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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星說到這裡,停下來,看着墨梔的臉色,覺得她應該是弄明白了她要說什麼。
“星星,你的意思是,仇家人會到柳州去,找……”墨梔問到這裡,突然說不下去了。
仇家人因爲仇晏興的事和天星敵對,什麼事情對天星不利,他們就會做什麼,什麼人跟天星同樣敵對,他們就會聯合誰。
他們先是到平州,想要聯合羅家,然後又到了慶安,想要煽動全銘冬。但是羅家跟天星一定是有什麼合作協議的,他們都是凡世家族,就算是以後會出什麼問題,現在都一定是會合作起來的,所以仇家人在平州肯定是做不成什麼事情的。他們到慶安,煽動管理慶安所有訓練場的全銘冬奪權反叛……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這兩個地方都不成功,天星說他們就會去柳州……
天哪!她應該有點自信的。她爲什麼如此心虛?如此不確定?
仇家人到平州是會找她的父母的,就算原先他們根本注意不到她的父母,天星也一定有辦法讓他們知道她的父母和她的關係的。
讓仇家人知道父母在天星幼時爲了保她而把天星推上死路的事,再讓他們知道父母算計了天星的哥哥,逼得他不得不娶她……
天哪!仇家人一定會第一時間就來找父母,希望聯手的。可是,羅家沒有答應仇家人,全銘冬更是不可能,但是父母……她的父母……她卻是不敢很直截了當的撂出來一句不可能。相反的,她雖然不願意想,但她心裡很清楚,父母很有可能答應仇家人!
墨梔不自覺的輕輕搖着頭,突然不願意再想下去了。她擡起頭,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夜天星。開口想要說什麼,但卻沒臉說出口。
她要說什麼?她要讓天星不讓仇家人去柳州嗎?她要讓天星在明明知道她的父母很有可能會對她不利的情況下,還當自己是聾子瞎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嗎?
她什麼時候會冒出如此無恥卑鄙的想法?真的無恥卑鄙!但她的父母……
夜天星看着墨梔,她不願意想下去。她就幫她說下去。
“你的父母在我小的時候,計劃着把我推到你的身前去當你的擋箭牌,在他們的計劃裡,我差點死掉,就算是僥倖活下來。我也是在外邊受了二十年的苦。這的確是深仇大恨了。他們認爲現在的我會報復,不管是當時的一個孩子,還是當時那個事情裡面的大人,他們認爲我一個也不會留,是不是?”
墨梔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他們因爲怕我報復他們,所以着急的想要跟我扯上更加密切的關係,讓我不能對他們動手,怕引起輿論,怕影響名聲。怕很多很多的東西……好!這我可以理解。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活着纔是最重要的。他們想要活下去,誰都想要活下去。我可以理解一個人爲了想要活命,不擇手段,可以理解他們……甚至不惜做出那樣的事情,逼着我哥哥娶你,在明面上求一條命,在私底下,徹徹底底的在我這裡撇棄所有的別的可能!”
“他們是爲了生存,這沒有錯。這樣可以。但是……”夜天星話鋒一轉,“墨梔,這已經到了我的底線。”
“我可以讓他們活着,這沒有什麼關係。最多隻是憋屈一點而已。我要是長時間的不見他們,那就連這點憋屈都不會有,都會被我忘記。可是嫂子……”
夜天星說到這裡,稱呼又換了,墨梔被她的這一聲嫂子叫的心又是一顫。
“我能夠容忍他們活着,是因爲他們的身份是兩個怕被我報復。不擇手段的原因,只是他們想要求一條命,唯一想要求的就是這一條命的人。可如果一年安安穩穩的過去,他們原先的忐忑恐懼都已經消失,他們忘記了他們的生命的珍貴和得來不易,他們又開始想起別的事情……”
“那我就不能容忍了,誰也都不可以讓我容忍,包括我身邊的人。”
“有人對我過了份,若是我身邊的人還想着那個人的對,還只想着讓我退讓,那不論是誰,我都會把他從我身邊踢走,永遠也不會再讓他回來!”
說到最後,夜天星的聲音突然一重。墨梔怔怔地看着她,她這是在……
“我這是在先告訴你結局,警告你早點做好選擇的準備。”夜天星像是看破了她所有心事的說道。
“嫂子,咱們都很清楚,仇家人去了柳州,如果去找你的父母合作,勸你的父母跟他們一起,做些損害我的利益的事情,那他們有非常非常非常大的可能……會答應。”
夜天星毫不留情,迅速地戳破了墨梔心裡留存的一點點對於好的結果的幻想。
“當然,他們這樣做,也有可能還是爲了想要讓自己活命。他們想要讓我弱一點,那他們就會有底氣一點。可是,實力強弱,這真的是我的死。現在這個時候,想要減弱我的實力,他們就是在殺我,殺我在乎的所有人。他們第一次想要將我置於死地,我忍了。因爲你,我忍的。可若是他們第二次要殺我,並且連帶着我所有在乎的人都活不成,那麼嫂子,我只能跟你說一聲抱歉了。”
“……你父母若是跟仇家人合作,並且已經開始確確實實的做了一件對我不利的事情的時候,就是我再也不留手,像是對付隱世家族之人一樣對付他們,把他們列上必死的名單的時候。”
“只要我活着,他們就不要想活。”
聽着夜天星一直都沒有什麼很鮮明的語氣和較大的起伏波動的淡淡的聲音終於說到了這裡,墨梔因爲緊張所以一直緊緊抓着膝頭的手又是一緊,手指甲竟然頂着褲子的布料,深深的掐進了肉裡。
夜天星掃了一眼她的手,不動聲色地這會兒纔開始說正事。
天勳夫婦,那是一定要對付的人。不管墨梔怎麼樣想,他們敢那麼算計唐隱,她不讓他們吃個大的苦頭,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之前也就只是想要讓他二人吃些苦頭就行了。弄死就不必了,畢竟是墨梔的雙親,她要真將他們逼上死路,墨梔心裡肯定會有疙瘩。她是不怎麼在乎墨梔的了。但是她不能不顧及墨梔是小子夜的母親的這個身份。
她這一次想要讓仇家人去試探一下天勳夫婦,是因爲湊巧。剛剛好全銘冬跑來跟她說他跟仇家人有了接觸,聽了很多自主、奪權發展的偉大思想,她就起了這個念頭。與其是說她想要試探一下天勳夫婦,倒不如說是她想要再試一下仇家人。除了這個第一重要的原因之外。她讓仇家人去跟天勳夫婦接觸的原因,還是因爲她得知,天勳夫婦這一年間似乎越來越不安靜了。
她要對這些小麻煩有一個非常明確的定義,然後儘快將這些麻煩正確處理掉才行。棋盤上走到最後的都是小卒,能夠堵死老將的,也一定有小兵。她可不想走到最後關頭的時候,坑爹的是一個她從來就沒有在乎過的小人物給了她致命一擊。
她剛纔跟墨梔說,她們都看得清楚,天勳夫婦八成會是最後給她致命一擊的小人物的人選之一。可現在這個事情不重要,天勳夫婦要是真的敢對她不利。那她就敢對他們下手。而對他們下手的後果,她需要想一想。別的倒是都無需在乎,就是一個墨梔,她要把這個人處理好。
“……所以嫂子,如果你的父母真的順着死路去了,如果他們的死會有我的很大原因……請告訴我,你的選擇。”
“你是要爲了曾經那般利用你的父母選擇和我敵對,還是,忘記看開所有的事情,和我哥好好的過日子。讓子夜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夜天星問完,等待着墨梔的回答的時候,她又開口說了幾句話。
“但是嫂子,我要先跟你說一聲。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請你不要猶豫,果斷一點。如果你選擇了後者,但是卻又偏偏一直想着前者,最後再利用後者的身份做前者的事情,那我保證。你會死得比誰都慘!”
“我對你是完全不會下不去手的。一來我和你不熟悉,我也不瞭解你,可能就算是瞭解了,我也不會和你這樣太過善良的人有多麼深的感情。二來,你首先是他們二人的女兒,然後又曾經姓過墨,如果你不是我的嫂子,我對你的厭惡,就可以促使我很輕鬆地對你下手。如果你不是我的嫂子……”
說到這裡,夜天星也犯難的嘆了一聲:“只是可惜,你如今不僅僅是我的嫂子,你還是子夜的生母。你們的這個關係,我想盡辦法也斬不斷,我若是能夠斬得斷就好了,一切事情都會簡單很多。”
一聽夜天星說要斬斷她跟兒子之間的至親關係,墨梔一瞬間忘了所有,忘形的從椅子上彈起來。
“不過嫂子,你不要因爲我這樣說,就以爲自己不論做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事。”夜天星知道墨梔這是在緊張惶恐,她卻故意誤解。
“你不是什麼人,我哥不是愛你到無法自拔,非你不可。正相反的,他現在對你厭惡極了。你抓不住我哥,我媽要是知道你父母所做的事情,可能也會對你喪失所有的好印象。這個家裡,你誰都抓不住,你唯一能夠抓住的,就是子夜。”
“他是你唯一的籌碼,”夜天星用十分無情的聲音說着,一隻手輕輕的摸着腿上睡得正香的唐子夜頭頂的那一點點絨毛,“這個籌碼爲你帶來了一次選擇的機會。嫂子,我真的希望,你把握好這次機會。”
“如果你做出了選擇之後又出爾反爾……那麼,其實嫂子,奪了你這個籌碼的方法,也並不是沒有。”
“星星……”看到夜天星現在的這個樣子,墨梔着急的叫出聲來。
天星對她從來都是有禮的,就是去年,她從她這裡知道了父母對唐隱做的事的時候對她發火,她都也是鮮活的,與她並沒有多大的距離的。可是現在,她突然一下子覺得她好遠,覺得她像是坐在了她的辦公桌裡,像是拿着武器走進了她的獸羣裡。這個時候,她冷靜,縝密,整個人不像活人,倒像是一部機器。她用她不帶什麼感彩的眼睛看着她,那樣的眼神……她現在根本就不在拿她當嫂子,她只拿她當一個要應對,要計算的物品。
她一看到她這個樣子,就莫名其妙的心顫,她也知道,天星變成這個樣子之後說的話,都是能夠做到的。
那麼,孩子……不要!她不要失去他!墨梔看着夜天星腿上的唐子夜,心裡有些亂。
她想要她愛的男人,想要她生的兒子,想要一個完整和樂的家。可是,她不能忘了父母啊!
看到墨梔的眼裡又出現了糾結和煩亂,夜天星皺了皺眉,開口打斷了她要說的話,只要她快點做出選擇。
“嫂子,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只能要一個。要麼,你選擇你的父母,選擇孝順。要麼你選擇丈夫孩子,爲了自己。”
夜天星說完話之後,犀蘿界裡面就只剩下了墨梔有些粗而急的呼吸聲。
時間過了很久,但是夜天星很有耐心的一直在等着。她心裡對墨梔的回答也多少有些期待,她覺得墨梔應該會選擇爲了自己的,這樣可愛的孩子,她捨不得拋棄。而只要她選擇丈夫孩子,只要她在以後不要因爲她的父母對她漸漸地萌生再積累起仇恨,那麼,她就可以把她放到身邊的在乎的位置。
夜天星頗是有些期待地等待着,然後,她等來了墨梔的答案。
墨梔的聲音十分低微,她對夜天星說:“星星,我可以到空間外面去,到柳州去,再勸勸他們……”
夜天星看着不敢看她的墨梔低頭說話,眼底的色彩,瞬間變冷。
她記得她剛剛纔說過,要做什麼決定,都請不要猶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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