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這裡的小巷靜悄悄
一拳……
兩拳……
三拳……
宛如鋼錘的拳頭一次次揮出，每次砸下都帶起骨頭碎裂的聲音，即便是序列5的超凡者，在經受這種劇烈的打擊後，也倒地不醒，昏迷過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保安，男生滿臉通紅，額頭絲絲汗珠流下，他走上前，準備再補幾下，免得對方又站起來。
“別吧，人家保安也是工作。”旁邊人羣裡傳來這樣的話，頓時讓他腦子一醒。
是了，怎麼這麼衝動，之前的熱血上頭迅速冷卻下來，想到之後可能要賠付鉅額的醫療費，他又有些慌亂起來。
轉身回望，男生看到正準備逃的那個男人，一把衝了過去，將對方從人羣中拽出，再次摔倒在地。
“你！”男人掙扎着爬起，他那染的雜色的頭髮也逐漸升騰起絲絲白煙，身上散出一股硝煙硫磺的氣息。
猛地，一對彎角從他腦門冒出，身上也徹底燃起暗紅的魔焰。
“是血瞳序列的‘惡魔變身’，嘖嘖，這種秘法後作用可是很大，看來是被逼急了。”圍觀的人羣評價。
短暫獲得變身秘法的加持後，這個男人無論是力氣、速度、還是魔力沸騰活躍程度都大大提高，他踹開男生，隨後再度衝了過去，一隻長出爪子的手直接扣住男生的脖子，隨後暗紅的魔焰瞬間擴散，將其籠罩起來。
窒息的高溫將男生籠罩，他眼中一片血紅，手腳不停的揮動，鋼錘般的拳頭一次次砸在對方的手臂上，然而惡魔變身帶來的肉體大幅強化和自愈能力，讓對方手臂格外堅韌，始終牢牢握住男生的喉嚨。
儘管他是序列5，可惜他學的是工科類專業，金屬硬化只是課程中的一個分支應用而已，而眼前這個男人修習的纔是專職戰鬥的血瞳序列職介。
突然爆發之下，血瞳序列4的對手依靠‘惡魔變身’暫且壓制了男生，並將其逼上絕路。
隨着大腦逐漸缺氧，男生掙扎的越來越厲害，甚至有點癲狂和發瘋，那沉重的拳頭變得越來越硬，幾乎是完全金屬化，每次砸下，就如打樁機衝撞。
“咔——”終於，扣住他脖子的男人手臂被砸斷，血紅的胳膊不自然的彎折扭曲。
喘過氣的男生雙目血紅，他嗓門粗啞的嘶吼着，劇烈的呼吸，隨後一把抓住對方那變身後長出的惡魔雙角，死死握住，然後奮力一撐。
令人心顫的斷裂聲從男人頭顱上傳來，而後斷角處流出大量血液，整個人也如爛泥倒在地上，微微震起落下。
“啊——”眼看場面失控，甚至可能死人，一些女性忍不住尖叫，不少客人開始恐慌的後退準備離開現場。
“報警，報警。”有人慌張的說着，酒吧裡之前不停的樂隊表演聲也戛然而止。
客人開始逃跑，而之前被包圍的男生這時還滿眼通紅的尋找之前和男人一起毆打他的小弟。
“都是你們害的。”
“都是你們逼我的。”他已經不知道如何收場了，只能憑藉本能報復那些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的人。
酒吧正門的走廊擠滿了人，側門外的樓梯也全是急衝衝下樓的客人，而後不久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傳來，那名陷入癲狂的男生拽着一個之前毆打的小弟摔入樓下的後巷。
“有點失控了。”帶着小丑面具的男人站在天台一角，俯瞰下面的情況。
他拿出記錄板，再次記錄數據，其中還點評了幾句。
[目標受到刺激後，情緒逐漸過激和失去控制]
“看來副作用還是還是難以消除，嘛，畢竟是從原始之海弄來的高活性粒子，難免有些狂躁。”他摸摸下巴，準備離開此處。
這時，高高的夜空上，暗紅指示燈軌跡緩緩劃過，緊接着，一枚銀色的子彈穿過夜色，直接擊中小丑男的後腦。
血花飛濺，他身體從天台邊倒栽下去，摔入下方堆滿雜物的小巷。
不久，一艘懸浮摩托艇從天空直衝而下，追上那墜落的位置。
一陣閃光在那漆黑的小巷炸裂，隨後就是槍械射擊和打鬥的聲音，之前被擊中的小丑面具男子此刻並沒倒在地上，而是在躲避對方子彈的同時，不斷擲出身邊的物品干擾對方。
“嘿，伱是來殺我的嗎？”
他聲音陰惻惻的說着，隨即腦袋一轉，躲開對方射擊的子彈，與其說是躲開子彈，不如說是躲開槍口瞄準的點。
再度閃開一次射擊後，小丑男抓到之前摔倒在巷子中的男生和昏死過去的小弟，依靠這兩個人肉盾牌，擋在身前。
“哦豁，你居然真的不開槍了，看來你這來歷就很好猜了啊。”他面具一陣扯動，讓人意識到背後的臉是笑的的多麼張狂。
隨後，就在對方停頓的這瞬間，小丑男從對方視線看不到的背後突然擲出一枚圓球，劇烈的閃光乍現。
趁着這致盲的瞬間，他身形迅速移動，衝到對方身前，而這時閃光也照亮對方的外貌。
黑色的短髮，帶着口罩的面孔，身上穿着平平無奇的灰色T恤，如果不是手裡那把槍，任何人都以爲這只是今晚逛街的遊客之一。
小丑男子很快，幾乎是2秒間就突襲近身，而這名灰T恤男子也絲毫不慢，在小丑男近身的時候，就側身翻滾，盲射兩槍，其中一槍擊中小丑男的肩部，另一槍打空。
子彈發射完後，手槍直接脫手，兩人很快展開的了近戰。
如果說灰T恤男子的風格是幹練和迅速，有種軍人的作風，那小丑男的戰鬥風格就是癲狂，幾乎沒有章法，純靠速度和指尖那鋒利的尖爪壓制。
幾招之下，灰T恤男子身上就受了不少傷，衣服被撕開，露出內裡穿的特製灰質背心。
按理來說，這種打鬥和突發情況，早就被周邊的監控記錄然後自動報警，但今晚的巷子卻格外冷清和安靜。
隨後一道滋滋滿是火花電流的聲響在小巷炸開，之前鏖戰的雙方也就此分開。
原本空手的灰T恤男子手中此刻握着一把有如長尺的迴流型光劍，其中流淌着閃耀的銀灰細碎電光和粒子，將小巷映照。
和爆發力極強的沖流型光劍不同，迴流型光劍可以不斷循環魔力和高能粒子使用，使其消耗大大減少，並能長期作戰，只是威力稍弱。
用抽出的光劍逼退對方後，灰T恤男子稍微站穩，那手中的光劍也越發穩定，其中的粒子也轉速越來越快，有種輕微的嗡鳴顫音。
“雖然我不意外有人來殺自己，但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小丑男站在原地，做了個標準的彎身禮。
“你不必知道。”
對此，灰T恤男子眼眸死死盯住對方，他的眼眸也如自身所穿的T恤般，有種滄桑的灰色。
'周邊地區的監控已經控制，開始傳輸僞裝數據，之前趕來的鎮暴單元也進行了電子欺騙，你還有五分鐘解決目標。'耳機中傳來年輕女子的聲音。
“我知道。”他身體微微下沉，然後又衝了出去。
身體在空中側轉，而後那光劍劈下，眼見對方靠近，小丑男故作尖叫一聲，將手中兩個昏迷的人質扔出。
然而就當他以爲兩個人質會被光劍燒糊切碎時，對方突然劍一收，直接接住兩人然後扔向身後。
“我越來越肯定你來自哪個組織了。”看着這一幕，小丑男呵呵兩聲。
“沒想到我居然被大名鼎鼎的‘墜落銀星’通緝，這真是榮耀啊。”
'墜落銀星'，艾竭卡網絡上的特殊組織，其成員相互保密，組織的宗旨在如今的時代極其罕見，那就是追殺那些作惡多端，但聯邦官方又難以處理的人物。
有人曾說這是審判庭的外圍組織，但官方始終沒有承認，也沒人找到證據說明兩者存在必然聯繫。 相比於審判庭那令人寒噤的威懾力，‘墜落銀星’則要正派許多，甚至可以說正派過頭了，他們不爲利益，也保護追殺過程中捲入的普通人，所做一切彷彿是爲了維護某種淳樸的公義和善良。
“T-143（小丑），你在6年間先後流竄17個星域，將無辜易騙的年輕人當做實驗素材，騙其喝下取自艾竭卡之海深處的魔力藥劑。”灰T恤男人一字一句的說着對方的罪證。
“這類高活性的魔力藥劑使得1031名年輕人受害，其中513人死於魔力失控導致的核心裂解，374人在接受去除超凡核心治療後，精神失常，大腦永久損壞，84人在事後因精神癲狂和魔力失控發生變異，又殘害波及了187人，剩下42人勉強維持自我意識，但需要終生服用情緒穩定劑。”
他說着，另一隻手掏出口袋裡裝着的照片，然後灑下，這些照片都是拍攝於各種現場，上面一個個樣貌各異的年輕人，有的仰倒躺在血泊中，有的身上長出骨刺和尖牙眼神瘋狂，有的身體撕裂成兩半，在地面艱難爬行，有的雙目失神，被白色布毯蓋着推往急救室，還有的將手插在自己體內，然後將內臟掏出，而面容癡笑。
“噢，你真是我的忠實粉絲，居然數據記得這麼清楚，我真是太高興，太榮幸了，哈哈哈哈哈！”小丑男哈哈大笑。
“不過，你是不是刻意漏了部分，按你這個數據，應該還有18人好好活了下來，說不定未來還走的更遠了，我想他們肯定會很感謝我，給了這樣的機會。”
“剩下的18人，確實在事後穩定了精神狀態和超凡核心，但他們的性格無一逐漸扭曲，變得怪異，事後造成的社會危害，甚至遠超那些失控的個體。”
“依照高階AI分析，你本人應該也是服用了藥劑，精神才變得如此不正常吧。”男人逐漸握緊手中的劍柄。
他深深呼吸，似乎在壓制體內的情緒，然後猛的跳起。
剎那間，劇烈的閃光在他身上綻放，這和敵人同樣的招數讓小丑男也瞬間失去感知，小巷兩側也同時升起一具具近百個攜帶武裝的自律單元，他們寒芒閃耀，槍管下壓，瞄準儀的紅芒一閃而過，無數子彈就如暴風雨般傾瀉而出，擊打在對方身上，銀色的附魔子彈將其不斷擊穿，撕裂。
[善良需要更爲強大的力量來支撐，否則就會淪爲虛僞的謊言和逃避]
對於那位殿下的箴言，組織一向銘記，對付惡人務必要集中優勢力量全力以赴的擊破，決不可留手，以某種賭徒的心態求勝。
之前他說這麼多話，並不是因爲要和壞人解釋什麼，只是爲了拖延時間，讓支援的自律單元就位，形成優勢局面。
數秒後，槍聲停歇，這些自律單元的槍管也冒煙進入冷卻狀態。
巷子內地面，之前癲狂的小丑男躺在地上，身體幾乎成了碎屑，到處都是密集洞穿的馬蜂窩，血液也被附魔子彈燒乾，地面也殘留着大量子彈碎塊和溶液，冒着淡淡的熱氣。
在半空中，俯瞰下方的場景，灰T恤男子目光仔細檢索過細節，然後才緩步走過去，他拿出口袋裡剩下的照片，灑在對方身上，這些照片來源只要稍微搜索，就知道來自何處，然後告訴警方此人的身份。
“願銀星由此墜落。”他一手握拳，輕擊胸口，然後站起身，擡頭看向星空。
這樣的話，他又完成了一次任務，除掉了污染世界的渾濁之物。
做這種事，並沒有任何回報，但他還是願意冒着生命危險去幹，只爲踐行心中的理想。
每次完成任務，也會讓他內心格外平靜和淡淡的滿足，似乎世界就應這樣。
簡單收心，當他準備離去時，突然腳踝一緊，一隻手死死抓住他的褲腳。
這是！？他內心一驚，然後下意識掏出光劍。
嗡了一聲中，光劍閃起，隨後揮下，一隻手臂直接被切開。
不過事情並未就此結束，幾乎是被射成碎塊和破布的小丑男再度充盈和生長起來，有如橡皮泥般再度黏合，然後重新聚攏在一起。
這樣的現象簡直是突破了目前的主流認知，那就是大腦完全碎裂後，依舊再度復活。
儘管心中驚駭，但T恤男子還是反應過來，他急速後退，隨後按動耳側的通訊器，接通今晚配合隊友。
“對方再度復活，且復活能力詭異，超乎想象。”
“收到，已通過自律單元觀察情況，開始調配後援力量。”耳麥中傳來不變的聲音。
之前熄火的自律單元再度開火，不斷射擊，將剩餘的子彈傾瀉而出，而這次對方有了準備，身體急速轉動和奔跑，躲開了大部分子彈射擊，而之後子彈耗盡的自律單元也只能停火。
“嘿嘿嘿~”
有如失去意識，只是憑藉本能行動一般，小丑男拖拽着身體以詭異的速度衝向T恤男子。
光劍揮斬，交叉的劍弧將衝上前的紫紅身軀切開，而後一團血肉砸在T恤男子頭部，溼潤中帶着一絲甜膩噁心的氣味。
血液沿着面部流下，他一手抓住肉塊將其撕扯下來，而此刻肉塊上已經長出不少肉芽，揮舞的模樣格外令人驚悚。
奮力後退，但對方依舊窮追不捨，數次揮斬下，肉塊再次被切割成細塊，這才拖延了部分時間。
皺眉看着身前這些四散蠕動的血肉，T恤男子按動左手的腕帶，隨後腕帶中儲存的特殊藥劑通過針頭注入體內。
不久，一陣蒼白的火焰在他身上升起，這類光羽序列的聖焰對付魂體和污濁的魔物有着很強的剋制作用。
隨後他再度上前，揮劍將聚攏的血肉切開，然後聖焰綻放，不斷燒灼，將其化爲灰燼。
如此，直到數分鐘後，整個巷子內的血肉都被燒灼的一乾二淨。
面色略顯蒼白，他再度警惕的掃視全場，確認每一個細節，尋找可能遺漏的血肉殘塊。
“後面！”突然，耳機裡傳來警告聲，而他來不及回頭，一隻觸手就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將其舉起。
失去借力的地面後，沒什麼位移能力的男子只能握着纏住脖子的觸手奮力掙扎，但此刻他的魔力已被大量消耗，並不能爆發出很強的力量。
把心一橫，他身上再度燃起蒼白的烈焰，焚燒着纏繞的觸手。
這讓他聽到某種嘶啞的吼聲，而觸手即便被燒的枯萎，但很快又自愈恢復過來，似乎在硬抗這種傷害。
這怎麼可能，男子掙扎着回頭，此時終於看見身後的情況。
原本被他救下的男生和混混小弟此刻已經變成了那血肉怪物的一部分，而地面上的這個血肉怪物體表有着四個遊動的眼珠，從不同角度觀察着半空中的男子。
陡然間，地面上的血肉怪物將一根觸手化爲肉刺穿透男子的身軀，插入其腹部。
劇痛之下，男子開始感到一種酥麻從腹部傳來，而他幾乎是眼睜睜看着這血肉觸手在感染和吞噬自己的肉體。
“這……”這個時候儘管他內心緊張而升起些許恐懼，但也終於想起什麼。
“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通訊收到，有遺言請儘快闡述。”耳麥中的年輕女聲依舊清冷幹練。
“對方不僅僅是使用了禁忌的特殊藥劑，還對自我進行了改造，甚至我懷疑，所謂的‘小丑’只是一個僞裝的形象，背後有一個完整的組織，以及複數的‘小丑’存在。”
“這種基因改造不僅僅是修飾，更是有某種同化作用，極其類似第五紀元出現的‘血蚓種’，對方應該是引用了‘血蚓種’的基因片段，因爲我在被吞噬的時候甚至精神也開始被腐蝕，有幻覺產生。”
“收到，已記錄存檔，‘灰山’前輩，祝您得到安息。”終於，耳麥中的女聲有了一絲顫動。
這些後輩還真是年輕啊，如果是我，肯定不會哭，男子心裡升起些許想法，隨後身上再度燃起劇烈的蒼白火焰，不斷焚燒。
遙遠的天空上，那裝點節日氛圍的鯉魚飛艇依舊緩緩前進，不時有煙花升起，在夜色中綻放，光雨灑落，僅僅是相隔數百米的街道上，遊人們說笑着遊覽夜景，一片祥和安寧。
而在這個冷寂的巷內，孤零零的蒼白火焰燃燒，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