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起源—第6節(92)

一個月前……。

在入夜中的貝加爾湖上,幾艘經過改裝後的黑色動力橡皮艇在黑夜的掩護下一路向伊爾庫茨克方向疾馳而去,幾艘小艇上一共載了二十幾號身着黑衣的中國特工,領頭的是一名方臉的中年男子,他低頭俯在快艇的船體內,探着雙目緊鎖雙眉,一行人的目的地是湖口的大壩,大壩的下游便是伊爾庫茨克市。

在壩下的一輛廂式貨車內,昏暗的燈泡映照幾張略顯緊張的年輕面龐,他們表情凝重,不停的用手指在這個城市的地圖上划來指去,一次次校對即將展開的行動計劃並預估執行任務的時間。

眼看大壩就在眼前,幾艘橡皮艇分別關閉了馬達,並將馬達拆下投進了水中,大夥背上各自的設備後便翻身入水,趁着夜色,一行人分扶在失去動力的小艇兩邊,靜靜划向岸邊,離岸還有百十來米的時候,方臉的中年男子做了個手勢,大家便分頭從所在小艇的兩邊散開,獨自向岸邊奮力游去,最後離開小艇的人則拔出匕首,將小艇的艇身劃破,很快,這些小艇便沉入了漆黑的湖底,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入夜的寒風刺骨,雖然身着保暖潛水服,但大夥一個個還是被凍的渾身發抖,脫掉冰冷的潛水服換上夜行的棉服才得以緩解,沒有過多耽擱,一行人按既定計劃分散開來,中年男子領着幾名特工繞過大壩的保衛順利的與壩下廂式貨車內的隊友接上了頭。夜漸深,貨車昏暗的尾燈很自然的融入了伊爾庫茨克市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流中。

於此同時,距離科學中心十公里外,一輛破舊的卡車正向科學中心駛去,貨廂被清理的很乾淨,連平常被隨意扔在貨廂中的繩索也被細心的纏在了廂板上,司機和裝卸工一言不發,雙目篤定的觀察着周圍的路況,突然間,司機發現了裝卸工下顎上翻起的一個皺褶,連忙用手捅了捅他,裝卸工掏出鏡子仔細查看,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膠水,小心地將皺褶處揭起了一個邊,塗好膠水後將皺褶撫平,並取出毛撣將被揉開的化妝粉重新掃了掃。

兩個小時前,原本計劃從取車後到科學中心拉貨的司機和裝卸工一邊高聲談笑一邊打開了存放卡車的庫門,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不僅有他那輛破舊的卡車,還有十來名身着黑衣臉舉着槍的亞洲男子。

車庫門被粗暴的拉下,在瑟瑟冬夜的車庫裡兩個人被扒掉了棉衣,隨後束着雙臂被分別捲進了兩席棉被中,一名矮個子亞洲人用俄語命令兩個人放輕鬆,然後在他們的臉上塗了一層脫膜用油脂,然後從一個用被白油漆過的鐵桶中取出事先拌好的石膏泥摔在了兩人的臉上。

很快,兩個人的硅膠.面具從模具中取出,特工化妝師將面具套在假模特頭上,打開隨身攜帶的工具箱,從裡面取出各種工具和輔材,按照兩人的模樣極快的在面具上交替着色並粘接毛髮,沒一會,兩張栩栩如生的面具便擺在了衆人的面前,兩名與司機和裝卸工身高重相當的亞洲男子小心的將各自的面具戴好,化妝師仔細的處理着面具邊緣與皮膚的粘接處,並噴上顏料打上底粉使膚色過度更加自然,

準備妥當後,化妝師取過兩小瓶能改變瞳色的藥水,分別掰開瓶嘴後,滴入了兩位喬裝者的眼中,兩位喬裝成司機和裝卸工的男子分別穿上了從司機和裝卸工身上扒下的棉服,並在了衣領和袖口處淋了一些從當地購買的伏特加酒後,跳上了卡車,車子發動起來,向科學中心疾馳駛去。

雖然比既定時間晚了一個小時,但並沒有引起科學中心工作人員的質疑,相反,他們還在就焚燬資料的事情爭執不休,喬裝成司機和裝卸工的亞洲男人心急如焚,爲了防止面部出汗使面具開膠,兩個人一直在寒冷戶外的卡車旁轉悠,司機時不時地伸展着懶腰爲遠處盯梢的特工發送信號,最令他們擔心的是改變瞳色的藥水馬上就要失效,直到午夜十二點,司機和裝卸工才被叫到房間內開始搬運包裹,兩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立即忙碌了起來,大約二十多分鐘後,這些包裹被整齊的碼在了貨箱內,兩個人閘好廂板準備上車離開。突然,一名女士從屋內小跑着衝到了車頭,將用於發動引擎的搖把拎在了手中,氣勢洶洶的向屋內走去,這個舉動驚住了兩位喬裝成司機和裝卸工的男子,司機用眼神示意俄語水平較好的裝卸工上去將搖把奪下來,裝卸工立即向那位女士快步邁過去,可連一個字母都還沒說出口,背後一雙熊掌似的大手就捏住了他的肩膀,並用蠻力一下將他按在了原地,裝卸工回頭一看,一名身材碩大留着捲毛鬍鬚的俄國人正惡狠狠的盯着他,雖然嚇出了一身冷汗,但他下意識地將手掏進了懷中,將纏在腋下的微型手槍握在手裡並推開了保險,只要扣下扳機,子彈就會射透這個俄國人的胸口,此時,司機也將兜內的手槍攥緊準備隨時開槍,兩人被上級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也要將這車“貨物”搞到手。

捲毛胡大漢與裝卸工虎視了一會,將裝卸工攘去一邊,迎面攔住了搶走搖把的那名女士,激烈的爭吵和搶奪後,捲毛胡將搖把奪在手中,回手扔在了地上,並將那名女士緊緊的箍在懷中,連抱帶擡的將她往屋裡弄,並用俄語大聲示意司機和裝卸工趕緊離開,兩人差點崩裂的心臟舒緩下來,只是虛驚一場,裝卸工連忙撿起搖把,跑去發動引擎,司機也連忙鑽進駕駛室打開風門,開始手動泵油,兩個人配合着將車打,連個招呼都沒打就離開了科學中心,此時,科學中心內的爭論還在繼續,但卡車已經拐離了街角,在幾輛轎車的交替掩護下,連續加速,向三十多公里外的一處倉庫駛去。

被一直裹在棉被中的司機和裝卸工靠坐一輛疾馳廂貨的貨箱角落中,兩人神色慌張的猜測着這些亞洲人的真實身份,日本人?韓國人?或者是越南人?在他們看來,亞洲人的樣貌都差不多,更何況這些人周身一襲素色的黑衣,沒有一處能夠給予他們提示的信息,甚至他們之間很少有語言上的交流,往往就只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事情流暢的運作下去,相比普通綁架,兩個人除了肢體被捆,既沒有堵嘴也沒有矇眼,但司機每次開口詢問,回答他的只有示意閉嘴的冰冷槍口。

四面八方彙集一處,裹着棉被的司機

和裝卸工被拎到了一間倉庫裡,讓他們驚訝不已的是這間倉庫里居然擠滿了亞洲人,他們裹着頭套,戴着橡膠手套、穿着橡膠鞋,正熟練地組裝着十多臺立式照相機,並將組裝好的相機在倉庫的大門的兩側依次排開進行調試,沒一會,司機聽到了熟悉的引擎聲由遠至近傳來,倉庫大門被門外的守衛拉開,他那輛被劫走的卡車拉着一車的包裹倒進了倉庫內,周圍的亞洲人一窩蜂似的跳上車廂,將包裹扯了下來一一打開,將裡面的文件逐個取出,攤開在相機拍攝臺上,一頁一拍的用照相機快速地複製着每張紙上的內容,倉庫內彷彿戰場一般,每臺照相機由兩三個人進行操作,特製的超長膠捲讓照相機始終保持高速連續的運行,兩端雙卷軸的膠捲構造節省了膠捲的回捲時間,不到一個小時,所有包裹內的材料全部被複制到了上百卷的膠片中,看的司機和裝卸工目瞪口呆。

所有的包裹被夾入大量助燃劑後重新打包並碼放回貨箱內,卡車駛出了倉庫後,另外幾名特工將假裝卸工從半路上買回來的固體酒精掰開扔在貨箱內,並在廂板周圍和包裹縫隙內撒入了遇水後可劇烈燃燒的金屬粉末後,讓卡車按照既定計劃向發電站趕去……。

倉庫內,特工們開始清理現場,照相機及相機支架被重新分解成零件裝在一輛轎車後行李箱中,這些照相機和相機支架會在另一個城市的廢鐵場被碾成垃圾;每卷膠捲被單獨的封裝在防水避光袋中,這些黑色的袋子分組裝在數個防水揹包內由不同路線的特工帶走;各組負責背貨和銷貨的特工離開後,剩下的人開始着手清理倉庫及周圍環境,好在連續幾天沒有下雪,通往外界的道路也是提前清掃過的,所以清理工作進行的很順利,不但地面被仔細的清理了一遍,倉庫內外幾處堆積的沙土也被重新耙過,被捆着的司機和裝卸工看着這些亞洲人逐個離開,有些按捺不住,試着與他們溝通,但回答他們的還是黑洞洞的槍口。

直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將他們的衣服送回來的時候,司機和裝卸工才獲得自由,兩個人忐忑的穿好自己的衣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名方臉的亞洲人走過來塞給裝卸工一張他們並不認識的外國鈔票,示意他們離開,裝卸工緊張的攥着手中的錢,慢慢的回過頭,向外面走去,剛走了兩步,炙熱的子彈就穿透了他的胸口,裝卸工大張着嘴跪倒在地,把司機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轉身求饒,但也被亂槍掀翻在地,屍體被擺了位置,彈殼也被如數撿走,大夥將用過的槍拆解成零件,分裝在揹包中,沒有過多的言語,運送膠捲的特工已經先行一步出發,回撤路線是至高機密,剩下的一部分特工要連夜從陸路橫穿至蒙古庫蘇古爾省的查幹烏爾,那裡有前來接應的軍方人員,負責收尾的特工則在數日後分別啓程,在蒙古的哈德哈勒和汗赫與聯絡人分批匯合。

半個月後,這些膠捲被沖印成冊並配上中文翻譯,一併交到了相關的研究人員手中,國內的專家翻閱着從前蘇聯帶回來的文獻,彷彿墜入了天方夜譚,一扇他們從未企及的知識大門就此敞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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