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月下少女的清冷劍光
夜色下的小巷，周邊是清冷的公寓和院落，停放着老舊的廢棄懸浮摩托，一旁的樓下還有不少雜物，唯一喧鬧點的，可能是巷子外約百米的超市和臨街小店。
不過這些都與小巷內的一切無關，宛如‘膜’一般的結界屏障，將內裡戰鬥的聲響和火光屏蔽，讓外界難以覺察。
緹蘭輕落在小巷邊的牆頂，聽到下方那血肉怪物的話語，眉頭微皺，她並不那種善心多到無處用的聖人，但面對這種論調也有些生理性不適。
難怪聯邦對於人類基因改造方面的法律限制如此嚴格，大概就是因爲有這樣惡劣的情況出現吧。
決定要出手後，少女也不再隱匿身形，讓自己逐漸從虛化狀態脫出，浮現於現世。
“是誰！”
這突然出現的人影，讓覺察到的血肉怪物猛的轉頭，然後一道肉刺突襲而出。
腳步輕移，緹蘭輕鬆的閃開攻擊，身形落在小巷內部，她目光橫轉，掃過那些變成碎片的自律單元，其中有些儘管還算完整，但內裡的彈藥也射擊完了。
總得來說，以懸浮自律單元的體型，攜帶的彈藥不可能太多，而射擊速度極高的情況下，十秒內就能消耗一空，之後就成了沒什麼用的擺設。
眼珠轉動，看着這位少女輕鬆躲開自己的肉刺攻擊，血肉怪物再度扭動，一部分纏住在裡面翻轉掙扎的灰杉男人，另一部分則凝聚成完整的人形。
身上的肌肉有如充氣般變大，而後手指末端延伸出尖銳的爪子，其中隱約冒出紫紅的寒芒，變身完畢後的血肉怪物向緹蘭突襲而來，那速度有如殘影，即便是在擅長速度的序列6超凡者中，這樣的實力也是前列的那一段了。
不過嘛，當他伸長紫紅的利爪，撕裂少女的身形時，才發現不過是幻像殘影，再度回頭，發現少女已經蹲在那被纏住的灰杉男人身旁了。
手指輕轉，無色無形的鋒刃將灰杉男人身上的血肉怪物切開，而過程中又精準避開對方，沒有造成一絲傷口，可以說是外科手術刀使用的典範了。
爲了夯實基礎，也是爲了不那麼引人注目，緹蘭並沒有急於進階序列6，這兩年年來一直在學習傳承的各類秘法，對於魔力的控制力和精準程度，也是大大提高。
“咳……”
嘔出模糊的血塊，男人跪在地上，然後一手伸入自己腹部，掏出一團掙扎的血肉，然後沸騰的蒼白火焰升起，將其燒焦，之後更是燃起一陣火焰將全身籠罩，不斷燒灼着體內被感染的部分。
剛纔小丑男餵給他的藥劑，雖然是爲了污染改造他，但其中的魔力也是實打實的，補充了他不少消耗。
大腦依舊劇痛和昏沉，有幻象和怪異的聲音出現，但這個男人還是艱難的支撐站起。
“你去報警，這裡我來對付。”報警的事，他同伴早做了，這樣說只是讓身邊這個女孩快走而已。
他感知到身邊這位少女只有序列5，雖然剛纔躲閃的動作格外輕鬆，可能是名校的天才，但面對序列6高階的敵人，還是形態詭異，殘害無數人的危險分子，還是太冒險了。
學校的知識學習和實戰中的危險，有着難以逾越的鴻溝，他對付過很多兇惡的人士，知道其中的危險，絕不是普通序列6超凡者能比的。
“已經報警了。”少女眨眨眼回答，她在來的路上就報警了，不過今天是節慶日，出警大概沒這麼快，而普通的鎮暴單元也是對付不了眼前這種敵人。
“那你快點走！”
男人有些惱怒身旁這名少女那輕若無視的態度，以爲對方只是覺得好玩，才一直站在這。
“呃……其實，我看大叔快撐不下去了吧。”
緹蘭以前是以醫生爲職業目標的，對於目前灰杉男人的情況很是清楚，他再和血肉怪物戰鬥，也擋不了幾招。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對面那血肉怪物再度突襲了過來，而這次他似乎進行了身體的某種調整，肌肉變少，但行動速度卻更快了。
紫紅的利爪斜劈而下，灰杉男人眼瞳一縮，猛地向前，依靠短暫的錯位躲開對方攻擊，然後撞進對方懷裡，隨後左手按在對方肩部，右拳猛地轟出，猶如一聲炮響。
拳頭穿出，巨大的豁口在血肉怪物胸口出現，傷口邊緣全是焦糊的痕跡。
一拳得手後，趁着對方虛弱的空隙，灰杉男人再度按下對方的頭顱，然後膝蓋上頂，直接將對方的腦袋如西瓜般砸碎。
蒼白的火焰再度席捲，將對方全身包裹，然後灰杉男人將其擲出，砸入一側的牆壁。
做完這一切，他再度力竭，身體癱軟在地上，大口的喘氣，而後眼前和耳邊開始出現幻覺。
剛纔那瓶藥劑確實被他吸收了，儘管讓他恢復了實力，但副作用也開始顯現，一種難言的焦躁在心頭升起，似乎對誰都有些厭煩，而理智又不斷告訴他這樣的想法很有問題，再然後過往熟悉的一些面孔開始出現，站在他身邊和他說話。
被鑲嵌在牆壁的血肉怪物滑落，但很快，再度重組起來，他嘴角裂開誇張的弧度，露出滿嘴的尖牙，有如野獸，衝向地面倒下的男人。
這個時候虛弱的他，已經不在乎折磨對方了，只想將對方吞噬，補充自身。
一把透明的冰劍從不遠處射出，插入他的身體，隨後又是第二把，第三把，當他掙扎躲開時，不遠處的黑髮少女身側已經懸浮了數把冒着寒煙冷氣的冰劍。
相比那火焰的灼燒和刀鋒的切割，這類冰凍和僵化肉體的冰劍，對其危害更大，使其行動遲緩，自愈能力變弱。
“啊——”怪物發出嘶吼，身上的肌肉和骨骼奇異般扭動，將插入體內的冰劍絞碎，隨後其目光血紅的看向巷口那名少女。
“你惹怒了我了，嘿嘿嘿嘿……”
陰惻惻的笑聲有如冷風吹過，隨後他猛地再度衝向少女，中途身形變幻，不斷閃開那襲來的冰劍，然後來到少女身前，血口張開，鋒利的利齒咬下，然而牙齒相撞，咬住的少女有如幻象般消失。
等他再度回頭時，已然發現那位少女再度站在那灰衫男人身邊，手心間泛起淡白的光芒，將其體內感染的部分切除和治癒。
對於醫生來說，救人才是第一，至於打怪什麼的，她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很快警方就來了。
“咳咳……”再度咳出暗紅的血跡，男人意識稍微清醒，看清眼前的情況和身邊的少女。
這時他已經虛弱至極，也沒再開口讓少女逃跑，只是腦袋昏沉的靠在一旁牆壁。 “小心對方，他會復活，也能感染。”
“知道了。”將男人身上的感染部分小心切除完畢後，緹蘭慢慢擡起頭來。
兩次的失敗讓這血肉怪物感覺自己真成了小丑般，心中有股邪火升起，明明這個時候按照理智來，趕緊逃走纔是上策，但他偏不這麼幹，一定要讓那個少女變得七零八落，慘烈哀嚎才能罷休。
就像灰杉男人之前說的，這類超凡藥劑，對精神的副作用影響極大，人會變得格外偏執和怪異。
“伱很好啊，居然敢戲耍我。”他牙齒咬動，發出冷厲的聲音。
如果是四年前的緹蘭，大概會很害怕，但現在只是目光平靜的看着對方。
她沒有回答，只是眼眸微閉，然後一手虛按身側，一把魔力光沙凝聚的古劍緩緩浮現，其劍身宛如秋瀲湖水，微微盪漾，泛起銀色的寒光。
又一次，對方眼瞳血紅的撲了過來，這次他牢牢鎖定少女那散發的魔力氣息，不讓對方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脫，而這次緹蘭確實也沒躲。
數道宛如清冷月牙的劍弧在夜色下綻放，一剎過後，小巷內安靜下來，隨後零星血肉殘塊倒下，在地面滾落，這些血肉殘塊割面都覆蓋着淡淡的寒霜，將其凍結，使其再難生長和聚攏，有如廚餘垃圾般散落在小巷地面。
劍刃在手中緩緩消散，少女後退幾步，讓自己離地面這些血肉碎塊遠一些。
不久後，一陣螺旋槳旋翼的聲響從夜空傳來，隨後就是悠長的警報聲，十多個鎮暴單元進行着廣播，疏散人羣，並封鎖周邊，而後全副武裝的裝甲懸浮車降下，衝出一個個穿戴外骨骼裝甲的特警。
將小巷包圍封鎖後，他們將兩人包圍，然後其中一人來到灰杉男人身側檢查。
[身份芯片確定，信息覈對完畢，開始基因圖譜掃描……]
灰杉男人這會意識稍微清醒，看着周邊的特警，稍微放鬆下來，儘管會被抓進去嚴密審問，但他的行爲還不至於算大罪，頂多是按參與民間非法組織的名頭判處。
倒是一旁的少女，把她連累進來，恐怕作爲大學生，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受到監控了。
[基因圖譜檢查異常，對方近期有修改編撰的痕跡]
突然間一旁檢查的自律單元發出警報聲，這讓維持現場的特警不由自主的擡起槍口，對準地上這個男人。
這下是真麻煩了，男人心想，弄不好會被當場擊斃，畢竟聯邦的法律就是如此。
他想辯解幾句，想摸索出身上的耳麥，讓同伴給特警們解釋情況，但這番動作讓本就緊張的特警就差扣動扳機開火。
“先停一下。”所有在場的特警心中響起少女輕靈的聲音。
衆人目光訝然，然後看向一旁沒怎麼說話的黑髮少女。
“可以先不殺他嗎，我想其中會有一些誤會。”緹蘭開口。
對於這樣的請求，灰杉男人只覺得有點幼稚，他再清楚不過聯邦內的情況了，以中央星域特警保守的作風，如果放過他是有擔責風險的，剛纔確實是他不對，應該直接用說話解釋，這時他的動作也完全停下來。
然而事情的發展出人意料，在這名黑髮少女開口後，在場的特警作風大改，他們真的將槍口放下，不再對準他，而後開始檢查周圍環境，並讓專業人員小心收集地面的殘塊。
什麼時候中央星域的特警這麼好說話了，男人不解，只見這名黑髮少女依舊安靜的站在一旁，也沒見任何特警監控她，彷彿她不用被懷疑一般。
時間悄然度過，救護車，審判庭，倫理委員會的人員接連趕到現場，對現場進行記錄和評估，這時灰杉男人的同伴也通過自律單元將錄像呈上，並解釋其中的緣由。
整個過程裡，灰杉男人被多次盤問和做記錄，然而令他想不通的是，即便是這麼大的事，那位黑髮少女依然沒人上去打擾她，甚至他還見一位深藍制服的審判庭搜查官向其問好行禮。
最後還是這名黑髮少女主動說了幾句，才被一旁的審判庭搜查官小心記錄，至於其他機構，連錄音都不允許。
歌姬在聯邦有特殊的審查豁免權，任何組織不可盤問、拘留、阻礙，除非有聯邦中央議會、最高審判庭、以及金焰之花大聖堂的三方聯合署名搜查令。
結束流程後，灰杉男子被送往特殊監獄進行治療和關押，至於散落的血肉屍塊，也被審判庭和倫理委員會分別帶走檢驗。
這個時候，緹蘭才向之前來的地方返回。
依琳此時站在緹蘭之前呆的路燈下，手中提着兩杯冷飲和零食，身體半蹲，看着在她身前的大蜘蛛，此刻大蜘蛛頭上還頂着一顆凍梨，不時的來回遊走。
對於這隻大蜘蛛，作爲緹蘭朋友的依琳早就認識了，當她下樓後，沒發現緹蘭，只看到這個傢伙出現時，就知道緹蘭這會肯定是有事離開了。
“不許吃哦，等緹蘭回來才能一起吃。”依琳提點不斷用爪子玩弄凍梨的大蜘蛛，防止它一口吞下去。
這會緹蘭也終於出現在巷口轉角。
“我回來了。”她腳步輕盈的躍到依琳身邊，這樣的速度彷彿只是眨眼間，遠比之前面對那血肉怪物時要駭人。
“回來就好，這個給。”依琳將買來的冷飲遞給緹蘭，看樣子應該是某種混合果汁牛奶的冰茶，很是冰涼，有種淡淡的奶香味。
接過後，緹蘭先是小口品嚐，然後開口。
“依琳不問我去哪裡了嗎？”
“不用問呢，我相信緹蘭，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依琳一邊喝着冷飲，一邊對緹蘭眨動眼睛。
兩人自小相熟，她對緹蘭的性格再瞭解不過了，如果不是重要必須的事情打斷，她是不會失約的。
“依琳真是……”緹蘭微微搖頭。
“不過今晚的事，還是下次再和依琳說吧。”畢竟不是什麼美好的事，說了今晚逛街的興致也沒了。
之後，兩人再度牽手走入繁華的商業街，而一旁的大蜘蛛，也一口將凍梨咬下，幾下吃完，就跟上兩人身後，漸漸身形消失在外界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