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繚攙扶着司徒南,緩緩地走到了離海灘不遠的地方。他四下看了看,找了個地方讓司徒南先坐了下去。他自己則四下查看了起來。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必須先要了解一下週圍的情況,這是魏繚一貫遵守的生存法則。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由於靠近瀑布,整片大地都是極爲潮溼的。但四下光禿禿的,並沒有任何植物生長。有的只是許多奇怪的石頭,隨意地分佈着。顯得極爲凌亂。
魏繚查看了整片地區之後,並沒有發現什麼危險。他趕忙走回到司徒南身邊,細細地查看了一下司徒南的情況。他發現司徒南只是被嗆得有些不舒服,並沒有生命危險,這放下了心。
他安排好司徒南之後,再次拿起手電,走到四周仔細地查找起了可能存在的線索。他們一路逆流而上,並沒有發現其他的河灘。根據那兩個揹包漂流而下的情況來看,魏繚的直覺告訴他,這裡必然會有某些蹤跡。
魏繚目力可及的地方都是裸露的石頭。四周沒有任何的植物。遠處“轟隆隆”的瀑布聲,震得他頭腦發暈。他仔細查看了許久,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了點蛛絲馬跡。
那是一小堆炭火。用的材料應該是他們下來時配發的木柴。魏繚試了試炭火的溫度,發現還有一些餘熱。
“他們果然就在這個方向。”魏繚展目望了望遠處,在微弱的光線中,他看不太清楚遠處的情況。但那深邃的空間,彷彿一隻猙獰的巨獸,正朝着他裂開大嘴。魏繚無端端地打了個冷戰,趕忙邁步朝着司徒南快速走了過去。
他拍了拍司徒南,說道:“沒錯,就是這條路。怎麼樣?能行嗎?”
司徒南點了點,強撐着站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走吧,我沒事,就是喝了個水飽。但願別再下水了,我可不想再繼續喝了。”
魏繚被司徒南的話逗得一樂,拍了拍司徒南的肩膀,背起兩個揹包就和司徒南一起往前走了。
前行的路雖然十分寬闊,但是卻異常地蜿蜒曲折。不時地會有一些細小的分岔口出現。魏繚在每個岔口都會發現一些不起眼的記號。那些記號淺淺地畫在牆壁上,魏繚用手一抹,就能把它們抹下去。
顯然,這些記號留下的時間不會太長。他和司徒南急忙沿着那些記號指示的方向,一路追蹤了下去。
憑藉着這些記號,他們這一路走得極爲順利。很快,一陣低語聲,順着風,悄然地飄到了魏繚的耳朵裡。
魏繚急忙朝着司徒南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指了指前方,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司徒南瞬間就明白了魏繚意思。他學着魏繚的樣子迅速放低了身子。他們輕手輕腳地循着聲音慢慢地摸了過去。
“你確定是這條路嗎?”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從通道里,緩緩地飄了過來。魏繚一聽,就立刻猜到了那個人的身份:公孫鳩。
“沒錯。沿着這條路一直往下走,到了下一個岔口,靜等兩個小時,就會出現一條新的通道。再沿着那條路走下去,就是了。”另一個聲音,隨後響了起來。
魏繚側耳一聽,眼前就浮現出了這個聲音主人的樣子:李明宇。
公孫鳩和李明宇怎麼會湊到一起?魏繚的心裡一下子就充滿了許多的疑問。他扭頭望向司徒南,發現司徒南也正滿臉疑惑地望向他。他們互望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他們倆繼續伏低身子,趴在地上,緩慢的爬向聲音的來源處。遠處,有微弱的光閃爍跳躍着。魏繚猜想那可能是一堆正在燃燒的炭火。他爬到一塊大石頭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朝着光源處望了過去。
在一堆燒得“噼啪”作響的篝火前,有六個人圍坐在一起。魏繚眯着眼睛細細地看了看。那六個人中,面對着他的,是公孫鳩、李明宇還有南宮容。另外三個人中的兩人,他觀察了片刻,卻是極爲陌生。
那三個人裡,有一個是他見過的,是他來時的這隊人中的一個。而另兩個則是他完全沒有見過的。他猜想,或許這兩人是前幾次來的人,或者是隨着李明宇來的人。
但魏繚望着那幾個人相互交談的樣子,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他細細地打量着每個人。突然間發現,李明宇的雙手竟然是被反綁着的。而南宮容的行動似乎也受到了某種限制。
魏繚還想再進一步查看的時候,被身旁的司徒南一把拉了回去。也恰在此時,那三名魏繚叫不出名字的人裡,有一個人忽然朝着魏繚藏身的地方望了過來。
那人似乎發現了什麼,他眼一眯,起身就要往魏繚藏身的地方走來。一旁的南宮容眼光極爲銳利,他一下子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石頭邊,有一小節繩子從石頭的陰影中露了出來。
南宮容的嘴角微微一翹,急忙出聲對站起來的那個人喊道:“慕欣宇,你幹嘛去?我尿急,你趕緊地把我的手銬打開。要不然我就得尿褲子了。”
那個叫慕欣宇的男人,皺了皺眉頭,掃了一眼魏繚藏身的地方,轉身嘟嘟囔囔地快步走向了南宮容:“就你事多。之前把那兩個包裹弄沒了,還沒找你算賬呢,你這回又尿急了。之前不是剛尿過嗎?怎麼又有?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
他幾步走到南宮容身邊,解開南宮容的手銬,但卻又順手給南宮戴上了一副腳鐐。腳鐐上還拴着一根繩子,繩子的末端則緊抓在慕欣宇的手裡。
慕欣宇不耐煩地推了南宮容一把,催促道:“趕緊的,趕緊的,真是麻煩。我說公孫鳩,這麼個麻煩精,你怎麼還要帶着他啊?乾脆和之前的那幾個人一樣,找個地方扔了得了。帶着他,簡直就是個累贅。這一路上就屬他事多。還到處刻刻畫畫的,留什麼記號。依我看,早扔早清靜。”
公孫鳩掃了慕欣宇一眼,不急不緩地說道:“你懂什麼呢?他的價值可大着呢。一會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他愛刻,你就讓他刻好了,在這種地方,有誰能看到?再說了,我佈下的那些個疑兵之計,也不是擺設。你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行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慕欣宇瞥了公孫鳩一眼,鼻子中略爲不滿地輕“哼”了一聲,轉頭催促南宮容道:“怎麼磨磨蹭蹭的?動作快點?尿個尿還這麼費勁!”
南宮容毫不理會慕欣宇。他徑直走到魏繚藏身的地方,一邊佯裝要解手,一邊小聲地對石頭後的魏繚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既然躲着不出來,就肯定不是他們一夥的。眼下你必須得和我合作,不然我就立刻揭穿你。你要是聽到了我說的話,就立刻把那根繩子拉回去,別再讓人看到了。”
魏繚被南宮容的話說的一愣,他轉頭掃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竟然沒有收好腰間的繩子。他趕忙把繩子拉了回去。此時他不敢回答南宮容,怕一出聲就會立刻被人發現。那樣就徹底地前功盡棄了。
一旁的慕欣宇見南宮容獨自嘀嘀咕咕,心中生疑。他邁步就朝着南宮容走了過來。
南宮容急忙回頭,朝着不斷逼近的慕欣宇喊道:“你跟這麼近幹嘛?你自己又不是沒有?我尿個尿,你還非得貼我身邊盯着看啊?你讓我怎麼尿啊?”
慕欣宇一聽,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誰稀罕看你了?趕緊尿,哪兒那麼多廢話?再多話讓你尿褲襠裡。”
南宮容白了慕欣宇一眼,轉頭朝着公孫鳩喊道:“公孫鳩,你就是這麼教你手下的嗎?一點禮貌都沒有。”
公孫鳩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個慕欣宇,確實有點跋扈得過頭了。他對着慕欣宇呵斥道:“你不會轉過來啊?別人尿個尿你還用眼睛盯着,誰能尿得出來?你小子,真是越來越長本事了。”
躲在石頭後面的魏繚和司徒南,在聽到慕欣宇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感到有些迷惑了。這個人,他們是知道的。司徒南甚至還說他見過一個同樣也叫慕欣宇的人。但那個人明明已經死了纔是,怎麼這裡又冒出了一個。難道是同名同姓不成?
魏繚拉過司徒南的手,在司徒南的手心裡慢慢地寫字詢問道:“他不是死了嗎?”
司徒南也在魏繚的手上寫道:“臉被刮花了。只憑着衣服和銘牌判斷。聲音很耳熟。”
魏繚一愣,眼望着司徒南,用眼神表達着他內心的疑惑。司徒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側耳傾聽了一會。只聽南宮容繼續小聲地對他們說道:“等一會,我需要你幫忙。一會會有一條河,你到河裡埋伏着。幫我解決掉這個慕欣宇就行。我知道一條路,可以走出去。你幫了我,我一旦脫困,就會立刻帶你離開這。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很危險。”
魏繚越聽越是驚奇。這個南宮容似乎來過這個地方啊,居然知道得這麼多。但他無法出聲來回應南宮容,只能默默地先記下了南宮容的安排。等救出南宮容和李明宇,他自然會詳細地問一問。
慕欣雨再次扭頭衝着南宮容喊道:“你在那嘀嘀咕咕什麼呢?一路上就你事多。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用處的份上,早就把你也給扔了。”
南宮容卻是不理會他,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知道的東西,可多着呢。沒有我,你們誰也走不出這個地方,也別想找到你們想找的那個地方。”
他扭頭朝着慕欣宇眨了眨眼,笑着說道:“你說,萬一要是在這種地方迷路了,會不會活活餓死。”
慕欣宇沒好氣地瞪了南宮容一眼,卻是不再說話了。
南宮容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提好褲子,就自顧自地往回走了。慕欣宇狐疑地望了望南宮容剛纔如廁的地方,發現地上確實是有一大灘水。他撇了撇嘴,自言自語地說道:“切,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
他說着,緊抓着繩子,扭頭就隨着南宮容走了回去。魏繚和司徒南互相了一眼,各自默默轉身,悄悄地探頭查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