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已經是世界末日了。
天空中下着雨,周圍一片漆黑,甚至黑的看不到邊際。
他緩緩伸出手,放在眼前默默的觀察了一下,真的伸手不見五指。
因爲已經到了眼前,可他還是看不清楚自己的手掌,手上彷彿被塗了一層黑漆漆的塗料,或者被一層黑霧裹住,無法看清。
他奇怪的看着周圍,迷茫的在大地上走着。
“阿賢……”他張口用力的嘶喊着,可自己的聲音並沒有傳出去,好像是被那些黑暗吸收了,沒有人能聽到。
“阿賢……”他不甘心的繼續喊。
他的阿賢呢?他們說過要一輩子在一起,就算死也死在一起。
他記得自己找到她了,可她怎麼又不見了,她究竟在哪,又究竟去了哪?爲什麼要跑?
爲什麼要跑!
一道靈光自腦海中閃過。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典故,她曾經說過的一個典故:漢武帝的李夫人,病重即將逝世,爲了讓皇帝記住自己的美貌,所以在死前也不肯再見他一面。
她當時是怎麼說來着?
她說,等我有一天變老了,變醜了,就分開吧,那樣的話,你會永遠記得我最漂亮的樣子。
不,他不要分開,不要分開!
腳下一絆,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細細的水波,水面倒映出一個影子,她在對着自己微笑,漂亮依舊。
“阿賢!”他伸手去撈,卻只有無盡的水波。
“阿賢,阿賢……”
姜胤走在黑暗裡,一眼望不到邊,他看不到人,找不到他的阿賢,爲什麼不見他,他不會嫌棄她不漂亮,就算有一天她變老了,變醜了,他也不會嫌棄的,爲什麼不見他……
他張了張嘴想要叫出來,卻只覺得喉嚨裡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
“啊……”
唰唰而下的大雨之中傳來了一聲痛苦的嘶吼聲。
姜御手一頓,一縷電光在空中跳躍着電倒一片喪屍,他停了手緩緩回頭,只看到影影綽綽的燈光。
不會吧……
“姜御?”舒穎見他忽然停了手,那一帶的喪屍都像是瘋了一般攻擊着結界,不免焦急。
“你聽到了嗎?”
“什麼?”
“聲音……”姜御指着住宅樓:“是我小叔的聲音。”
“什麼聲音?”舒穎不解的問。
“啊……”又是一聲痛苦的嘶喊。
這一次,所有人都頓住了,包括那些躁動不安的喪屍,還有外面正在嘶吼鼓勁的金思賢。
彷彿按住了暫停鍵,每個人都停住了,紛紛回頭看着大樓。
陶琳的手用力的握緊了,不會吧,他真的也變成了喪屍?
姜胤的樣子,姜胤的決斷,姜胤的一切在她眼前閃過,陶琳不敢置信,哪怕當初姜胤和他們分開,獨自留在青峰市,她也沒想過姜胤會變成喪屍,這簡直……是假的吧!
“吼——”金思賢發出一聲嘶吼,滿是激動的嘶吼,彷彿在附和什麼一樣。
“啊——”房間裡傳來了一聲嘶喊:“啊……啊!”
忽然戛然而止。
陶琳愣了愣,回頭看去,只見姜胤的陽臺上走出來一個人影。
於洋靠着陽臺的欄杆,懷裡抱着長歡和常笑,大喊:“沒事,他做噩夢,你們繼續。”
常雅打開一個大喇叭,先是“喂喂”兩聲試了試音,然後纔開始喊:“喂喂,媽媽,姜胤叔叔做噩夢,你們快把喪屍趕走啊。”
“爸爸說,趕走了,他就不會做噩夢了。”
衆人都跟看傻子一樣看着於洋和常雅,覺得這父子簡直是來搞笑的。
趕走了,他就不會做噩夢了!
陶琳精神一震,一個翻身從牆頭跳下,足尖在地上用力一點:“結界!”
一縷白光從地上分散迅速往四周擴展開來,牆邊的結界忽然漲大起來,比之前漲大了兩倍不止。
喪屍被這巨大的力道,推開了十幾米,更有甚者,從馬路的另一頭滾下了山崖。
“這……好厲害啊!”阿斐驚歎道。
月牙也是一愣,不免看向了陶琳,心裡感嘆,以前這是小看了陶琳了。
金思賢被結界彈開,用力的推着,推到了懸崖邊上,想要反抗,可她已經沒了空間。
陶琳快速的爬上牆頭,去觀察金思賢的情況。
透過雨幕,四目相對,金思賢忽然從她那淡然的眼神裡看到了絲絲殺意,她猛然瞪大了眼睛,感覺到結界上傳來的力道,她忽然一個轉身從懸崖邊上跳了下去。
結界轟然張開,將附近的喪屍全都推了下去。
衆人紛紛面面相覷。
“陶琳,你沒事吧?”舒穎擔心的問,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實在太複雜了。
陶琳的臉色發白,被雨水沖刷着,寒涼用力的裹挾着,她的臉色白的有些發青,脣也開始發紫。
“陶琳?”
陶琳緩緩站直了身體,轉身開始往回走,剛剛走了兩步,忽然腳下一頓,噗的吐出一口血來,身體一歪就從牆頭掉了下去。
喪屍收到豆豆的消息紛紛上前接住了她。
“陶琳。”舒穎忙爬下去小心翼翼的查看她:“陶琳你沒事吧?”
陶琳緩慢的搖了一下頭:“沒什麼。”
“陶琳!”於洋分開層層喪屍跑了過來,接過陶琳問:“你怎麼樣?”
“於洋?”
於洋看到她脣角的血線,輕輕給她擦拭掉:“沒事了,我抱你回去。”
說着,用力抱起她,快步走回房子。
“把這裡收拾一下。”月牙指揮着:“土異能者,金異能者,把這裡的牆壁修補好。”
說罷,趕快追着於洋進了屋。
留下幾個人善後,衆人紛紛跟着回去。
一面他們擔心着陶琳,一面他們擔心着姜胤。
這兩個人無論他們損失了誰,對他們來說都是損失。
“小叔,小叔,你沒事吧?”姜胤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姜胤的房間。
一推門,首先看到的人卻是一個小丫頭——常雅。
常雅坐在牀邊,正看着姜胤,聽到聲音,她回頭看着姜御,甜甜的笑了起來:“姜御哥哥!”
“常雅,你怎麼在這?”
常雅拿出了一個棒球棍,乖巧的說:“爸爸讓我看着姜胤叔叔,說如果他醒了,就讓我拿這個敲他腦袋,把他敲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