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羽軒一路順着屋脊房檐飛身行走,避開沿街值守之人,小心隱藏行蹤,半個時辰之後,就來至一處高樓重重,甚是氣派的宅邸。
他避過一隊全身武裝的士卒,俯身趴在高高屋脊角落之處,屏氣凝神,放眼去看。
這時已是深夜時分,四處黑漆漆一片寂寥無聲,整座府邸之中,卻仍然有一處兩層閣樓之處,二樓一間房間的窗隙之中,隱隱露出絲絲燈光。
劉羽軒再不遲疑,運氣發力,腳尖借力,只是輕點幾下,就已是越過幾座屋脊來至這座閣樓屋頂之上。
他仔細腳下磚瓦,伸手揭開一處瓦片,俯身下去,偷眼看向裡面。
屋中原是一間臥室,房中央一張圓桌之前,此時正坐着一位少女,雙手託着腮幫對着一盞青燈發着呆。
燈火撲閃之中,他一時之間倒是無法看清此人樣貌如何。
劉羽軒保持姿勢不動,靜靜俯視着此人,心中曾經的猜疑此時不減反增。
突然,他分明聽得下面這位少女輕聲嘆息了一下,不覺更是仔細小心,謹防被她發現了自己。
這少女微微側首,飄忽不定的燈火映照之下,竟然現出一張輪廓異常清秀美麗的臉來。
劉羽軒愣了一下,想要再去看清此人,卻見她已是起身,緩步走向牀邊,動手解開兩側掛鉤,竟是要寬衣解帶,想要去睡了。
劉羽軒臉上一紅,急忙飛速挺直身子,將瓦片小心蓋上,呆了片刻,看到瓦片之中燈火全無,知道這少女已是睡了,這才提氣運力,原路返回。
當他推開房門,閃身進入自己房中之時,卻豁然看見房中央正站有一人,即便此時房中一團漆黑,但單憑自己所看到的那熟悉的身影,就立時使得他知曉了來者何人了。
他止住心頭亂跳,急忙反手關上房門,快步過去,低聲問道:“哥哥,你怎麼來了?”
劉子昂卻不言語,慢慢貼近劉羽軒的身邊,冷哼着說道:“我的好弟弟,沒想到,自那樊念鈺之後,你果真開始放縱卻不縱情,已然是個男女通吃之人了!”
劉羽軒聞言臉色慘白一片,搖頭說道:“哥哥胡說,我怎麼會是如此不堪之人?”
劉子昂更是貼近了他的臉,低聲笑着反問道:“那麼,今夜我就將那個程柔公子殺了,如何?”
“不要!”
劉羽軒嚇得一把拉住他的手,顫抖着聲音說道:“哥哥休要亂殺無辜之人!我和他同爲男子,豈能心中有他?還望哥哥不要胡亂猜測,冤枉弟弟!”
劉子昂見他神色大變,心中就已是瞭然,再不逼他,輕聲說道:“你只要記得不要動心動情即可,即便身邊美女無數,男子再多,你也必是刀槍不入,無人可及的王者!
爲了日後復仇大事,我們必須拋卻這些成爲無情無義之人,方能成就大業。
你要時刻謹記那樊念鈺的下場,否則,日後你愛上一人,我必是替你殺掉一人!你可記得仔細了?”
劉羽軒木訥的點頭不語。
劉子昂這才低聲說道:“我今夜前來,只是要求你必須辦到一件事情,取得一件寶物。”
劉羽軒聞言一愣,急忙問道:“哥哥需要我去辦什麼事情?又要我去取什麼寶物?”
劉子昂靜默片刻,這才一字一頓的說道:“明日那幽州知府千金就要比武招親,你務必要戰勝其他人,奪得頭名,娶了這個千金小姐杜春曉纔是。另外,設法探得那青龍幫所失寶物玄鐵令究竟在何人手中,將此物帶給我!”
劉羽軒愕然看着他,搖頭輕聲問道:“哥哥,你讓我設法去取得那青龍幫的寶物,卻是可以盡力做到之事。但讓我去比武招親,娶了杜春曉,卻是有些強人所難!恕我不能從命!”
劉子昂眼中兇光畢現,壓低嗓音說道:“是嗎?如果你真的辦不到的話,我即刻就去將程柔公子的項上人頭取了來!”
“哥哥……不要!我……我去!”
劉子昂搖頭嘆息道:“看來,你的軟肋依舊啊!不過,你盡力靠近這一行五人,更要使得這三位主人都傾情於你,倒是我的所願!只是,切記,只可放縱,切莫縱情!”
說完這話,他不待劉羽軒再去多問,就閃身出去。
劉羽軒呆呆迴轉身去,看着緊閉的房門,頭中只覺得轟隆隆亂響一團,喃喃自語道:“他爲何偏要我去娶了杜春曉?他又爲何要讓我取了玄鐵令給他?又爲什麼要我去迷惑程家三位公子、小姐?哥哥,他究竟要做些什麼?”
他反覆思量,卻終是無法得出個結論出來。
這一夜真是月色清靜依舊,而再無能夠靜心賞月之人了。
第二日,正是幽州知府千金杜春曉比武招親的日子。一大清早,整個幽州府就已是人潮涌動,萬家空寂了。
劉羽軒昨夜輾轉難眠,此時步出房門,決定從今日起,再不去多看那程柔公子半眼。
他剛剛出門,卻正好看到陳欣柔和陳珂兩人相伴走出房門,不覺腳下加快節奏,準備快速閃過他們身邊而過。
沒想到,那程柔和程珂見他過來,卻都慌忙低下頭去,逃跑似的一前一後奔向樓梯,通通通快步就下了樓。
劉羽軒驚愕看到,只是眨眼之間,這兩人就已是消失不見,見了自己倒像見到了鬼一般害怕,立時感到輕鬆許多,但旋即又感到甚是失落。
他搖頭失笑,就也快步下樓而去。
衆人在“聚仙摟”用過早點,這才先後邁步出去,準備去看這場熱鬧。
何勇跟在陳玉身側,一忽兒看看面色陰沉的這位皇帝,一忽兒又看看他身旁沉寂一片的劉羽軒,再回頭看看垂首不語的陳欣柔,更不時看看今日裡靜的有些古怪的陳珂,心中感到很是不妙。
“今兒個,這幾個主子都是怎麼了?本是去看熱鬧,應該歡歡喜喜,熱熱鬧鬧纔是啊,今日卻都爲何會如此毫無興致,並且互不搭理,彼此冷漠相對?這哪裡像是相伴多日的朋友,倒像是陌路之人一般生疏?”
他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卻看到走在最後的小寶臉上一派喜氣洋洋,不斷對着身旁的小魚嘰嘰呱呱說個不停,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歡樂如昔,心態極好了。
衆人隨着人羣朝前走去,半個時辰左右到得一處府邸門前,門楣之上高懸一方匾額,寫着“幽州府衙”是個鎏金大字。
府衙門前有一方寬闊場地,在這裡早就搭建起一座高臺出來,長寬各有五六米左右,後面擺有一座涼棚,空着一溜兒座椅。
高臺前後左右,此時已是擠滿了幽州百姓,都踮起腳尖來,盡力拉長了脖子去向高臺後的府邸大門張望。
這裡四周和高臺、府衙之前皆有全副武裝的兵士格擋衆人,以維持場中秩序。
陳玉被何勇和曹茂盡力護着來至高臺一側,擡眼四顧,心中好奇被這番熱鬧場景逗引起來,臉上也多了興趣少了沉色,看着身邊衆人,高聲說道:“今日我們可得好好看看,這位杜春曉是如何的醜陋不堪,這能夠拔得頭籌的又會是何等不凡之人?”
陳珂怏怏不樂的低頭,心中滿是委屈不平,感覺到右手被身側的陳欣柔輕輕拉起,就擡眼看她,被她眼中一片溫暖鼓勵之色融化,只得暫時忍住心中難過,稍稍提起一絲興趣來。
小寶使勁兒推搡着不斷擁擠過來的人,嘴裡嘟嘟叨叨道:“今日受這些嘴,卻不知一會兒的比武招親是否值得一看?如果這杜春曉真的如傳言一般醜陋至極,那麼今日奪魁之人卻也並不幸運啊!”
小魚笑着搖頭對他說道:“如果照你所想,但凡比武獲勝反而不幸的話,你且看看周圍這麼多的人,裡面倒是十之**都是前來比武之人,他們豈不都是自找禍事的愚笨之人?”
劉羽軒聽到這裡,不覺又想起昨夜哥哥所說之話,立時感到甚是無奈被動。自己根本無心參與此事,但卻不得不去參與其中,甘願受到哥哥脅迫,全都只是因爲了離自己身旁不過幾步的那個人。
他想到這裡,就偷眼去看,卻見陳欣柔正自緊緊拉着陳珂的手,兩人貼耳俯首,交談甚歡,心中就是狠狠一跳,暗自失笑道:“哥哥所說真是半句不假!我爲了此人自願失去自由,受到哥哥的脅迫,但他卻在那裡依舊我行我素,和妹妹炫耀着情濃意濃!”
想到這裡,他感到一股委屈不平之氣涌上心頭,就轉過臉去,再不看那裡半眼,臉上的冷色更是濃重了幾分。
正在這時,府衙大門吱呀呀被人打開,從裡面緩步走出來幾人。打首一人五十左右,一身紫色官袍,面相甚是慈祥。
他臉型狹長,慈眉善目,面含微笑,三徑鬍鬚隨風飄動,此時一邊朝外走,一邊頻頻對着百姓招手示意。
圍觀百姓立時朝府衙門前涌去,歡呼雀躍之聲不斷:“杜大人,杜大人!”
陳玉被身旁衆人帶動,被動朝着那裡走去,看到身旁四周百姓一派激動瘋狂,面色開始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