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另一個星川,他一定會睡不着,整天看着那個洞發愁。”我輕笑地說。
他微微一怔,轉回臉看我:“他那麼缺乏安全感嗎?”
我一愣,沒想到這個星川卻是一言道破,也不知是湊巧猜中,還是基因的關係?
“他確實……沒安全感,但他對那個洞發愁是因爲他比你更警戒。”我擡眸看向面前的星川,“你們暴露了,如果被蝕鬼族發現,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自信,安心。”
“我們有防禦系統的!”他立時強調,“我們並不像你看地那麼弱,我們的武器並不落後。”
“我也以爲能力者沒什麼了不起,但當我看到他們時,我才知道我錯了。我希望你們不要被蝕鬼族發現。”我鄭重地盯視他清澈的黑眸,我在告訴他,我不是開玩笑。
他微微蹙眉,與我久久對視,並未因我的話而警戒,他沒有把我的話放心上。他和那個星川還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這份自信。
他眨了眨眼睛,垂眸再次揚起一絲淡淡的微笑:“還是謝謝你警告我們,也謝謝你願意訓練我們……”他垂眸微笑的時候,有點像艾琳娜那種羞澀的神情,這裡的人果然性格有些相似,就像艾琳娜說的,他們需要保持一種儀態,這讓他和艾琳娜更像是姐弟。
我忽然想起了另一個星川的話,他說過,他會跟艾琳娜結婚,但他並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愛。
“我很高興今天能和你這樣談話,你對我們,一直有些排斥。”他微微蹙眉,面色在不知不覺的月色中變得黯淡,“我還是希望你能溶入我們,願意去和我們爲友,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你叫洛冰,但是,你叫得出名字的卻很少……”
我的心不由一緊,竟是在他這溫柔的話中生出了一分愧疚感。海格島的每個人在努力接受我,而我依然在排斥他們。
我微微擰眉,拿起鞋襪起身:“我們之間,還是不要有太深的感情比較好!”
“爲什麼?”他疑惑看我,“我們不能彼此喜歡嗎?”
我一愣,他也一愣。
靜靜的月光中是嘩嘩的水聲,清澈顫動的水面上,映出了他開始發紅的臉,他匆匆站起來解釋:“我是指你和我們,我們是指所有人……”他變得異常尷尬。
“我知道!”我揚起手,打斷他,側開臉,“是我的問題,我怕對你們的感情太深,會無法割捨,會不想離開……”
“不想離開不是更好?!”他忽然朝我大步走來,“嘩啦嘩啦”踩出了陣陣波紋。他拉住了我的胳膊,切切地看着我:“留下來吧,你知道大家都喜歡你,雖然阿龍他們對你之前有些不服氣,但是現在他們都知道你是在認真訓練他們。”
“阿龍是誰?”我疑惑看他,他大嘆一聲,目光中還有幾分哀怨:“看,你跟我們相處了快一年,你還不認識阿龍他們,你每天對着他們,你又能叫出幾個人的名字?”
“我認識你就夠了。”
“你認識我是因爲另一個我!”他的臉上是複雜而糾結的神情,像是在憋悶,又像是有點高興。
我看向他抓着我手臂的手:“你到底要抓我抓到什麼時候?”
他又是一愣,看向自己的手,立刻鬆開,臉又紅了起來,還有些煩躁。他的臉上是另一個星川所沒有的青澀與羞臊。
另一個星川絕不會因爲抓了我的手臂而羞臊!他一定會直接拽住我,然後又要把我摁到他的身下。
我轉開身,擰緊眉:“你不明白,我不想留在這裡不是因爲沒有把你們當作朋友,或是因爲你是星川,而是因爲你們這裡的安逸,平靜,幸福和純真的生活會影響我!會讓我失去戰鬥的意志!”
“洛冰,你是女孩兒,外面打打殺殺並不適合你,如果我們這裡可以讓你放下槍,放下戰鬥,這,這不是很好嗎?”他疑惑地,擔心地看向我。
可是,我卻因爲他這話而開始生氣。
我甩手指向外面:“你可以認爲外面的世界打打殺殺是錯的,是跟你們無關的!但是,對於我,打打殺殺就是我的責任,我是一個戰士,是一個士兵!如果每個人都覺得外面的世界和自己無關,那外面的世界沒有未來!它將永遠被蝕鬼族所佔領!你真以爲你們海格島能夠藏多久?如果你們真的大愛大善,爲什麼沒有向外面世界的人開放,放他們進來?!”
星川怔住了神情。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努力恢復冷靜:“星川,你們躲在這裡,是因爲你們怕死……”
星川的雙眸開始在月光中失神。
“但是,你不必因此感到羞愧,因爲我也怕死,我以前所住的諾亞城也和你們一樣,他們也深深躲在地面下,也是因爲怕死,你的確是活在這個海格島的世界裡……”我指向整個海格島,“但是你的這個世界,始終是存在在外面的世界裡,所以,你們和外面怕死躲藏的人並沒什麼兩樣。但是,如果你有改變這一切的能力,可以讓大家不用再躲藏,不用再怕死,讓大家都可以和你們一樣活在陽光之下,活在這份安逸,純真的幸福裡,和你們現在一樣快樂幸福,簡單單純。那麼,你不去戰鬥,那就是真正的懦夫了。所以,我想要去參加戰鬥,是爲了和那些正在改變這個世界的人一起努力,我們是想不會再有人和我們的愛人一樣,在我們面前死去!”
我說完星川久久沉默,在這樣一個大家自己只顧自己的亂世,你不能用高尚的無私無畏精神去綁架任何一個人,因爲你沒有任何保證,可以讓任何人陪你去送死。
我不再說話,俯身開始穿鞋。
“我來吧。”他輕輕的說,他走到岸邊,拾起我的鞋放在了我的腳下。
當我的腳穿入時,我的腦中瞬間浮起熟悉的畫面。當初,我和星川還有赫雷逃出牢籠時,也是星川,給我穿上了鞋子,就是在那一刻,我被他的溫柔和細膩所感動,將信任徹底交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