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嫵臉上的表情嚴肅得不能再嚴肅,認真得不能再認真,可那話卻把其他的牢犯們那心頭血都快給慪出來了。
雞的火候不夠?魚太腥?肉炒得老了?
我的個親孃誒,都已經大魚大肉的伺候您了,您竟然還這麼不知足,在這裡嫌着嫌哪!要是不願意吃給他們啊,他們願意,再老一點再腥一點都願意!
牢房裡的犯人,除了跟着洛嫵進來的那一撥,幾乎心裡都是這麼一個想法。
然而,那獄卒還真就認認真真的在那裡聽着,估計要不是沒有小本子在手,他都還會記着洛嫵點出來的這些,再交給廚房讓廚房好好的改進改進。
“給牢房做飯的廚子都只能做一些家常菜,味道肯定比不上天香樓那等大酒樓的,委屈您了。”獄卒這話說得那叫一個誠懇啊,硬是生生的把那些平日裡連碗白米飯都吃不飽的牢犯們氣得一個勁的直翻白眼。
這委屈她受不了,他們受得了啊,讓他們受吧,他們不覺着委屈。
“委屈倒說不上,不過你說比不上天香樓這話,倒是一句大實話。”洛嫵見這獄卒說話真心實意,好像是真的覺得委屈了自已,也沒諷刺什麼的,又被他一點天香樓的名號,不由得就打開了話匣子:“天香樓的飯菜確實是不錯的。”
“他們那的雞,就那個珍珠翡翠雞,都是現宰現做的,一次性加足夠量的水,再隔水去煲,每一份煲制的時間都不低於五個時辰,湯汁鮮美無比,卻沒有將雞肉的那股子鮮味全奪了去,那招牌的紅燒魚,塘魚現宰,先過一道大油炸香,再拿調味用的料煸炒調出味道……一道菜出鍋上桌,那是連盤子都被舔得一乾二淨的……”
“咕嚕……”
洛嫵正一臉享受的在那裡回味着,她那繪聲繪色的勾繪,還有這許久都未出現在牢房的肉香擱着空氣中飄散着,直接就導致了她話音還沒落下,就傳來了一出‘空城記’。
獄卒原本也是眼巴巴的望着,那副已經被洛嫵帶得入了迷的樣子,也不知道暗地裡嚥了多少口水了,忽的一聽見這一聲聲響,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神智,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爭取讓廚子下頓再改進改進,好歹讓您吃得舒服點。”
如果說之前這獄卒還有些覺得這些雞魚對現在的洛嫵來說已經算是挺不錯的了,那麼在聽完洛嫵那一番解說後,這是真的打心眼裡記上了等會得去跟做飯的廚子好好說道說道。
他很早之前就聽說了戰神七王爺的大名了,一直羨幕他能夠在戰場上輕而易舉的就將敵人擊得潰不成軍,也很敬佩這樣保家衛國的大英雄,此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跟着百里長蘇上一次戰場,殺一殺那些壯着狗膽進犯的敵軍。
雖然後頭百里長蘇沒有上過戰場了,還流傳出了不少不好的傳言,不過他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所以知道洛嫵因着刑家的事情被牽扯進來,聽到了洛嫵在七王府大門前勇敢舌戰一衆百姓後,他
就打定了主意不能讓洛嫵在這牢裡受半點委屈,所以廚房在商量着洛嫵的飯菜要怎麼準備,錢又是誰出的時候,他直接就掏錢去把菜給買了回來,不過現在,他似乎得去籌籌銀子?
恩,等會就去籌,等晚上讓七王妃吃頓豐盛些的,這樣吃得飽些就不會掉了肉。
旁邊的那些牢犯若是知道獄卒心裡的想法,估計直接就轉身撞牆去了,都懶得再賴活着等晚上再去受虐。
“不用太費心,不用太費心。”洛嫵擺擺手連連說道,那模樣動作倒是有幾分男子的豪爽,就連那說話的聲音都隱隱的變得粗獷了不少。
旁邊知道洛嫵最近經常性扮成男裝的青裳和露兒:“……”
一直低着頭小心翼翼的獄卒:“……”擡頭往洛嫵身後看了看,目光不經意的對上洛嫵,見她那一臉莫名,心裡頭又覺得怪異,連忙又低下了頭。
大約是他聽錯了吧,七王妃明明是那麼嬌滴滴的一個美人,聲音明明是溫婉動人的,怎麼會變成男子的聲音。
“啊,哈,我的意思是,不用給我特殊對待。”洛嫵似乎也回過了神,自認爲別人沒看見一樣,連忙把手給收了回來,笑盈盈的看着獄卒,一副我很好說話,我是個不喜歡搞特殊待遇的人的樣子,轉手就指了指地上擺着的幾個菜碗:“就這些菜就足夠了,雖然沒有素菜,但是畢竟是在牢裡,挺好的。”
獄卒在心裡默默的記下一筆:晚上還得再加兩個素菜。
旁邊其餘的牢犯們:緊緊的握着那已經冷掉的白麪饅頭,已卒。
“我看哪個人長得有點像。”等到獄卒一走,洛嫵面對着那一個個眼巴巴的望着她,只差沒有用口水把這牢房給淹了的牢犯們,半點愧疚和不好意思都沒有,反而一筷子挾着青裳給她挑好了刺的魚肉,一邊吃着,一邊四處看着,在那裡指點江山。
“像什麼?”露兒不解。
“像咱們太子殿下安插進來的人啊。”把魚肉一口咬掉,洛嫵筷子就是一指,饒是對面那人面色沉穩,此刻那心也突了一下。
尤其是洛嫵說這話的時候,那聲音一點兒也不小,就算是還有幾個人在那裡碎碎私語,也不妨礙她的話就這樣直挺挺的傳播出去。
露兒順着洛嫵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正好看到那人一臉懵掉的表情,她皺着眉想了想,回過頭看着洛嫵,覺着有些奇怪:“王妃,我好像記得這人是王府裡的。”
先才被洛嫵指名,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腿肚子都開始在那裡打顫了的小廝,一聽得露兒這話,差點沒跪下來朝她嗑幾個響頭,以感謝她的大恩大德。
生怕洛嫵一口咬定,到時候自個在這牢裡被其他人‘照顧’就真的過成了坐牢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小廝連忙點頭符和,一臉委屈的道:“是啊王妃,我一直都是呆在王府裡的,給七王爺做事的,您怎麼能說我像太子安插進來的人呢。”
小廝整個
一副被冤枉得不輕的樣子,洛嫵卻在一邊的露兒給她挾過一塊雞肉來的時候,直接轉身,手抓着那伸出來的雞腿,用力一扯,直接整個都斷掉了。
莫名的,那剛剛纔穩了穩心的小廝看着洛嫵這動作,總覺得那雞腿就跟自已那脖子一樣,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一步。
洛嫵就像沒看到一樣,狀似不經意的隨口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奴才狗腿子。”小廝以爲洛嫵只是在驗證他的身份而已,報了家門後又生怕洛嫵不信他是七王府的人,連忙又道:“之前是在外院打雜的。”
“噗……”洛嫵剛咬了一大塊雞腿肉,直接就被他那名字給笑噴了:“狗腿子,名字都叫狗腿子,看着就是個不老實的,你還說你不是太子安插進來的人,你們說,他說不是你們信不信?信不信?”洛嫵拿着雞腿的那隻手朝着狗腿子一點一點,問着旁邊的露兒和青裳,旁邊無數盯着那雞腿的牢犯那腦袋也跟着一點一點。
其他王府的下人們,那目光齊刷刷的就朝狗腿子盯了去,跟狗腿子擱一個牢籠的,全是男性,其中儘管刑雷爲了避免全是王府的人,所以塞了不少其他牢犯,但王府裡的下人也佔了一大半,這一個個的目光盯着,把狗腿子一下子就盯得撲嗵一聲跪了下去。
“冤枉啊,王妃,這名字是我爹媽說賤名好養活,纔給我取的,奴才真是王府的人啊,一心一意認的就只有王爺和王妃您這兩個主子,不敢有二心啊。”
“嘖。”洛嫵輕嘖一聲,一臉嫌棄:“也真不知道是你選的主子智商太低呢,還是你覺得本王妃我智商太低,這種三歲小孩都不相信的話,你拿來糊弄我?”
洛嫵不再像是剛剛那副笑嘻嘻的樣子,突然之間變得很嚴肅,就連那說話的語氣也沾染了幾分百里長蘇的調調,一下子竟是把那在那裡不停的求饒的小廝給嚇懵了。
“青裳,給你個機會,讓這狗腿子清醒清醒,看看他自認爲演得完美的戲,到底有多少漏洞。”
“是。”被點到名的青裳當即腰桿一直,在那裡恩恩咳咳清了清喉嚨之後,斜眼一瞪,這才以一種她覺得她一直在百里長蘇那裡遭受到的蔑視待遇看着狗腿子,狗腿子哆哆嗦嗦,委委屈屈,旁的其他人面色嚴肅,靜靜等待。
“第一,你的名字叫狗腿子。”
衆人:“……”
狗腿子:我……
“第二。”青裳半點不受影響,比出了兩根手指:“你剛剛說你從無二心,但你卻又說你忠心於王爺和王妃,這就足已經證明你是個有二心的人。”
“王妃……”狗腿子都快哭了,這也能判斷嗎?這不是在胡鬧嗎?
就連其他旁觀的王府下人,也有不少覺得不靠譜的,原本的興志勃勃一下子都蔫了不少。
然而青裳卻微微一笑,拿着那滿臉諷刺去鄙人:“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最致你死命的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