那些狗狗們也邁開了腿奔了過來。
齊盛的天在一度變色後,整個格局似乎穩定了下來,起碼在那些大臣們看來是這樣。
施華進了他教導施素容一手培育出來的惡狗的肚子裡,而施素容,被那些惡狗們咬爛了一條腿,卻被‘施鴻韋’從狗嘴裡把她救了出來。
不過這並不代表着她的惡夢從這裡就已經終結,而是代表着她的惡夢的開始。
百里凌天在剛剛戀上男女之歡的時候被施華一劍砍掉了**,雖然盛傳的是施華逼宮謀反,將百里凌天元氣大傷,五王爺挺身而出,救下了百里凌天,百里凌天這才傳位給五王爺,但是實際如何,天知,地知,當時所經的所有大臣們心裡都清楚。
一下子痛失了兩個至關重要的東西,最終不過是留下了一條命,對百里凌天而言,這還不如直接死了,眼不見爲淨,然而,百里辰軒卻一反之前在殿上的咄咄逼人,開始了他的孝賢行徑。
就算是施華犯下了如此誅連九族的重罪,百里辰軒也饒了施素容一命,只是奪取封位,貶其爲宮女,卻也讓其伺候在百里凌天身邊。
看是伺候,而實際上,那樣一番變故早就已經將百里凌天壓抑的戾劣之性全都暴發了出來,後宮之中,那一處小小的院落,幾乎每天都會傳來施素容痛不欲生的慘叫哀嚎。
而昔日榮獲無數恩寵的璇貴妃娘娘,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在這高牆之中一樣,隨着百里凌天的退位,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甚至是有人偷偷的問起以前伺候過她的宮女太監,得到的也是一臉迷茫的迴應,像是根本都不記得那個人一般。
新帝下旨,着人去查封逆臣施華施丞相的府邸,所有東西搜查充公,施氏一族,但凡參與了其中,與亂黨施華勾結在一起試圖謀反的,一律午門斬首示衆。
據知情者透露,從逆賊施華家裡搜查出來的髒物,遠比齊盛國庫還要多,大多都是各地官員孝敬,收刮民脂民膏而來,帝大怒,當即下令嚴查,要藉以此藤把後面那些瓜全部牽扯出來,大小不論。
昔日太子百里雲霖與餘大將軍領兵出征半月之日,齊盛官場風雲變幻,施氏一族,除施素容之外,其餘族人幾乎都曾參與其中,其關係盤根錯節,竟是牽扯到近兩千餘人,因牽扯過廣,帝法外開恩,年幼小兒與閨中婦女免其死罪,發放邊關,最終斬首七百二十一人。
那日,華都上空的天陰沉沉一遍,刑場上一遍白茫,被彈劾的刑部尚書刑雷重新接管,親自監刑,可謂是血洗刑場。
那場面,雖大快人心,但也十分駭人,就算是平日裡自認爲膽大的人,也在行刑至一半的時候,嚇得跑回了家。
那七百二十一顆人頭落地,當夜,華都下了一場建國以來前所未有過的大雨,雨過後,那天空就真如被狠狠的洗刷了一翻般,萬里晴空。
“皇上,臣在搜查施家時,找到了這個
。”昔日裡跟在百里辰軒身側獻策的智者劉言,如今依舊是一身粗布衣衫,看上去就如同百里辰軒昔日一般無害,估計就算是施素容此刻站在跟前,也覺不出來,這個一身書生氣的人,就是那日渾身戾氣的‘施鴻韋’。
在說話間,劉言拿出一封書信,恭敬的遞交給百里辰軒。
百里辰軒接過,粗粗掃了一眼:“刑家的事?”
劉言點頭:“刑家被滅門的證據,雖然我們都心知肚明刑錦國一家的死,是施華那老賊爲了他的野心所爲,但是百姓卻不知道,昨日微臣在搜查施家的時候,正好發現了這些書信,可以證明刑家的死是施華一手所爲。”
“而且,微臣還在施家發現了一個地下牢房,在那裡發現了自刑部失蹤的刑家大小姐,刑桐雪。”劉言向百里辰軒請示:“您看,需不需要將此事昭告天下?”
將刑家的事情昭告天下,倒不是劉言想要替百里長蘇洗刷罪名,而是施華行事實在太狡猾,他那手撐握得夠多,貪得也夠多,可是對於百姓真正的罪責,卻並沒有多少,而族氏一族也着實龐大,連根撥起,一撥,就撥出了數千人,就算是百里辰軒法外開恩,也斬了七百二十一人。
那七百二十一人排在一起,那血淋淋的場面,據說是就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刑雷,在執行此事結束後回去,也接連做了三天的噩夢,就更別提那些尋常老百姓們了。
坊間不少人都在說百里辰軒此舉,不是爲民,而是爲了自已的一已私慾,打着除逆賊的幌子,幹着清舊部的事。
如果施華殘害自已子女,爲了一已私慾,連自已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的事情一經傳出,那麼這一切肯定都會翻轉,沒有了那些異樣的聲音,百里辰軒這屁股下的椅子,自然也就坐得就更加穩當。
百里辰軒略一沉呤便允了,將手裡的信遞還給劉言:“就依你所言。”
“不過,外面的事情是如何傳的,這件事情就以什麼樣的形式傳出去。”
“是。”劉言自然懂得百里辰軒的意思。
儘管他們手裡握了證據,但對坊間的百姓來說,有時候有理有據,還遠沒有口口相傳來得更加讓人信服。
“還有事?”百里辰軒伸手去拿毛筆,卻只見劉言還站在那裡,一副有什麼話要說卻不好開口的爲難樣子。
“微臣是想問皇上,那後宮的幾位,如何處置?”
“你恐怕想問的不止是這些吧。”百里辰軒聞言,眉頭一挑,毛筆握在手裡,沾了沾墨,一句話說得倒是漫不經心,卻是把劉言心裡藏着的,全都點了出來:“後宮裡的那幾位,可不僅僅只有朕的皇祖母,還有一位棘手的人物,你最想問的,恐怕是那件事吧?”
被百里辰軒挑破了想法,劉言倒也索性坦開了來說,朝着百里辰軒一抱拳,直言道:“鬼門鎮的事不用想就知道是七王爺的手筆,百里雲霖現在已非百里雲霖,餘將軍此去也對我們構不成危險了。”
“既然皇上您已經坐上了這帝位,微臣不明白,爲何不索性把該處理的全都處理了,這
樣,這齊盛的江山,不就徹底的穩了嗎?”
儘管百里辰軒現在已經成了齊盛的皇帝,但是他們都明白,施華和百里凌天都不值得一提,真正值得,也真正得要拿出十二萬分精神來對付的,是百里長蘇。
只要百里長蘇的身份一日未成定局,那麼百里辰軒的身份,也就一日成不了定局。
百里辰軒筆下的一個‘念’字,原是行雲流水,卻是在劉言這句話一出口後停頓了下來,讓這好好的一個字成了敗筆,他卻面色沉靜,半點未受影響的繼續將其寫完了。
“他不是百里雲霖。”許久,百里辰軒纔開口。
在劉言不解的目光中,百里辰軒筆下的字也寫完了,他擱下手中的筆後這才接着道:“施華該死,是因爲他不該貪他不該貪的,不該去謀他不該謀的,而最不該的是,端着他的那副黑心腸,無所顧及的去傷害一些無辜的人。”
“百里雲霖該死,是他太過狂妄,太過殘戾,將除去自已以外的所有人都視作螻蟻,這種人,本就不該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百里長蘇,他卻是比我們任何人都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百里辰軒看着劉言,語氣很是鄭重:“我該給他這個機會。”
原本以爲百里辰軒會給自已解惑,他也說了,可劉言反而覺得,百里辰軒這惑解得,反而更讓他疑惑了。
他知道百里辰軒對百里長蘇向來比對百里雲霖高看一眼,但這事關於江山,事關於生死,儘管百里長蘇爲了齊盛確實付出過不少,他也確實是個很善於打仗,很善於心計的奇人,可這不是考場上評狀元,不是人堆裡選賢才,而是一場生死的較量。
他對百里長蘇一時仁慈,等百里長蘇緩過這個勁來,到時候死的就是他們,這個,他這個當太監的清楚,他這個當皇帝的,應該更加清楚纔是。
“好了,愛卿,你是朕的開國大將,不該爲這種小事煩憂。”見劉言眉心緊鎖,百里辰軒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倒是先寬慰起他來了:“自我這身份調換這幾日來,皇祖母那邊的人可沒往我這裡跑,說是皇祖母一直呆在祠堂不吃不喝,不肯出來,劉愛卿,大功臣,你幫朕想想辦法吧,好歹讓她老人家別糟踐自已身體了。”
“……”聽着百里辰軒那頗爲無奈頭痛的話,還有那慎重其事的語氣,劉言反而覺得他頭有些疼。
百里長蘇的事是小事,這廂太皇太后不肯吃喝的事,倒是頭等大事?之前見他那般對百里凌天和百里雲霖,他還以爲這位也是一個手段狠辣,面慈心狠的人呢,倒沒想到,這百里家的人非但有他顧忌的,還有不少啊。
百里辰軒也沒想到,自已的一番話還改觀了劉言對他的印象。
其實他也不是對百里家的人還懷有什麼慈悲之心,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就將每一個百里家的人都恨之入骨,只是剛好那兩個讓他恨之入骨的都是百里家的人,而那兩個讓他心有顧慮的人,也正好都是百里家的人而已。
一個百里長蘇,劉言不明白,但百里辰軒的記憶卻相當深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