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茅塞頓開

看到岑寶寶已經答應,豹子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其實說起來,主要還是今天的情況特殊一點。放到平時,岑寶寶消失幾個小時那也沒什麼。

“外面還是這麼亂嗎?”

岑寶寶用竹籤挑了下燭芯,讓蠟燭的光芒更亮了一些。隨後,她重新坐回鋼琴旁邊,白嫩的手指輕輕搭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無意識的滑動了一下。

被那一串輕快的琴聲提醒,徐白才注意到這個有幾天沒見的女孩似乎更漂亮了。她穿着一件有些寬鬆的板型駝色外套,裡面是微微敞開的綠色開衫,看起來穠纖合度。在那架優雅的、價值不菲的舍米克鋼琴映襯下,岑寶寶顯出她之前沒有表露過的另一面魅力。

徐白走了會神,然後纔回答道:“今天晚上估計別想安寧了,除非雨停或許能好一些。”

說着,他走到窗邊,拉開了厚厚的窗簾。

從二樓上往外看去,只能看到無數雨絲和幾盞黑暗的風中搖曳的風燈。只是,那微微的昏黃燈光在濃厚的黑暗中是如此的不顯眼,完全讓人感覺不到亮光。或許是這山莊的隔音效果不錯,房間裡面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可徐白卻分明感覺到,遠處的島上有數千倖存者在抱怨和呻吟。

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最主要還是喪屍。

豹子也走了過來,隔着窗戶往外看着。有那麼幾秒後,他皺起眉頭道:“這雨,看樣子今夜是停不下來了。”

岑寶寶嘆了口氣,擔憂的道:“這樣的大雨,在外面被淋上一整個晚上,到明天不知道有多少要生病。希望他們都能熬過去……”

這一刻,岑寶寶的心裡除了同情外,還有深深的慶幸。幸好自己和跟眼前這個青年走在了一起,若是沒有他以及那種神奇的魔法,說不定自己此刻也是外面淋雨的人之一呢。雖然自己也不是不能吃虧,但這樣的風雨,淋上一整夜的話還是太難熬了一點。

更何況,島外湖周圍就是數十萬的喪屍。

心裡的壓力和憂慮,再被一夜的風雨這麼放大,除非是身體極好、意志夠堅定的人,否則多半要承受不了。

蠟燭的燭芯跳躍了一下,發出輕微的噼啪聲響,牆上昏黃的影子也隨之搖曳了一下。

三人都沒再說話,徐白和豹子站在窗戶邊上,望着窗外的黑暗出神。岑寶寶則輕輕按了幾下琴鍵,過了好一會後,她坐直身子,再度彈琴了起來。

清脆動聽的鋼琴聲再次在房間裡響起,儘管之前沒聽過岑寶寶正演奏的曲目,但卻能聽出曲子裡那種安寧和溫潤。頃刻間,徐白便被岑寶寶的鋼琴聲吸引,他微微閉上眼睛,在昏暗的燭光中聆聽起她用心演奏的音樂。

不知不覺中,那首讓人心裡安寧的曲子便接近尾聲。岑寶寶卻並沒停下,相反卻是曲調一邊,繼續彈起了一首低沉而又激昂的曲子。

這次,徐白倒是聽出了她要彈奏的是什麼——《出埃及記》。

這首鋼琴曲,背景是來自聖經的一個故事。徐白在這之前聽過著名的鋼琴家馬克西姆演奏過,當時被曲子狠狠震撼了一把,所以特意去查過。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講述的摩西領導希伯來人擺脫在埃及被奴役的命運、隨後離開那裡前往曠野開始自由的新生活的故事。

岑寶寶的鋼琴彈的的確不錯,但比起馬克西姆那樣的著名鋼琴大師,自然還是差了許多。不過,這一刻的岑寶寶卻是全身心的投入,在認真的彈奏這首著名的曲子。琴聲一開始,就彷彿是在沉重的敘述什麼,讓徐白想起了無數人在艱難前行的景象隨後,那種沉重到達它的極端,似乎就要到了轉機出現的邊緣。樂曲在有可能變得昂揚的希望中努力振奮,但在一個簡短的對延伸主題的重複之後,又回到最初的悲鬱、沉重主題之中。

就像是這半年來,人類對付喪屍的戰鬥。

喪屍剛爆發時,面對恐怖的喪屍病毒,人們束手無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後來,隨着各大基地的建立,倖存者們開始依託基地抵禦喪屍們的進攻。對加入晉安基地的徐白來說,他還記得當時基地四萬部隊幾次打退百萬喪屍進攻的情況。那時候,很多基地的倖存者都以爲他們應該是勝利在握,很有可能徹底消滅喪屍、重建秩序的。

然而,隨着核武器的爆炸、三階喪屍的提前出現,他們不得不被迫放棄了晉安基地。

再往後,隨着三階喪屍的增加,喪屍動物和喪屍鳥的出現,倖存者們距離重建文明似乎越來越遠。中央基地全力一搏,試圖打通京滬線,但最後也是功敗垂成。對所有的倖存者們來說,眼下的情況的確是無比的悲鬱和沉重了。

尤其是這一刻,外面的狂風大雨,和幾千名凍得瑟瑟發抖、內心迷茫看不到希望的倖存者,更是加重了那種幾乎令人絕望的氛圍。

然而,就在這一次黑暗的重複中,曲調不知不覺間多了一種新的東西。那是一種被壓抑的憤怒,一種覺醒後的期待。一個個音符激昂中帶着沉着和堅定,並且在不斷遞進,向着一個堅定的目標前行。

那是摩西手持由上帝祝福過的牧羊杖,在埃及法老美西斯帶領的追兵趕到前渡過紅海。彷彿是神蹟一般,滔滔的紅海從中間分出一條坦途大道,讓希伯來人成功的抵達新的家園,擺脫了致命的追兵。

倖存者們沒有上帝,也沒有他祝福過的神奇牧羊杖,但卻有武器和決心——或許,那種不畏和犧牲仍舊無法抵擋三階喪屍甚至四階喪屍的進攻,哪怕算上規模有限的狂獸人也同樣不行,可這個世界上,卻多了一種全新的、潛力無限的力量。

異能者。

對於徐白和他周圍的倖存者來說,這種無比強大的異能,就是摩西手中被上帝祝福過的牧羊杖只要肯不畏艱難,爲了那個消滅喪屍、重建秩序的目標努力下去,他們也能像當時的希伯來人一樣抵達彼岸。

在音樂的感染下,徐白的心情逐漸好了起來。

在這之前,徐白自己也是有些壓抑和迷茫的。先是在鼓山被喪屍一波接一波的進攻,後來乾脆整個別墅區都被毀了、以至於他們不得不拋棄那裡。後來渡過長江來到常山湖區,但卻發現這裡也不是美好的桃花源。他們纔來這裡一天,就遭遇了兩家本地營地的聯手進攻雖然最後成功重創了他們,但自己也是損失不少。

最關鍵的是,倖存者們的實力本就有限,拿來對付喪屍都不夠,又怎麼能拿來放到內戰上呢?

再往下,就是搬到安順島之後,也就是今天的事了。

面臨三十萬喪屍的進攻,湖區周圍的倖存者雖然都成功的逃上島,但在大雨下的狼狽和淒涼卻給他一種苟延殘喘的感覺。今天可以這麼躲,兩週後再來進攻還可以躲,但他們總不能一直這麼躲下去。

在喪屍的肆虐下,人類的實力每一天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消退。相反的,喪屍們卻在不停的進化。儘管它們的數量也消減到了一定的程度,但可以預見的是,喪屍們一定可以比人類撐的更久。

古人曾說過一句,叫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在異能沒有達到一定的程度前,徐白也只能做到帶着身邊的人竭力自保。可現在,隨着他即將突破,距離更高一層樓也只有一步之遙,徐白意識到他有必要也有能力做出點什麼。既然他成爲了那個幸運兒,獲得了異能,就不能浪費了這種強大的異能。況且,那些該死的喪屍也不會因爲他退讓,就會放過自己和周圍的人。當下,外面島上的幾千名倖存者就是最好的例證。

這一刻,聽着岑寶寶重複的低沉而又激昂的旋律,看着外面深深的黑暗,徐白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標。

就地打造一個安全的基地,另外擴充精銳小組的人手和實力。然後,在他們的幫助下逐漸消滅喪屍畢竟,不管喪屍進化到什麼程度,它們的數量總歸是有限的,哪怕加上數量更多的喪屍動物和喪屍鳥也是如此。

至於更長遠的目標,他一時還沒敢想。不過,飯要一口口的吃,眼前也是把最迫切的短期目標達成。

當岑寶寶彈完這首曲子,擡起頭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徐白下定了決心、身上充滿了鬥志的表情。這樣的徐白,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安全感,也讓她在心裡微微一笑。她沒想到,自己本來只是無意中想來彈彈琴,卻順手把眼前這個男子的些許心結也給解開了。

“謝謝你。”

徐白對這個女孩真摯的道了聲謝,轉身下了樓,踏進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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