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揹包,程斌有那麼一段很短時間的失神,他感到非常的失望,看起來生活並不像他想像的那般美好,他曾經以爲可以裝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是現在看起來,該發生的總是要發生,沒有人可以逃脫,在確認了那支手槍的確消失不見後,程斌曾經寧可希望它是被那個神秘人偷走了。{本書首發站}(《奇》biqi.me《文》網)
年節的喜氣轉眼就成了過眼雲煙,製藥廠中的五個人又回覆到了從前的生活,程斌仍然忙碌,努力完善他的防禦計劃,只是工作起來似乎比起從前更加拼命,很有隻爭朝夕的架勢。
因爲氣溫回升得很快,所以五個人從新年之後就漸漸開始恢復戶外活動,中間程斌還和邢志新一起出去了幾次,捉回了幾隻好不容易熬過嚴寒的豬羊來充實他們的養殖規模。邢志新甚至計劃在藥廠中建一個牛欄,春天來臨後飼養一部分牛羊,他們並不準備把車站的牲畜一網打盡,那些動物太多,他們沒必要飼養這麼大羣的動物,不如讓它們適應野外生活,到時候還可以過過打獵的癮,用邢志新的話說,到時候這些可就都是綠色生態肉了啊。
邢志新的小菜園和蘑菇園都已經開始穩定的爲大家提供新鮮的蔬菜和蘑菇,邢志新和侯佳卓安妮三個人正在試驗增加種植種類。那幾只從元旦前開始養的母雞終於被邢志新的拳拳心意感動,連續下了幾隻雞蛋,結果被萬分感動的邢志新連着幾頓精糧喂進去,又罷工了。用程斌的話說,這玩意就是小富即安的主,讓它吃飽了就得斷更,所以壓根不能讓它們見着大米白麪,事實上對於這些隨時準備TJ的傢伙,就應該讓他們生活在溫飽線以下。好在邢志新心眼好,打着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的主意,完全不爲所動,纔沒有出現人間慘劇。
和欣欣向榮的生活比起來,程斌和卓安妮之間的關係似乎發生了倒退,至少程斌對卓安妮不像從前那樣熱情了。不但旁邊看熱鬧的邢志新和侯佳大惑不解,就連卓安妮自己都不知道問題發生在哪裡,只能以爲是他最近一段時間工作太累,所以心情不好的緣故。
終於有一天,覺得自己很委屈的卓安妮找到了一個機會當面問程斌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錯了。程斌看了她半天,才很認真的說道:“你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我,所以我覺得我們在一起不合適。”
卓安妮對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很疑惑,苦苦思索了很久後仍然不得要領,要不是這裡實在找不出第三個女人,她都要以爲自己被第三者插足了。
當天晚飯的時候,邢志新問起程斌製造武器的進度,程斌想了一會,纔回答道:“差不多了,可惜我有一支槍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不然就可以試着做手槍了。”
邢志新以爲程斌說的是從機修廠帶回來的那批槍支,那些槍在爆炸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損傷,因爲擔心安全問題,所以程斌把它們都拆成了零件狀態用來做研究對比用,一大推各種零擔扔在一起,特別是很多長得差不多的零件,丟一個兩個實在算不上稀奇,反正以邢志新的水平,也看不出來那些東西中有沒有一支手槍,所以也就沒有追問。
晚飯後卓安妮沉着臉把樂濤叫到自己的隔間裡,確定外間沒有人後,才低聲問道:“他說的那支槍是怎麼回事?”
“什麼?”樂濤立刻否認道:“我不知道。”卓安妮盯着他的眼睛不說話,兩個人僵持了一會,樂濤終於妥協了,慢慢低下了頭去。
卓安妮一點都沒有在這場較量當中獲勝的喜悅,仍然冷着臉問道:“是什麼槍?”
“一隻大手槍。”樂濤回答道,然後立刻補充了一句:“那本來就是我的槍。”
“什麼?”卓安妮一愣,怒道:“你還撒謊?”
“本來就是我撿到的。”樂濤不滿的反駁道。
卓安妮耐着性子聽他說完那支槍的來歷,才知道他拿走的那支槍居然是在機修廠撿來的,而且還用這隻槍打了一槍,差點讓程斌和他丟了性命,上次回來之後,樂濤只說他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根本沒提這裡面還有一支槍的事情,程斌也沒有說起過,如果她當時知道了,也許那天看到程斌揹包裡的手槍後會提醒他。她緊張的想了一下,看着樂濤怒道:“你當時怎麼沒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樂濤說道:“你只會罵我。”
卓安妮愣了一會,失望的說道:“你覺得我只會罵你?”
樂濤看着她的樣子,感到了一絲後悔,但是仍然倔強的說道:“你現在只想着討好那個男人。”
“我爲你做得還少嗎?”卓安妮蒼白着臉說道:“我總要找一個男人來依靠?”
“那也不能找他。”樂濤低聲叫道:“你忘記了你說過什麼了?”他瞪着卓安妮叫道:“你居然想和殺和爸爸的仇人在一起?我爸爸說得對,你就是一個婊子。”
卓安妮被他的話驚呆了,兩個人互相看了半晌,她才低聲說道:“你說什麼?我是你的親姨。”
“那又怎麼樣。”樂濤說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和那些男人的事?那些人總是在談論你,我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就怕聽到關於你的事情。”話音末落,他的臉上就捱了卓安妮一記耳光,這一下用力之大,讓樂濤的半邊臉迅速腫了起來。她低聲哭道:“你也看不起我?我又是爲了什麼?”
“我爸爸說你只是爲了自己。”樂濤冷冷說道。
“你相信他?”卓安妮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低聲說道:“如果不是我,你以爲你們真的可以得到那麼多?”
“我寧可不要這些。”樂濤低聲吼道:“我爸爸死了,我們眼看着他被他勒死,你忘記你當時是怎麼說的?”他瞪着卓安妮:“你說讓我看清楚,以後纔可以報仇。可是你現在卻想和他在一起。”
卓安妮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搖頭說道:“我當時只是想讓你堅強起來,沒想到後來會被他收留,其實他是一個好人。”
“他殺了我父親。”樂濤低聲叫道:“他是壞人。”
“不是。”卓安妮慢慢用衣袖擦了一下臉,用濃重的鼻音說道:“他是好人,你父親纔是壞人,發現一點危險,他就出賣了我。”她看着樂濤,堅定的說道:“即時在最危險的時候,程斌也始終擋在我的前面。”
樂濤鼓起勇氣與她對視着,過了一會才冷冷說道:“我們纔是你的親人。”
“你是,你父親不是。”卓安妮搖了搖頭,看着他說道:“他也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過他的親人,他把我送給別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說到這裡,她冷靜了下來,看着樂濤說道:“我爲你們做得已經夠多了。”她指了指門外:“你出去吧。”
樂濤惡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憤然轉身走了出去。
卓安妮在火炕上坐了一會,聽到侯佳在外面叫她,連忙找了塊紙巾擦了一下眼睛,整理着衣服走了出去。侯佳看着她問道:“你和樂濤吵架了?”接着她就解釋道:“我在那邊聽到你們說話的聲音,所以過來看看。”
卓安妮點了點頭,兩個房間之間的牆壁隔音不怎麼好,但是她相信侯佳聽不清她們談話的內容,就像她也聽不清他們在那邊說的話一樣,所以只是看着侯佳苦笑了一下,說道:“沒什麼事。”
侯佳點了點頭,擔心的看着她說道:“你的臉色不太好,別生小孩子的氣。”
“我知道。”卓安妮低聲說道:“我沒事。”
侯佳嗯了一聲,想了想說道:“你有時候太順着那孩子了。”
卓安妮想了一下,輕聲說道:“我小時候和姐姐感情很好,她身體不好,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孩子,他爸爸不怎麼顧家,這孩子上小學開始就是我照顧。”她輕輕揉着臉說道:“後來我姐姐走了,我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
侯佳沒想到卓安妮和樂濤之間的關係居然這樣親密,遲疑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真是一個好人。”
卓安妮想起剛纔樂濤說過的話,慘然一笑,沒有回答。侯佳看出她心情不好,又不知道她們爲什麼會吵架,所以只能泛泛的安慰了幾句,看卓安妮一臉的疲倦,告辭走了出來。
樂濤的隔間和卓安妮的隔間之間只掛了一條簾子,自然隔不了什麼音,侯佳很清楚自己和卓安妮剛纔說的話都能被樂濤聽到,所以站在布簾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去找邢志新拿主意。
她走出房間,正好看到程斌粘了一身雪走了回來,正一邊走一邊拍打身上的雪花,看他的臉色,似乎凍得不輕。兩個人打了個招呼,侯佳疑惑的問道:“外面下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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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程斌說道:“我去院子裡看看地形,在雪地裡轉了一圈。”
侯佳點了點頭,知道他正是按照計劃往各個防禦要點安裝武器,跑到雪地裡也很正常,只是看他這個樣子,似乎很是在雪裡摸爬滾打了一翻,她實在很難想像究竟有什麼樣的工作需要這樣做。
侯佳猶豫了一下,想起剛纔的事情,於是放下心中的疑惑,回頭看了一眼剛剛關閉的房門,開口說道:“安妮和小濤吵架了。”
程斌一愣,看着她問道:“怎麼了?”
“我不知道。”侯佳搖了搖頭,沒有注意到程斌的問法很奇怪,他沒有問“爲什麼”,而是問“怎麼了”,這麼說當然可以理解爲他是問那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實際上也可以理解爲那關他什麼事。所以侯佳仍然繼續說道:“你去勸勸她吧。”
“我?”程斌大吃一驚,顯然是沒有想到侯佳居然會有這個建議,他遲疑了一下,才問道:“我有這個本事嗎?”
“只要是你,就有這個本事。”侯佳看着他說道:“你可別給我裝傻。”
程斌一幅牙痛的表情,看着她猶豫了一會,似乎想說什麼又不想說了的樣子,半天才答應了下來。推開門進屋去了。
侯佳對於卓安妮的心意知道得還是很清楚的,心想這下只怕是沒什麼問題了,於是很放心的轉身回屋去找邢志新報功去了。
程斌走進房間後,臉色就立刻變得難看起來,他在門口站了一會,這才邁步向裡走去,腳下還專門用了力,腳上的高幫軍靴敲在水泥地面上,響得驚心動魄。
走到卓安妮的隔間前,他才停下腳步,輕聲咳了一聲說道:“你在嗎?”嘴裡說着話,眼睛卻看着旁邊樂濤隔間上的布簾。
樂濤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卓安妮卻突然掀開布簾走了出來,看到程斌居然站在這裡,頓時嚇了一跳,伸手拉住他向外走去,說道:“你過來。”
程斌站着沒動,奇怪的看着她問道:“去哪?”
卓安妮頓時語塞,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去外面我有話對你說。”
程斌呃了一聲,這才順着她的力量向外走去,看到程斌終於肯走了,卓安妮這才鬆了一口氣,剛纔聽說樂濤拿起了一隻手槍後,她最怕的事情就是樂濤突然向程斌開槍。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間,來到走廊裡,卓安妮剛剛哭過,出來的時候又匆忙,只穿了一件毛衣,被冷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程斌嘆了一口氣,脫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紅腫的眼睛,問道:“想和我說什麼事?”
卓安妮兩隻手在胸前交叉,有些慌亂的抓住衣領,低下頭不說話。程斌安靜的站在她的面前,也不催促她。
兩個人就這樣站了一會,卓安妮突然放開外衣,用雙手懷抱住程斌,把頭埋進他的懷裡,無聲的哭了起來。
程斌猶豫了一下,終於嘆了一口氣,伸手環抱住卓安妮,用右手輕輕撫摸着她的秀髮,他能大概猜到她爲什麼會這麼傷心,但是很可惜,在這件事上,他沒有任何建議權。
卓安妮哭了一會,好像終於想起來自己面前還站着一個人,她伸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擡起頭看着他說道:“你丟的那支槍在我這裡。”
程斌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她,輕聲說道:“你留着吧。”
“你不問我爲什麼拿走它?”卓安妮很吃驚的問道。
程斌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其實我都知道了。”他看着卓安妮瞪大的眼睛,低聲道:“機修廠那次的時候就知道了。”
卓安妮愣了一會,終於明白了程斌的意思,她輕聲說道:“難怪,你那時的樣子很怪,當時我就已經在懷疑了。”
聽到她這麼說,程斌也想起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情,低了低頭,說道:“對不起,我當時應該告訴你。”
卓安妮搖了搖頭,當時她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似乎當時就要失去程斌一樣,所以纔會那麼主動,現在看起來,她的預感很準確,只是可惜當時溝通得不夠,如果那個時候兩個人就能夠開誠佈公的交流一下,也話事情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她沉默了一會,看着程斌說道:“現在爲什麼要告訴我?”
“因爲我要走了。”程斌說道:“我想過殺死他以絕後患,可是很多次有機會的時候,都覺得下不了手。”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我還真不是一個合格的男人,像我這樣的人,果然不適合在末世生存啊,太讓大家失望了。”
“你想過殺了他?”卓安妮的臉色有些發白,她直接忽略了程斌的吐槽,緊盯着他說道:“所以他發現了,纔要偷你的槍?”
“所以我不怪他。”程斌說道:“我希望過時間能夠沖淡仇恨,可是我們都知道,這經不起推敲。誰也不知道這仇恨什麼時候纔會跳出來咬人一口。”他看着卓安妮說道:“我已經想了很久了,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我或者他離開這裡。”
卓安妮安靜的聽着他說完,臉色變得慘白,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過了半晌,她才掙脫了程斌的懷抱,退開一步,看着程斌說道:“那麼你想怎麼做?”
“我離開。”程斌很堅決的回答道。他知道卓安妮會怎麼想,像樂濤和卓安妮這樣的人,離開這裡完全是死路一條,她們完全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所以那和殺了她們其實沒有什麼區別,唯一可以兩全的辦法其實只能是程斌離開。
這個回答並不出乎卓安妮的意料,她其實很瞭解程斌,這不是一個會爲了自己的利益去主動侵犯別人的人,所以剛纔也只是出於性格使然,她纔會開口確認,事實上如果換成另外的人,多半不會問出這個問題。
她憂傷的看着程斌,搖頭說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程斌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只是安靜的看着她,過了一會才說道:“你要和我一起走嗎?”卓安妮的問題其實和他從前對“時間能沖淡一切”的看法差不多,都只不過是種不願意面對現實的逃避,以兩個人的理智程度,其實這根本不需要答案。
卓安妮慘然的看着他,搖了搖頭:“沒有我,你可以過得很好。”
程斌點了點頭,卓安妮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在很多問題上,甚至比他看得還要清楚,他和樂濤之間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所以兩個人不可能平安無事的相處下去,過去的這半年裡,這種矛盾還可以被嚴酷的自然環境壓抑住,但是隨着這種矛盾的明郎化,顯然有隨時激化的可能,而且隨着樂濤的成長,這種可能正在以幾何級數增加。所以程斌要走,卓安妮沒有意見。而當程斌問她是不是要和他一起走的時候,她認爲程斌不需要自己也能過得很好,相反樂濤卻需要她在身邊,所以她不能跟他走。
明白這一點後,兩個人就沒有什麼必要再說下去了,程斌輕輕撫摸了一下卓安妮的頭髮,輕聲說道:“那再見吧。”
卓安妮深深的看着他,點了點頭,轉身走開,走開幾步後,她突然轉回頭,問道:“你會回來嗎?”她看着程斌,補充道:“如果我們都還活着的話。”
“會吧。”程斌想了一想點頭說道:“如果我們都還活着的話,我也許會回來。”
卓安妮點了點頭,很肯定的說道:“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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