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高原,兩輛猛士越野車在公路之上疾馳,朝着邊防部隊軍營的方向而去。
沈默駕車打頭陣,卓瑪坐在副駕位置,車座後面是依舊昏迷的高賀,被博熠和李志一左一右夾在中間。
後面的那輛猛士越野,由小鬼駕駛,車上坐着還沒有恢復完全的李鑫和邵鵬。
公路新修不久,路面較爲平坦,但山勢高低起伏,沈默的車稍稍有些顛簸。
“嘶......”高賀皺着眉頭,倒吸了一口涼氣,手臂上的傷被顛的劇痛,讓高賀難以忍受。
他已經醒了,但始終閉着眼睛裝暈,心裡琢磨着如何逃脫。
沈默從觀後鏡裡看到了高賀呲牙咧嘴的模樣,並沒有拆穿他。沈默並不急於一時詢問,他也很放心,有李志和博熠看護,高賀插翅難飛。
當夜幕降臨時,沈默的車停在了山坡後面,再繞過一道山坡,前面就是李磊的軍營。
沈默將車輛熄火,車燈關閉,他不會貿然的前去軍營,因爲目前的狀況,誰也不能確定軍營裡面是否安全。
多年的訓練讓沈默十分謹慎,他可以冒險,但他不會帶着這麼多人一起冒險。
“高隊長,別裝暈了,說吧,誰派你來的?”沈默的舌頭恢復了柔軟,說話不再結結巴巴。
高賀睜開了眼睛,並沒有絲毫的愧疚,他看了看被夾板和三角巾固定的手臂,裂開嘴笑了笑,“沈默,要不是那羣臭烏鴉,你們就完了!”
“你說的對,那羣烏鴉是神山的守護,專門對付你這號人。”沈默說道,“爲什麼要殺我們?”
“你覺得我會說麼?”高賀反問道,眼中充滿了不屑。
“你不配合,可是沒有好果子吃!”沈默威脅道,“我是警察,號裡的規矩用不用跟你講講?”
“坦白從寬,把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高賀歪着脖子,依舊一臉的兒戲。
如果在拘留所裡,遇到這種態度的慣犯,沈默絕對會讓他後悔從他娘肚子裡面生出來。
不過面對高賀,沈默並不能掉以輕心。
沈默知道高賀的身份,這也不是審訊室裡的詢問,這是一場較量。雖然沈默現在暫時處於上風,但高賀知道的事情對他來說,太過重要。
高賀身邊的李志已經忍不住了,他揮舞着拳頭,眼睛裡像可以噴出火,“高賀,你爲什麼要害我們?你害死我們所有的兄弟!”
博熠緊忙拉住了李志,不然的話李志的拳頭立刻就會鑲到高賀的臉上。
高賀並不理會李志的威脅,他還是冷笑,並不作聲。
“默哥,一槍斃了他得了!給我的兄弟們報仇!”李志掏出了高賀的那把手槍,頂住了高賀的胸口,“快說,你爲什麼要陷害我們?”
“李志,你的能力很強,但你知道爲什麼你只能在我手下當個小兵?三年都不能提升?”高賀眉頭一挑,忽然問道。
高賀的問題有些突兀,這讓李志一時間難以回答。
“因爲你的智商太低,只能幹些下人的活。”高賀在李志的面前,又恢復盛氣凌人的模樣。
“你是找死!”高賀不顧博熠的阻攔,一拳砸向高賀的鼻樑。
李志的火氣已經聚集很久了,因爲戰友的犧牲,因爲高賀的傲慢,他已經怒火攻心,恨不得一拳一拳將高賀揍扁。
“李志,別衝動!”沈默忙勸道。
李志見沈默這麼說,強壓住怒火,靠在了車廂的一邊。
“你爲什麼這麼做?”坐在副駕上一直沒有說話的卓瑪忽然出聲。
高賀頓時收起了笑容,自從在丹珠家的院子裡,卓瑪給了他一腳後,他就感覺到這個女孩有股無形的壓力,讓他從心底發冷。
這不是單純對卓瑪力量的恐懼,這種恐懼是從骨子裡發出的,就好像卓瑪具有摧毀靈魂的力量一般,已經將高賀的靈魂摧毀。
“因爲“天堂計劃”!”高賀吐出了四個字。
這不是沈默第一次聽到“天堂計劃”這個字眼,但他始終沒有弄懂“天堂計劃”到底代表着什麼。
“什麼是‘天堂計劃’?”沈默追問道。
“我只是執行者,接受上級的命令,你應該明白,執行命令是士兵的天職,至於爲什麼,什麼是,你會向零號問麼?”高賀白了沈默一眼。
“那你們要執行什麼任務?”高賀說的沒錯,執行命令,這是沈默在基地裡面每天都會受到的薰陶。
“清除巴鬆鄉轄區內的所有人。”高賀輕描淡寫的說着。
沈默皺起了眉頭,高賀這句話讓沈默恨不得給他幾拳。
巴鬆鄉所有人,那是將近一千的生命,所有人,沒有年齡限制,沒有性別限制,這種任務讓沈默後背一陣陣的發寒。
這些人中,一定也包括他。
“你殺了他們?”卓瑪追問道,她美麗的臉掛滿了恨意。
“我沒有殺他們,我的目標是你們!”高賀頓了頓,卓瑪的恨意讓他再次感覺到了壓力,“天堂計劃開始的時候,你們在珠峰上面,躲過了什麼。我們只是後備部隊,原本以爲龍少就可以對付你們,沒有想到你們的命還挺大,這才輪到我們出手。”
“那你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們?”沈默問道。
“你們有些特殊,所以上面命令我將你們帶回去,去天堂!”高賀舔了舔嘴脣,眼神忽的變得迷離。
“天堂?天堂在哪裡?”沈默又問道。
“我能告訴你們的,我都說了,至於我沒有說的,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們的。”高賀恢復了常態。
“那你爲什麼要害自己的手下?”李志問道,他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你們只是犧牲品,從入隊的那一天起就註定了你們會死在這裡!”高賀冷冷的說道。
“爲什麼?”李志有些難以承受,自己是基地的特工,因爲畢業時那場最後的狂歡,被髮配邊疆,可是機緣巧合,自己又能成爲一個特種部隊的戰士,這最起碼要比邊防軍要好得多。
到頭來原來只是自己想象的一場美夢,自己只是“天堂計劃”的犧牲品,這讓李志萬念俱灰。
不光李志有這樣的念頭,就連博熠都有些黯然。
“那些鄉民在哪裡?我的阿爸阿媽在哪裡?”卓瑪問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高賀指着那段山坡,山坡的那一邊,就是李磊的軍營,“他們就在那裡。”
“你說的當真?”卓瑪不由得有些欣喜,原來鄉民們居然被帶到了軍營!這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 不過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高賀說道。
“要是他們有事,我不會放過你!”卓瑪扔下了一句話,就打開了車門,奔了下去。
“卓瑪!彆着急!”沈默急忙追了出去,將卓瑪攔住。
“默哥,你讓我去,我要去救我的阿爸阿媽!”卓瑪的眼淚在眼圈裡面打轉,她一刻也等不了。
“卓瑪,我一定會將他們救出來!”沈默拉住了卓瑪的手,但卓瑪的力量很大,沈默幾乎被她拉動,拖着走。“卓瑪,你先停下,聽我說。”
卓瑪終於停下了腳步,“默哥,我不想再等了。”
“卓瑪,高賀能這麼輕易的告訴我們,這件事一定不簡單,軍營裡面怕是有埋伏,就等着我們去!”沈默說道。
一嘴蜜,一肚膿。卓瑪想起了丹珠經常說起的諺語,便放開了沈默的手,
“默哥,我一定要救我的阿爸阿媽!我有的是力量!”
“卓瑪,我不是不相信你,但裡面要是有埋伏的話,真的動起武器,我害怕會傷到那些鄉民,所以我們要從長計議!”沈默說道。
沈默考慮的不無道理,卓瑪聽了,迫切的心情略微平靜。
“默哥,那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