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活着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將手伸到自己眼前,贏徵卻什麼也看不見。

我,死了?

贏徵望向四周,發現這裡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沒有光,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寂靜就像一隻無形的打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呼吸困難。

難道,這就是死掉後的感覺?

贏徵只覺得喉嚨越來越緊,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快,而整個人,也漸漸的無法動彈!

這是怎麼回事?

一股寒氣,猛地從脊椎,那個被怪物爪子抓出來的血洞那裡鑽了進來。

然後,贏徵看見——是的,是看見!

贏徵看見一股比周圍的黑暗更黝黑的黑氣,自脖子開始,鏈子一般的將自己的身體纏繞起來!

不僅如此,這股散發着刺骨冰涼的黑氣,還越來越貼近皮膚,大有融進骨子裡的趨勢!

不能讓這股黑氣融進去!

那刺骨的冰涼提醒着贏徵,如果放任這樣下去,自己絕對會被黑氣吞噬,然後變成跟鄰居一樣的綠皮怪物!如果真的變成了怪物,那就真的什麼都不會剩下了!

想到此處,贏徵幾乎是咬碎了一口白牙,拼命的掙扎起來。

他不想死,哪怕現在的世界是一片黑暗,他也不想死。

他還沒看見遠在老家的父母,還不知道二老是否安好;他還沒牽過她的手,還沒近距離嗅過她身上的暗香;他還沒擁有自己的車子房子,還沒有過上讓所有人羨慕的日子……

他不想死!

贏徵彷彿將這輩子所有的力氣都用出來了,可那該死的黑氣卻彷彿一個牛皮糖,無論如何掙扎,它都緊緊的黏在身上。

眼看着黑氣漸漸沒入皮膚,越來越深入,那種冰寒的感覺離骨頭越來越近,贏徵仰天狂吼:

我不甘心啊!!!

轟!

就像是重壓下的橡皮筋,在那一聲怒吼中崩斷了般。一種掙脫束縛的感覺,從腦袋裡傳了出來。緊接着,一股不同於黑氣那種冰寒到骨子裡的溫潤涼意,從腦袋裡順着脊柱傳了下來。

一路上,所有的冰寒感覺瞬間消散,身上纏繞着的所有黑氣,被一個無形的大手壓制着,一路向下最終歸於肚臍下面。

緊接着,在這黑暗的空間中,一絲不知道從那發出來的光,射進了贏徵的雙眼。

嘶——

雙眼微微的刺疼感覺,讓贏徵一個激靈,然後整個人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居然……是個夢?

看着桌子上即將燃燒殆盡的蠟燭,贏徵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真的,只是個夢嗎?

看着面前的鏡子,贏徵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在鏡子前查看傷口,然後……然後就不記得了,直到醒來。

對了,傷口!

想起這個,贏徵就感覺後腦勺的那個血洞似乎癢的厲害。

再次側過身,贏徵小心翼翼的揭開紗布,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將他整個人觸電般的定在那裡。

小拇指大的傷口,居然癒合了!!!

居然癒合了!!

贏徵看着原本血洞那裡長出來的粉紅色嫩肉,整個人又驚又喜。

除了奇蹟,贏徵實在是找不到任何詞彙來形容!

這一根蠟燭才能燃燒多久啊?撐死一個小時!可就在一根蠟燭的功夫,之前還往外冒着血絲的傷口,就這樣止住了?不僅如此,還開始快速癒合!這不叫奇蹟還能叫什麼?

雖然夢中那股黑氣的冰寒感覺依舊讓贏徵不寒而慄,但心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已經安全了!

果然,還是活着好啊!

贏徵謹慎的將蠟燭續好,然後無力的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雖然之前那種經歷更像是一個夢,但如此清晰的夢,如此清晰的感覺自己在鬼門關走一朝的夢,還是讓他覺得現在還能呼吸真是好!

贏徵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很久,直到第二根蠟燭都快燃盡的時候,才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

對面的鄰居,在之前跟他一起出去找過東西。就是因爲那次,兩人遭到了怪物的襲擊,才各自負傷的。如今鄰居已經變異成怪物了,贏徵自然是想把找到的食物從對面搬過來

在末日之前,贏徵當然不會這麼做。可現在是末日,是末日!

爲了生存下去,所謂的入室盜竊,所謂的當街搶劫,所謂的武力豪奪……只要能活下去,這些手段又算得了什麼?

相比起對面那棟樓,那家屠戶將鄰居吃掉,贏徵覺得自己已經是很溫和了。

至少,他還沒有到同類相殘的地步!

從抽屜裡抽出手電筒,贏徵貓着腰,輕巧的打開門,謹慎的朝對面走去。

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些怪物很怕光。在任何發光體照射的範圍之內,這些怪物是不敢進來的。似乎光芒中有中能夠將他們灼傷的東西存在。

鄰居家的蠟燭,早已經燃燒殆盡。

整個屋子除了客廳裡鄰居變異後暴出來的凌亂布片和掙扎的痕跡之外,只有空氣中飄蕩着的蠟燭味,表示這裡曾經有人存在過。

將手電筒的光掃遍各個角落,確認沒有怪物或者異常的聲音存在後,贏徵點燃了茶几上的蠟燭。然後謹慎的將手電收進了懷中。

一箱吃了一半的方便麪,一袋吃了三分之一、還有20斤重的米,三瓶礦泉水,四五根蠟燭,以及冰箱裡即將融掉的若干個速凍餃子。

贏徵將屋子翻了個底朝天,確認沒有任何遺漏後,找到客廳里布片下的鑰匙,輕輕的將門帶上了。

之所以這樣,僅僅是下意識的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而已:自己家如果出了什麼問題,那麼鄰居家還勉強能夠呆。而且,冬天就要來了,鄰居家裡的生活品還是可以利用上來的。

末日到了,可怕的不僅僅是怪物。那些平日裡看起來和和氣氣的街坊,也是需要堤防的對象。七天多了,大家家裡的食物儲備早已經消耗一空。贏徵可不想因爲一點點的響動,而將那些飢腸轆轆的人引過來!

對面的那家屠戶,雖然在昨天就被怪物抓住蠟燭滅掉的疏忽而全被咬死,但誰能保證這個小小的縣城裡面,有沒有更多的喪失人xing的“屠戶”呢?

人,永遠是最可怕的一種動物。

或者說,怪物!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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