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月華中的孤高少女
天空中的自律單元無聲飛過，鏡頭對準下方那燈火輝煌的現場，記錄下今夜的場景。
因爲去年那屆冬祭大比的影響，今年這屆格外受人關注，可以說就在今晚，四葉晶星域內不知多少人家的電視屏幕都播放着賽場上的畫面。
人們議論着這些登上舞臺的少年少女，說着那些學園名字背後的故事，偶爾也在小輩前回憶自己當年的青春，感慨時光的流逝。
“艾德絲學園，埃爾琳達獲勝！”
一名銀白髮色的女孩站定場地，一手輕扶頭上的女巫帽，另一隻手張開，對觀衆席彎身致謝，隨後擡身站立，在她身側是刀槍劍戟密佈的山丘，無數兵刃武器斜插在大地上，有如屍山血海。
這名學生是艾德絲學園和三相之月學園聯合培養出來的天才，她所學的傳承體系也繼承自過往那位擅長兵刃的魔女。
在今夜的冬祭大比前，儘管不少人預感緹蘭會繼續獲得冠軍，守住位置，但對於艾德絲的其他學生並沒抱很大的信心，因爲從過往的經驗來看，即便有一兩個格外閃耀的天才，學園整體實力也不是這麼容易改變的。
但今年的給衆人的意外總是一個接一個，那些過往在四葉晶聞名而又沒落的學園名字，又一次出現在屏幕上，這些佩戴兩枚學園徽章的學生，所展現的實力和主流截然不同的傳承體系，也讓無數觀衆爲之驚呼。
三相之月，羅真之眼，鳶庭學園，熱涌破空，等等，這些名字代表着和目前主流完全不同的培養模式和方向，儘管整體實力可能不如六大學園，但其中頂尖的學生，也讓諸多觀衆看到某種可能。
“現在登場的是艾德絲學園與羅真之眼學園聯合培養的學生，愛麗絲·娜蘭菲莉。”
一名金色短髮的少女穿着經典的藍白格子衣裙走上對戰場，她的每根手指上帶着銀色的指環，而這些指環上似乎是某種特製的超凡道具，隨着其輕輕揮動，一個個人偶從空中俯衝而過，懸停在她身後。
在主持人介紹完畢後，這位少女微微擡頭，露出髮絲間湛藍眼眸，有如寒冰不化的寶石，隨着她兩手張開，一個個手持長槍劍盾的人偶衝向前方，其兵刃尖端散發出溢散的淡藍魔力，在空中劃過華麗而繚亂的軌跡。
“人偶之術·七色編織。”
凌厲的光痕劃過夜空，編織出七色的絲線，然後這些絲線相互構成繁複的儀式法陣，而在空中飛翔的對手就如籠中之鳥，被一個個閃耀光芒的人偶擊潰壓制，毫無反抗力的被擊墜落下。
會場響起沸騰的尖叫和呼聲，而後下一場對戰也逐漸開始。
騎着銀鱗飛魚的少女撞碎晶格學園學生布置的封鎖陣列，隨後以那漫天的破碎冰晶淹沒對手，揮舞的冰凌長刺，有如長槍一般，分開黑夜，將對手刺穿，頂出天空。
“艾德絲學園，艾蜜兒獲勝！”
這位少女駕馭着巨大的飛魚在空中躍起懸停，那胸口佩戴的飛羽徽章和藍薔薇徽章閃閃反光。
“喝！”
伴隨一聲炸裂的吼聲，無數拳影飛馳而出，穿透大氣，儘管其中不少被那揮斬的刀鋒抵消，但其中散發的淡金魔力，宛如凝聚着怒火和不屈的鬥志般，層層炸開，讓接受攻擊的雷霆之鋒學園學生眉頭緊皺，面色痛苦。
“穿空之拳·百龍豪烈！”
那身影有如金色的彗星降臨，揮舞的拳風讓空氣壓縮和扭曲，灌注的揮拳軌跡如一條條長龍奔涌，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即便是山壁一樣的屏障也無法阻攔，那勁力有如壓縮空間般，層層傳遞，震碎對手的刀鋒，讓對面雷霆之鋒學園的學生口吐鮮血。
全力的一招技能用完後，這名學生喘着氣站立，裸露的上半身熱氣沸騰，身側都是被他衝擊和熱浪形成的小型坑地，儘管接近力竭，但此刻並不難受，反而嘴角列出酣暢的笑容，因爲他的對手已經倒下。
“艾德絲學園，鮮踏獲勝！”
主持人宣佈的時候，這名學員舉起手臂其中纏繞着兩枚閃閃發光的學園徽章，一枚爲黑底藍薔薇，一枚爲穿透大氣的火焰之拳。
在本屆冬祭大比的第一夜裡，熱身賽的前十二名，艾德絲學園拿下了其中一半，而中間的24名，也拿下了10個名次，這樣遠超其他學園的成績，讓整個會場爲之沸騰，也讓其他學園感到深深的壓力。
結束第一夜後，第二夜裡，冬祭大比的正賽開始，去年那些在熱身賽展露身影的天才，如今也大多躋身於今夜的賽場，引來無數人尖叫和期待。
“聖茵戈學園，薇薇娜。”
“艾德絲學園，瓦爾克。”
這兩名去年熱身賽最後決賽的選手，在今年裡，還未登場，就被各家媒體盯上，兩人也分別被視爲這屆冬祭大比裡最值得關注的天才，至於緹蘭，她的存在已經不在普通學員之間討論了。儘管距離最後決賽還有很長的時間，但現在已經沒人想象還會有誰能超越這位少女。
無論是本屆，還是歷代冬祭大比的冠軍，這位端坐艾德絲觀戰席的少女，幾乎是無可逾越的高峰，即便是她親姐姐忒彌希婭，也未必有如今的她這般讓人仰望和絕望。
“碰上她，認輸並不是可恥的事情。”就算聖茵戈學園內，指導老師們也是對三賽的學生如此提醒。
而除去這位不可逾越的冰凍高峰，艾德絲學園裡新崛起的天才，也層層迭嶂的山峰般攔在衆多挑戰者身前。
“煌夜的火焰舞姬·艾芙妮。”
“冷酷的鋼鐵烈拳·瓦爾克。”
“古老之風的精靈使·亞連。”
“青衫斜風劍如雨·蕭一城。”
“冷銀的舞臺操縱者·格銀。”
“銀鏡持劍的女巫·魏可。”
“駕馭炎龍的女巫·艾蓮娜。”
“飛翼白虎的使役者·奧卡斯。”
這些進入序列5的天才，在這次冬祭大比裡，也逐漸展露出讓人驚歎的實力，衝擊着老一輩的地位。
艾德絲學園並沒有像衆人預想的那樣，除開緹蘭外，呈現某種實力的斷層，反而在聯合北方一衆學園，開始呈現出勢不可擋的隱隱趨勢。
這只是還是今年，再過上一年，熱身賽裡出現的這些天才進階爲序列5時，那幾乎可以宣告艾德絲開始對冬祭大比有着遠超六大學園的統治力。
屏幕上，那燈光匯聚對戰內，一個個年輕的面孔奮盡全力，使出自身所學，和各自派系傳承的秘術，相互碰撞，有如一顆顆流星劃過和閃耀，讓人們不知不覺沉浸於這緊張的激動氣氛，心臟和心緒隨着那一個個身影起伏跌宕，爲之歡呼吶喊，爲之傷心難過。
海量的討論帖子、視頻、淹沒整個網絡和論壇，這樣的場景是近百年不曾有過的，得益於這次冬祭大比，四葉晶星域內那些逐漸沒落而被淡忘的超凡派系再次被人們回憶，各種過往的資料也被翻找而出。
“不找不知道，原來三相之月學園曾經那麼強大，‘魔女教派’更是在各個星域都有分校。”
“‘熱涌破空學園’所修習的派系，居然是因爲某個震驚聯邦的人物而產生的。” “好喜歡羅真之眼學園學生攜帶的人偶，一個個都精緻而好看，我都想買一個了。”
“鳶庭學園的前身是風鳶庭院，我今天才知道，四葉晶過去還有專門的培育師庭院，現在豢養超凡生物，大多都是聯繫其他星域的庭院，費用特別貴。”
“千帆如樓，沒想到緹蘭所學的劍術，還有這樣的來歷。”
宛如塵封的記憶被逐漸喚醒，也有越來越多人的加入到討論中來，這些討論，有如散落的拼圖碎片被好奇的人從房間各個角落翻出。
它們似乎一直存在那裡，卻又始終被人不經意間忽略，而在今天，當衆人以不一樣的目光審視這些拼圖碎片，這些碎片的匯聚浮現，也慢慢拼出一個截然不同的畫面，那是被人遺忘的遙遠過去，那是四葉晶早年輝煌而富有生機的模樣。
一個人的愛好和祈願，有如黑夜裡的螢火，縹緲而令人憐惜，難以撼動這漆黑的大地，可如果當這些螢火匯聚，漫天飛舞時，這些流螢之火，就會被無數人看見，爲之驚歎，爲其美麗而心生嚮往。
而當無數人抱有這個想法和心願時，那縹緲夜間的螢火就如長龍般席捲黑夜，它是火炬，它是點亮一切的光，它的蔓延無可阻擋，它就是燃燒沸騰的時代浪潮，它就是冉冉升起的嶄新太陽。
時代已至，有如碾骨之輪，奔馳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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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們將迎來本次冬祭大比的最後決賽。”
恍惚間，一年的光陰剎那飄過，而如今已換了模樣，身着月白衣裙的緹蘭緩緩升起，在她背後是遮蔽夜空的巨大銀月。
眼眸緩緩睜開，幽藍的眼瞳中似有萬千星河流轉，俯瞰着下方的世界，那纖細的手腕橫握權杖，銀色的月華有如洗禮般降臨，無需再使用任何技巧，最爲純粹的月華魔力沖刷着一切。
下方，瑟拉菲兒背後的兩片羽翼燃燒不息，白色的火焰扭曲空間，那沸騰的火浪，即便目視，都給人一種灼燙窒息之感，但此刻卻如蒙上一層輕紗，將那熱浪隔絕，白色的烈陽落進月華水霧之海，雖奮力飛翔，卻又始終無法掙脫那天頂之上的輝煌銀月。
僅此一年，之前還能和緹蘭有來有往交戰的瑟拉菲兒再也無法靠近那高空上的銀月，巨大銀月中的少女，也顯得格外孤寂和寂寞。
最後，這次冬祭大比的個人賽以一種所有人都意料之中，但又驚訝不已的方式落幕，意料之中的是那位少女的奪冠，意料之外的是這名少女已經遠遠超越了同齡人，乃至過去的自己，和那記錄中同樣驚才絕豔的忒彌希婭。
“赫希婭·緹蘭！”
“赫希婭·緹蘭！”
“赫希婭·緹蘭！”
歡呼之聲，連綿不絕，而這名少女靜立月華中的這一幕，也被鏡頭記錄，成爲四葉晶星域內各大媒體的頭條，聯邦內無數星域報告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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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緹蘭成長的很快呢。”
坐在會場的一側觀戰席上，普琳抱着火紅的吉他輕輕彈奏，並非是演奏，只是藉助吉他隨心抒發着心中的情緒。
三年前那個幽深的地下城市裡，穿着女僕裙幫忙和努力工作，有些靦腆緊張的少女，如今已經成長爲讓她仰望和羨慕的存在。
雖說在歌姬一道上，她落後緹蘭不算很多，但除此外的其他方面，就遠遠不如這位黑髮而藍眸的少女了，過往那黑夜裡的藍色蝴蝶，恍惚間已是夜空輝煌的明月。
“也有普琳的功勞喲。”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普琳身後響起，隨後一雙手輕按在普琳肩膀上。
“尤蘭多佳姐姐？”
普琳訝然的轉身，看向身後這名翠發而成熟的大姐姐，作爲歌姬的‘翠蛇’尤蘭多佳，已經退役多年，很久不出現在鏡頭和屏幕前了，但這次竟然來到了冬祭大比現場，普琳可是知道，自己在觀戰席上的一舉一動，一直有攝像鏡頭觀察，而尤蘭多佳姐姐此刻既然出現，那是否意味着……
就在普琳想其中的含義時，尤蘭多佳俯下身來，在普琳耳邊開口。
“可以請普琳幫個忙嗎？”
“什麼忙，只要不過於離譜，我都能答應。”對於普琳而言，尤蘭多佳就像自己的引路人一般，她不少關於歌姬的知識和經驗，都是尤蘭多佳傳授的。
“想在這次冬祭大比結束時，請你登臺，和我，還有緹蘭，我們三人共同唱一首歌。”尤蘭多佳緩緩坐在普琳身側，毫不在意遠處的懸浮的自律單元已經將鏡頭轉向她這邊。
“尤蘭多佳姐姐的意思是？”普琳心中隱隱有了些想法和猜測。
歌姬在如此正式的場合登臺聯合演出，絕不可能僅僅是作秀，這其中有着極其深遠的政治意義和影響。
普琳現在是羣蜂之領學園的核心，她的一舉一動大致也能代表羣蜂之領陣營的意志，作爲目前四葉晶星域排名第二的學園，羣蜂之領學園背後的集團可不弱小，那是除聖茵戈外的最大勢力，這些財閥集團也大多來自繁華的中央星域，不過他們和精靈沒有什麼瓜葛，乃是聯邦中央星域裡，人類和泛人類亞種的集團勢力。
儘管這些集團勢力不像聖茵戈如此緊密抱團，略顯鬆散，但並不代表毫無影響力，甚至可以說，他們纔是在聯邦裡最大的派系集團，不過正是因爲太寬泛，所以很少會緊密聯合。
“如果尤蘭多佳姐姐也登場的話……”普琳心中回憶過這位‘翠蛇’歌姬的過往。
雖說尤蘭多佳覺得自己讓那些大人物失望了，但在過往，這位四葉晶星域唯一的歌姬身側，也是聚集過無數勢力，對老一輩人來說，儘管‘翠蛇’尤蘭多佳很是叛逆，但也是不少人年輕時的回憶，少年時的狂想，無數人消逝的青春。
“我可以努力說服羣蜂之領的大家，然後登臺參加演出。”似乎是下定某種決心，普琳答應了尤蘭多佳的提議。
“不用這麼勉強喲，小普琳。”兩手輕繞普琳的頸部，將身體靠在這位青澀的少女歌姬身上。
“伊莎貝拉夫人已經和羣蜂之領學園商量好了，我只是怕你不願意。”尤蘭多佳輕捏普琳的臉頰，然後輕吻上去，讓這位少女一下子臉紅不已。
“嗯嗯嗯……哼，不理尤蘭多佳姐姐了。”普琳掙開尤蘭多佳的胳膊，有些羞惱的跺腳，儘管她平時很是開朗活潑，但在這位成熟不已的歌姬前輩前，還是有些撐不住。
看着普琳這副模樣，尤蘭多佳不禁笑起來，隨後目光轉動，看向天空那緩緩降下的少女。
“你也是呢，緹蘭，已經成長到讓我擡頭仰望的地步了呀……”
這不經意間的目光和動作，搭配一旁跺腳害羞的普琳爲鏡頭拍下，最後爲之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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