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一聲清冷的聲音傳來,施鴻韋聞聲看過去,只見房樑之上站着一個嬌小的身影,張口的話卻是相當諷刺狂妄。
“哪裡來的小賊,竟然敢在我丞相府撒潑!”
施華這一聲怒呵,剛剛還被施華當狗一樣踹的侍衛們立馬抄了傢伙便拉開了陣勢,一副隨時準備把人抓下來的樣子。
屋頂上站着的人卻相當不屑:“我還以爲在齊盛隻手遮天的施丞相有多大的本事,多聰明的腦袋呢,原來就只是一團漿糊啊,難怪連區區一個洛嫵都對付不了,我看你還是趁早自刎算了,省得到時候被百里長蘇抓起來,綁着遊街砸雞蛋潑髒水。”
施華本就被洛嫵的挑釁刺激得渾身的血液一個勁的往頭上涌,此刻被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這麼一番嘲諷,當即就要讓人去把她抓住,施鴻韋卻往前邁了一步。
“閣下這話裡似乎還藏了話?”
“你是什麼東西?”那人似是撇了施鴻韋一眼,滿目鄙夷。
“閣下當真以爲我丞相府無人了?”房頂上的人這一句話惹到了施鴻韋,先前還微微彎下半分,流露着幾分謙和之態,現下瞬間就變了臉:“閣下若是來說事的,在下就奉勸你稍微收斂一點,如若不然,本公子就只好讓人把閣下壓下來了。”
“呵……”屋頂上的人不怒反笑,這才正眼看向施鴻韋:“這纔有點一國丞相的樣子。”
“我施華什麼人沒見過,爾等屑小,少在那裡裝神弄鬼。”
“施丞相乃是未來的一國之君,自然什麼人物都不放在眼裡。”那人這話聽似誇讚,可是那語氣卻透着不屑。
未等施華再度開口,屋頂上的人手一揚,一物直襲施鴻韋面門,施鴻韋往後退開半步,在那物什將與他擦肩而過之時,一把抓過旁邊的侍衛,一擡手,直接讓那物什穿過了侍衛的手心。
是一枚五角的梅花星,雕刻着梅花的尾端,繫着穗子的繩上還另外綁了一卷紙條。
“你們要找的七王妃正打算離開華都,去往鬼門鎮,線路圖我已經給了你們,你們若是想要抓人,最好是趕快派人前往,不然等人跑了,就是你們腦袋搬家的時候了。”
“我們對姑娘一無所知,怎麼知道姑娘所說的這些是真是假?萬一這所謂的線路圖是七王妃設下的一個陷阱,那我們不就是自已把腦袋放進了虎頭閘嗎?”
“因爲,我想要讓那個女人死!”屋頂上那人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惡狠狠的,最後出口的一個字更是咬牙切齒。
看着施鴻韋臉上流露着些些趣味,屋頂上的人似乎是察覺到自已情緒透露得太多了,突然話鋒一轉:“與她同行的還有其他人,你們只能夠抓她,但是絕對不能動那個人,不然,我既能夠給你們指一條去抓洛嫵的明路,也能讓你們走下地獄的暗路。”
話音未落,屋頂上的人縱身一躍,便跳下了高牆。
“還不快去給本相把人攔下!”
“不用了。”施鴻韋阻止了施華,在施華怒目瞪過來的時候,他便將手裡得到的那個紙條遞給了他:“看來那七王妃確實是做了不少讓天嫉讓人怨的惡事
,這女人給的線路圖這麼詳細,連休息的地方和可能協帶的人數都標明瞭,看來是真的恨不得咱們的七王妃早死早超生,可無奈自已無法動手,就只好藉助我們之手,這種情況下的情報,不會摻假。”
“既是這樣,那這件事便交由你去處理,務必要將洛嫵抓回來,死活不論,明白了嗎?”
“孩兒明白。”施鴻韋點了點頭,笑得相當詭譎,轉過身對着那侍衛頭領道:“去,把人都給本公子召集起來!”
“是。”院裡的侍衛領命之後,立馬退開。
“父親,孩兒其實還有一個想法。”施鴻韋指着那紙條上的終點,戾氣橫生,意有所指的道:“事已至此,咱們何不直接順藤摸瓜?再來個斬草除根?”
施華不語,雙手負於背後,似乎是在沉呤。
施鴻韋眼底流露着些許不悅,可是表面上卻面色未改,又道:“現在時局已亂,民意和民心這種東西,哪裡有實權重要,等到咱們顛覆了這個王朝,讓它姓了施,那這滿國的百姓,便是施家的百姓,只要保他們生活安穩,那前朝的事,他們又還能記多久?”
“父親,百里雲霖已經成了廢棋,若是咱們除了洛嫵,餘留下一個百里長蘇讓他在暗,只怕真的會如適才那人所言,人頭不保啊,所以,咱們既然已經掌握了一切,又何必再畏畏縮縮?介時,您便是新一任的皇上,那權勢,便是真真正正的萬萬人之上啊。”
施鴻韋最後的那一句話明顯的觸動了施華的內心,面上那一臉的猶豫不決瞬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好,這件事情我便全權交給你。”施華的目光望向遠方,眼裡流露着的是滿滿的野心:“既然他們百里家這麼不懂得珍惜,那咱們也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施鴻韋笑了,對着施華深深作了一揖,朗聲恭道:“父皇英明。”
“哈哈哈哈……”
“哥,這樣趕路你的身體沒事嗎?要不然咱們還是停下來休息休息吧。”
馬車上,雖然洛嫵已經儘可能的讓青裳她們把馬車往舒適里布置,可是因着要避人耳目,她們選擇的是從外面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雙人馬車,單是從空間上來說,就比喬公子先前乘坐的要小了一半,還是兩個人一塊坐着,洛嫵有些擔心喬銘諦蜷縮得太厲害了,到時候累了身體。
“別說趕路了,這才駛出多遠啊。”看着自家妹妹那副眉頭緊鎖,一臉擔憂的樣子,喬銘諦心裡暖烘烘的,可也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急着要去見你那位王爺嗎?這走三步停兩步的,得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可你身上還帶着傷呢。”
“我這傷都是陳年老傷了,算不得什麼大事,你放心。”喬銘諦一臉憐愛的看着洛嫵,柔聲安撫着:“更何況你都已經着人在這馬車上放了這麼多軟墊,把那些稍稍有點不平的地方都磨了又磨,墊了又墊,哪還能有什麼不舒服啊。”
“太小了。”洛嫵皺着眉不滿的嘀咕了一句,打量了一眼四周,越看越不順眼:“早知道這樣我就直接讓人拉那輛豪華馬車來了,這樣你直接就可以躺着,反正施華要是發現了,咱們也打
得過。”
“好了你。”喬銘諦這下是真的被洛嫵這一翻話給逗笑了:“你忘了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了?囂張一次就夠了,再囂張,你真當那施華是吃素的啊?”
“我要是想躺下,這馬車不也一樣能躺嗎?已經很不錯了。”生怕洛嫵再糾結這些事情,喬銘諦伸手摸了摸洛嫵的腦袋,哄小孩子似的語氣誘哄着:“乖,你先休息會,哥哥要是有什麼不舒服會跟你說的,放心,恩?”
“我睡不着。”洛嫵搖搖頭:“心裡一直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
“擔心七王爺?”喬銘諦眉頭一挑:“你放心,他的閻王之名並不是浪得虛明的,那些惦記着他的性命的人,到最後沒有一個不是把自已的命給惦記進去了,更何況,不是還有鬼醫在他身邊嗎?鬼醫可是號稱能在閻王手裡搶人的。”
聽了喬銘諦的話,洛嫵那顆懸着的心總算是稍稍放下了一點,可是那種怪異的感覺,卻依舊沒有消散,不過怕喬銘諦擔心,她也只是點了點頭,並未再多說什麼。
“你剛剛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半天,連你的人影都沒找着。”
圍着這整個隊伍轉轉悠悠跑了半天的四喜,在第不知道第幾次打開婢女所在的馬車後,終於看到了婢女,當即便唸叨了起來。
“去取了點漏下的東西。”未等四喜再開口追問,婢女冷眼一句,緊接而來的一句話直接就把他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要向你彙報?”
四喜知道婢女這是心裡不舒坦,翻了個白眼,也沒跟她計較,只是開口那語氣也沒多好氣:“少爺的藥不是在你身上嗎?快到服藥的時辰了。”
“我記得比你清楚。”婢女的語氣依舊是冷冷冰冰的,讓四喜半點想要說話的慾望都沒有,索性就懶得再搭理她,直接別過頭轉身回他的馬車去了。
跟婢女同坐一輛馬車的青裳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婢女似乎是有所察覺,那眼晴就跟刀子似的,涼颼颼的就剜向了青裳,冷不防把青裳嚇得,都不由自主的擺出了防衛的動作。
一邊的露兒見狀,伸手搭在青裳肩上,無聲的安撫着,再擡頭對上婢女的目光的時候,也十分強勢。
兩人就這樣對峙了一會,婢女似乎是覺得跟她們呆在一起太跌份,扔下了手裡剛剛整理的東西,便掀開車簾躍了出去。
“呼,少爺身邊的這個婢女,看着長得挺清秀的,可給人的感覺活像是一尊煞神啊,好恐怖。”婢女一走,青裳頓時就放鬆了下來,連連拍着自已的胸口,自我安撫着,又心有餘悸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少爺是怎麼想的,竟然會讓這麼個人留在身邊伺候,難道就不怕被嚇到嗎?”
“她對着喬公子的時候不是這副表情。”露兒聲線平靜的開口,那言外之意便是,只對青裳她們纔會這樣,哦,或許還應該換種說法說,只對與她們家七王妃有關,不包括喬公子在內的任何人,她都不喜歡。
“……”青裳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被人硬捏着下頜,往她嘴裡頭塞了一根魚骨,還硬逼着讓她嚥下去。
其實她想說,她也不用特意說出來的,她都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