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強化人,對吧?”
劉總扶了扶眼鏡,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說了一個字:“對。”
雖然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但是從劉總口裡知道確切答案的時候,古風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心裡面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樣,有興奮,有失落,但是更多的卻是迷惘,楞楞的坐在沙發上,嘴巴張了幾次,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足足兩分鐘之後,劉總這纔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也有很多事情想知道,我已經很老了,估計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一場生化病毒讓絕大部分知道秘密的人都死掉了,如果哪天我也死掉的話,估計就真的沒人知道這件事了。”
劉總頓了一下,聲音裡帶着一些滄桑,“你爸爸是個才華橫溢的基因學者,甚至比你爺爺也不多讓,年紀青青就就擁有了我們這些老傢伙所無法比擬的創造力,但是他的性格也和你爺爺一樣,一個字,犟!認準了目標之後就決不回頭……”
“他的目標就是強化人嗎?”古風楞楞的插了一句。
“沒錯。”劉總點了點頭,“雖然生化人,強化人這類實驗被明令禁止,但是實際上許多研究院裡都有這樣的項目,我們公司也不例外,當你爸爸發現這個事實之後,就主動申請去主持這個項目。公司本來是不打算這他主持這個項目的,因爲這個項目見不得光。即使有所成就也無法被世人所知道,當時在年輕一代裡他是最有希望奪得諾貝爾生物學獎地,大家都很看好他,我也勸了他很多次。但是都沒有用。他最終以辭職爲要挾讓公司高層通過了他的申請。”
“那我爺爺呢?他沒勸過嗎?”
“他?”劉總語氣明顯提高了一檔,帶着咬牙切齒的口氣說道:“他要是勸的話就好了!”
古風瞭解她地心情。以爺爺那麼古怪地性格確實不可能按大家的思路做事,“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事情如大家所想象地那樣。實驗進度極其緩慢,實驗體不是直接死亡就是畸形,最好的也是個植物人。大家都希望他放棄這個沒有任何前景地實驗,但是他拒絕了……”
劉總嘆了口氣,有些惋惜的說道:“他在這個項目上一共花了五年,沒有任何成果的五年,直到你的出現。”
古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心裡面卻是一片混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誕生之後,沒有像以往的實驗體那樣死去,也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就像正常的嬰兒那樣健康地活了下來,當時青天欣喜若狂,消息也在一瞬間傳遍了整個公司高層,於是一個專門研究你的專家組迅速成立,從裡到外研究你的各項生理和大腦反應。”
“然後呢?出了什麼事情嗎?”如果不出意外的自己的一生應該是在實驗室裡度過,而不是像個正常人那樣在外邊過了二十幾年。
“是出了點事情。你出生之後像個健康的嬰兒那樣活了下來。但是同樣的,你的各項生理反應也和正常的嬰兒一樣,沒有哪怕一點特殊的地方,剛開始地時候大家還不相信,但是在結束了長達半年的觀察研究之後,大家終於無奈的確信:你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嬰兒。甚至有人開始懷疑是青天偷偷找了一個普通的嬰兒來充數,當時的情況對你爸爸很不利,但是他始終沒有放棄,又在這個狹小的實驗室裡呆了三年,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找到我,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什麼決定?”古風問道,聲音裡卻帶着一絲顫抖。
“他要帶你離開這裡,將你撫養長大,他堅信你會有一個不同於我們的將來,雖然他也拿不出什麼確鑿的證據,但是他就是這樣堅持自己的想法。”
劉總看了看古風,長嘆了一口氣,“你知道的,實驗體是不可能被私自帶出去的,當時很多人都認爲他已經精神失常了,但是他卻固執的提出了申請報告,在被拒絕之後,他找到了你爺爺,後來你爺爺找到葉老,就是小敏的爺爺,當時的董事長,他們兩個不知道說了什麼,後來青天就帶着你離開了,不過公司對外邊的交代卻是另外一番說辭,那就是你被銷燬了,而你爸爸則被開除了。
青天便銷聲匿跡,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這才學者去了哪裡,再後面的事情你自己都知道了。”
古風沒有說話,此刻他已經淚流滿面,父親爲了他失去了自己幾乎所有的東西,前途,榮耀,夢想……不,應該說他身上凝聚父親一生中所有的夢想,雖然他的誕生僅僅是爲了證實一個假想,但是在過去的二十年裡,他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父親的父愛,一起歡笑,一起悲傷,一起在雨地裡奔跑,一起在流星下許願,一家人圍着一張桌子討論平時的瑣事,又或者帶着剛出生的玲玲不遠千里去老家的圖書館度假,這些種種都成了他一生中最寶貴的記憶……只是,他卻沒想到父親看似豁達的笑容後面卻隱藏着如此多的辛酸……
房間內再次沉默下來,劉總似乎也忘記了王博士讓她看實驗的事情,就這樣懶懶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水,不時的喝上一小口。
良久之後,古風終於擡起了頭,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問道“那我爺爺呢?您知不知道他在哪裡?”
“不知道。”劉總搖了搖頭,“青天的事情過後沒幾年,他也離開了公司,離開的原因同青天無關,是另外一件事,我就不告訴你了,他的行蹤比你爸爸還要隱蔽,連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這一別就是這麼多年,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哎,對了。”劉總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爆炸那天你是怎麼逃過那一劫的?景城那裡除了我們這些老傢伙之外,好象沒有人生還,你是怎麼逃過去的,這兩年你又在幹什麼?”
“我?”古風搖了搖頭,帶着回憶的語氣說道:“我記得那天太陽相當好,我剛完飯就聽到外邊有爆炸聲響起,當時正在打仗,我也沒在意,誰知道還沒兩分鐘我就感覺到頭暈的很,在失去知覺之前逃進了地下室的營養倉裡,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年之後了……”
“哦?!”古風剛一說完,始終悠閒的坐在椅子上的劉總就猛的站了起來,“你是說你根本就沒躲過那次爆炸?”
“恩。”古風現在已經知道那顆**裡攜帶的就是t病毒,己能夠活下來就是一件很值得思考的事情了。
“難道這就是強化人的潛質?”劉總喃喃說道:“不過也不對啊,我們早就研究過你的免疫系統,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啊!”
“也許是運氣好吧,”古風還沉浸在以往的回憶裡面,對這件事情不是很感興趣,除了自己是強化人這一條之外,還能有什麼原因?
“走吧,既然來了,就順便做個檢查吧,我們這羣老傢伙別的本事沒有,研究這個還是有兩下的。”劉總可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古風,當即拉着他走了出去。
門外,葉敏正焦急的等着,見古風出來,臉上的表情終於一鬆,不過很快就發現他臉上似乎有淚痕,趕忙問道:“你沒事吧?”
“沒,”古風笑了笑,弄清了前因後果之後,他的心裡也輕鬆了很多,過去的事情總算有了一個了結,人還是要往前看的,眼前還有一大堆麻煩等着處理呢。
“放心吧,小敏,他只不過是解開了心結而已。”劉老太太人老成精,兩人的關係早就猜出了幾分,也不點破,只是帶頭朝前面走去,“都過來吧,看看王浩在研究什麼,還有,每個人都要做個檢查,誰也跑不掉,知道嗎?”
“恩。”這裡聚集的都是當今最頂尖的基因學者,而且也算是“自己人”,幫他們免費做檢查自然是求之不得。
樹根的威脅袪除之後,這些已經被憋壞了的老專家們終於回覆了自由,實驗室裡已經馬力全開,各種儀器瘋狂的運轉起來。
不多時,一行三人就來到了一個實驗室門外,推開大門之後就見一羣人正圍在一個儀器前面,各種各樣的討論聲在人羣裡響起,很有點菜市場的味道,而皇甫明也正擠在人羣裡面,他那身迷彩服還有那頭長髮實在是太顯眼了,古風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喂,皇甫明,你們到底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