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食堂的伙食比外面好多了,有時候居然有帶魚,關鍵還免費。
程烽的大腦消耗很多能量,所以食量很大,每頓飯都吃兩人份。
“同學,你可真能吃。”食堂師傅經常大聲說。
“呃……”大庭觀衆,程烽感覺四周都是異樣的目光。
“沒別的意思,能吃就吃,學校管夠。”
那天,程烽在食堂碰見喬錚,聊起錢雲峰摳門貪財,不是取笑,只是覺得有趣。
喬錚說:“你有事就讓他辦,給錢就行。”
“你們都欺負錢罐?”
“不是欺負他,是幫她。錢罐爸媽離婚了,挺不容易的。”
程烽聽完,忽對錢罐另眼相看。
“他成績跟我差不多,可能比我還差,聽說老師一直想讓他退學。”
“學校還要讓退學啊?”
“你以爲?六區就這麼一個學校,好多學生想進來呢,成績差的就得退學。”
是啊,相比沙各莊來說,學校條件太好了。
而且,治安也好,一般沒有非凡者敢來搗亂,自然有很多學生想進來。
現在,程烽與喬錚越來越熟,像是男閨蜜,直接問:“那學校怎麼不讓你退學?”
喬錚在他額頭敲了一下:“老孃是學渣不假,可我是通靈者。”
程烽摸摸腦門:“哦,對,對,你這也算有特長。”
覺醒了異能的學生,成績再差也不會被學校勸退,好比上個紀元裡的特長生。
看看四周,喬錚悄聲說:“我倒是擔心你啊。我爸託關係,好不容易把你塞進來,可短時間,我看你很難覺醒,成績萬一再跟不上,哼,學校肯定也會讓你退學。”
對程烽來說,文科不成問題,理科確實有點難,畢竟四百年過去了,很多理科知識,他都從來沒接觸過,儘管有無與倫比的大腦,但也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
“你想好了嗎,到底去哪個社團?”喬錚問。
“我,我再看看。”現在,程烽反而想再瞭解瞭解表演術,只是這幾天一直沒機會碰上羅老師,“對了,你爸說了,不讓你去地下競技場。”
喬錚臉一沉:“你敢出賣我?”
程烽忙說:“如果出賣你,你爸能不找你?你爸猜到了,我幫你圓過去了。”
喬錚拍了拍程烽肩膀:“夠義氣。”
她力氣大,差點把程烽打爬下。
……
六區,海貨市場,空氣中瀰漫着魚腥味。
地上溼漉漉,倒處擺着各種藻類和海產品。
大冬天,本就冷,海風一吹,人都透了,但窮苦的漁民還是得奔生活。
錢罐的媽媽,離異之後重組了家庭,現在嫁給一個漁民。
錢罐遠遠望見老媽,穿着連體塑料裙,正在顧客撈帶魚。
“都是老主顧,你再便宜點。”一個大媽討價還價。
“大媽,真沒那麼大利潤。我再給您多捎一把海藻。”
老媽撈出帶魚,熟練地宰成段,轉進塑料袋,遞給大媽。
漁民辛苦,每天起早貪黑,老媽快五十的人,不容易。
待顧客走後,錢罐走過去:“媽。”
“來了?”老媽忙從兜裡掏出200塊錢,塞給兒子,“今天本來打算帶你吃頓好的,實在忙不開,這錢你拿着花,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不用,我有錢。”
“別磨嘰。快拿着。”老媽好像害怕有人看見。
錢罐剛把錢裝兜裡,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端着一盆帶魚堆在攤位上,怒氣衝衝地腳踹大魚盆,指着裡面說:“這盆趕緊加氧,魚都快死了。”
男人是老媽的現任丈夫。
他整個左腿沒了,接了根廉價的二手機械義肢,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老媽忙把氧棒放進大魚盆,對兒子說:“叫孫叔。”
“孫叔。”錢罐面無表情。
孫叔沒搭理,看都沒看他。
“孩子叫你。”
“聽見了。”孫叔催促老媽,“老趙那邊要四十斤帶魚,你待會兒給送過去。”
“我先跟錢罐說句話,馬上回來。”老媽把錢罐往棚外引。
錢罐臉色陰沉。他不喜歡孫叔,因爲孫叔打他媽。
出門之後,錢罐就問:“媽,他現在還打人不?”
“沒有。別操心你媽。”錢罐媽媽和稀泥說,“前天,你們王老師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現在成績實在跟不上啊。”
“她怎麼跟你說的?”
“別管人家怎麼說。你十七了,實在跟不上,必須爲將來打算。去找你爸。我們通過電話,他說給你找工作。”
“什麼工作?”
“他沒說清楚,你去了就知道。”
“我想再試試,萬一我能學會符咒術呢……”
“哎呀,怎麼可能,別想沒用的……”
老媽還沒說完,孫叔遠遠地喊:“幹嘛呢,快點。”
“來啦,催什麼催?”老媽回身又對錢罐說,“你今天就去找你爸。”
老媽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心中似乎放心不下,不時回頭望着兒子。
錢罐不想去見老爸,可這事躲不了。
與其沒完沒了地耗着,不如痛快告訴父母自己的決定。
於是,他來到堆廢棄機械義肢的鋼鐵垃圾山。
老爸撿鋼鐵垃圾。
這活費力氣,但冬天比漁民好受。
錢罐趕過去的時候,已至中午,老爸和幾個兄弟剛休息下來。
就近找了家簡陋的小餐館,大夥湊合填肚子。
錢罐爸爸愛喝酒。
醒着的時候,兩隻眼也是迷迷糊糊。
他飲了一口說:“別上學了,跟着我幹吧。”
“不。”錢罐淡淡說。
老爹一愣:“那你想幹啥?上天?”
“我想學符咒術。”
“你咋不想再有個賬號,到上三區,去當非凡者呢?白日夢。”
“你讓我再學倆月,如果我還是不行,我就跟你幹。”
“瞎耽誤工夫,你不是那塊料,得認命。”
“爸,你就讓我再試試,就倆月。”
“隨便,只要你們老師別再來煩我就行。”這話更扎人心窩。
“我跟王老師商量,保證不煩你。”
“還有你媽。”
“行。”
“爸不是不管你,沒辦法,就這能力,你自己多長心。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十七歲已經在這個垃圾場幹三年了,你比我小時候強多了。”一口乾了最後的酒,錢罐爸爸站起身,朝旁邊的兄弟們喊了聲,“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