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霓虹燈的通道
“感覺，就像經歷了另一個人生一樣。”
結束完下午的試營業，店裡的女僕這般評價，雖然沉浸式電影也有類似的感受，但近距離聆聽某位歌姬這樣講述，那種心神爲之沉溺其中的體驗卻更加深刻。
“不行。”結束這次試營業後，貝爾芬格坐在桌子前鄭重其事的開口。
“什麼不行？”一旁的‘畫勒’奇怪。
“我是說丹特麗安這樣的營業方法，不行。”
“爲什麼呢，我感覺很厲害啊。”
“不不不，我不是說丹特麗安的能力不足，恰恰相反的是她的能力太強了。”貝爾芬格擺擺手指。
“我可是相當活潑且開朗的兔子耶，下午在聽完故事後，整個人都恍惚了，好像離魂一樣，這效果也太強了。”這位兔耳女僕雙手環胸，沉着思考，頗有大將之風。
“那我以後換一些輕鬆的故事？”少女試探着詢問。
“這樣不太對，感覺缺少那味了。”貝爾芬格歪歪頭，反正感覺不太對，讓丹特麗安念那些毫無感情，輕飄飄的戀愛故事？總感覺那裡不對來着。
“丹特麗安的這種講故事的方式太正了，我的意思是說，好像那種古典大劇院裡，所有人正襟危坐聆聽佈道一樣，是了，沒錯就和傳教一樣。”兔子突然想到這個詞。
“這種渲染力量已經達到某種魔性的地步了。”她努力擺擺頭。
“要是再多聽幾次，恐怕我都成丹特麗安的忠實崇拜者了。”
“嘛，雖說用來賺錢肯定沒差，但總感覺如果放任發展下去，會變成很糟糕的局面，比如琶音市裡興起某個地下宗教，人人拿着丹特麗安的圖書館入場券作爲聖典。”
看着貝爾芬格這有點擔心的樣子，赫希婭只好舉手開口。
“其實我沒那麼強，只是今天選定的故事比較特殊。”畢竟是那位‘金焰之花’伊賽妮莎傳承給她的記憶，她不知不覺就把這份記憶中蘊含的深厚情感釋放了出來。
這幾乎等於兩位歌姬的能力迭加，所以有着了近乎魔性的感染力，雖說很強，但確實也有些過火了。
“那明天再試試？換個輕鬆點的童話。”貝爾芬格再次點點頭。
“嗯。”
離開店裡後，已經是晚上7點了，雖然地底沒有日照，差別不大，但道路上的行人卻能感受明顯差異。
這會不少工廠和公司開始下班，垂直電梯也變得擁擠起來。
赫希婭提着今天買好的晚餐，站在電梯入口處，看着前面排隊的擁擠場景，不得不停下腳步。
還是換條路吧，她轉換腳步，走向另一處人少的通道。
略暗的方形通道，地板正中有着V型相迭的霓虹標識，七色彩粉紫漸變，簡單劃分着左右，而兩側的通道牆壁上則是一面面明亮的屏幕，其中的畫面不斷變幻，播放着如今的廣告短片。
‘還在爲上下班辛苦走路煩惱嗎，狹窄的巷道、昂貴的停車費用、耗時且不便的叫車，這些都將不再困擾你……’
畫面中的人物變幻，最後一雙流麗的輪滑鞋出現，當畫面中的人穿上後，其輕快的穿行在大街小巷，甚至還能吸附在牆壁上，從側面甚至頂部滑過，快捷而颯爽。
‘售價僅需1024聯邦幣，改變你的生活，讓你不再煩惱。——‘流焰’踏輪鞋。’
這個價格確實不貴，雖然赫希婭沒有買的打算，但感覺不少人可能心動，相比動輒數十萬聯邦幣的車輛，這種鞋子確實輕便許多。
現在的廣告投放，真是越來越精準了，她稍微加快了腳步，不過，在轉過一個通道口後，赫希婭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靠在通道一側的屏幕上，頭上戴着帽子，身上穿着輕薄反光的淺紫夾克，下身則是短褲和運動鞋，一腳稍微擡起，鞋底貼在牆壁上，臉龐爲身後的屏幕映照，鍍上一層螢紫色。
“克拉拉？”赫希婭認出這位戴鴨舌帽的女孩。
翻看個人終端的女孩擡起頭來，也略爲意外的看着少女。
“赫希婭？伱這是打工才下班嗎。”她拿出含在口中的棒棒糖，開口說話。
“呃，是的，最近在工作，準備賺點錢。”
“唉，真是辛苦呢。”她將終端放進口袋，然後走了過來。
“你最近有看班級羣嗎？”
“沒有，怎麼了。”赫希婭不解，是不是自己錯過什麼了。
“嘛，不看也好其實。”她在赫希婭身前停下，臉看向一邊的屏幕，腳步跺了跺。 “是發生什麼了嗎。”赫希婭這時連忙將手邊的個人終端打開，不停的翻閱起來。
在她不在這些天裡，大家和往常一樣聊着假期，學校，還有一些瑣事等等，但在前兩天裡則有一段關於艾琳學園的話題。
“艾琳學園的複試成績出來了，奇怪沒有看到赫希婭的名字。”
“她不是一直爲這個準備嗎？”
“難道是沒去，還是說乾脆連及格都沒過，所以不顯示。”
“不知道，最近好久不見她冒泡。”
“依我看，她平時學習就是假裝的，只是想弄個好人設罷了，嘖嘖。”
“什麼當醫生嘛，估計是想讓大家不敢輕視她，人菜癮大。”
“我看她這個人就挺陰沉的，天天蹲在角落，也不知道鼓搗什麼，好像看不起人一樣。”
……
“好了，不說這個了，馬上就12號了，瓊斯訂好餐了嗎，到時請大家吃什麼？”
“少說也得來一桌T5級的海鮮龍蝦吧~”衆人接着起鬨，慢慢將赫希婭這件事忘卻。
將個人終端的屏幕熄滅，赫希婭放回口袋，見她表情沒有變化的樣子，克拉拉略爲意外。
“不在意嗎？”
“沒什麼好在意的，這樣的情況也習慣了。”
“你變化還真是大呢，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嘛，也算好事吧。”她揮揮手，然後兩手插兜，準備從赫希婭身邊走過離開。
“哦，對了，依琳和我說，小學同學聚會也是在風露餐廳，本來我想會衝突來着，卻發現是同一個地方，還是同一天。”克拉拉突然停下腳步。
“說來，我們兩個是同一個小學，也是同一個初中，甚至班級都還一樣，真是奇妙的緣分啊。”
“赫希婭，12號那天的聚會，你打算都參與，還是隻去小學同學那邊。”
“小學同學那邊，我和辛迪約好了的。”兩人側背對着背說話。
“辛迪啊，嗯，你們以前就關係很好。”說完克拉拉沉默了會，並沒有直接離開。
“其實呢，赫希婭，你不該來這所初中上學的……”說完，她又不再言語，她何嘗不知道赫希婭不喜歡也不適應這邊的同學，只是世事變幻。
“那天如果不想見初中這幫同學，我幫你掩護下好了，反正我兩邊都熟悉，先進去找找位置。”
“謝謝了。”赫希婭的聲音稍冷，沒有平時那般柔和。
“沒事。”
說完，克拉拉繼續向前，兩人也各自走向通道的一端，漸行漸遠。
走在略顯清冷的通道，克拉拉品嚐着口中的糖果，腦海中偶爾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小學時的赫希婭不是這個樣子的，她有着大家羨慕的家庭，還有被同學視爲偶像的姐姐，雖然平時有點害羞，但一直是大家圍繞的中心，宛如受寵的公主一般。
那時的她，不過是班上的普通一員，只能遠遠看着被老師和大家喜歡環繞的赫希婭，甚至整個小學數年裡，都與赫希婭沒說過多少話。
但世事變幻，赫希婭家道中落，姐姐離世，一切光環散去，後來也轉移到貧瘠的下層區，上了和她一樣的初中。
雖說兩人相互認識，但性格不同，進入初中後，克拉拉的注意力越來越多分配到星網和追星這塊，對於角落裡的赫希婭也很少交流，班上也沒有人知道，其實她們曾經是小學同學。
或許是這兩年來積累的壓力和焦慮，讓她這次發揮失常，沒有考好吧，想到這裡，克拉拉有些同情和惋惜。
上次和杜杜聊天，聽她說，赫希婭還和麗娜鬧翻了，難怪聊到赫希婭時，麗娜在羣裡陰陽怪氣，也帶着班上好幾個女生說赫希婭的壞話，要知道以前赫希婭和麗娜關係不錯的時候，雖然赫希婭是悶罐子，但也很少有人去說她不好之類的。
這下赫希婭連麗娜這個表面朋友都沒了，還孤零零的一個人去打工，克拉拉想想都感覺會很苦澀，這也是剛纔她少見的主動提出幫赫希婭打掩護的原因。
就剩我這個老同學了，再不幫下忙，都過意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