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斌的動作很迅速,轉眼間就到了公路下面,他整個身子撲倒在路基下,雙手握槍向上看了一會,夜風的呼嘯聲遮蓋了大部分的環境音,但是他仍然很清晰的聽到了頭上傳來一聲很短促的慘叫。
他的心裡一緊,翻身趴在地上,慢慢支起身子向公路上看去,在公路上停着一輛豐田V8,離它不遠的公路上生着一堆火,隨風跳躍的火光映照在汽車的車身上,可以看出這輛車掛的是省軍區的牌照。
程斌對於汽車從前的歸屬不感興趣,他只向火堆那裡看了一眼,全部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了過去。在火堆邊有兩個人,一個坐着,一個躺着,程斌的注意力都被那個坐着的人吸引了過了,因爲他對這個人的身影實在太熟悉了,兩個人在一起並肩作戰了一年多,彼此熟悉得無以復加,被人稱爲陳瓊的左膀右臂,但是最讓人驚奇的是,這兩個人並不是朋友。這個人叫做鍾笛,被認爲是陳瓊死後基地最熱門的領導人選之—,另一個人當然就是程斌。
甚至都不用看到正臉,程斌就已經可以斷定這個人就是鍾笛。看到鍾笛出現在這裡,程斌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樹了起來,他不知道這個傢伙爲什麼會離開基地,但是他知道這個人一旦離開了基地,會意味着什麼,這個傢伙從前一直是執行清除任務的,或者說,這個傢伙從前一直是幹髒活累活的。
程斌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貿然站起身來,他還記得那天做過的一個夢,在那個夢裡,鍾笛對他拔槍相向,他雖然不知道是爲什麼,但是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
他伏在公路邊上,小心的向前匍匐前進,他知道鍾笛警覺性很強,而且他還有一個幫手,想在他的面前隱匿行蹤很困難,但是他同樣也很好奇,他看出那個躺在地上的人並不是自願的,也許他就是自己本來的目標,但是沒想到被鍾笛捷足先登了。
程斌移動得很謹慎,速度也很慢,所以過了好一會,他才接近了火堆,好在風是向他這邊吹的,所以他已經可以斷斷續續的聽到兩個人的對話聲。
先傳入耳朵的是鍾笛的聲音,這個傢伙的聲音慢條絲理,聽起來懶洋洋的,程斌知道他只有在動了殺機的時候纔會這樣說話,因爲陳瓊說過,他們太不冷靜,所以鍾笛纔要冷靜給他們看。
“我知道你醒了。”鍾笛說道:“我心情不太好,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特別不喜歡繞彎子,所以我問你答,這樣大家都省事。第一個問題是,你叫什麼名字?”
風中傳來的聲音安靜了一下,鍾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懶洋洋的說道:“看來需要有人幫你醒過來。”話音未落,程斌就突然聽到有人大聲慘叫了起來,然後鍾笛在慘叫聲中慢慢的說道:“你醒了?看起來我提醒的方法很有效。”
程斌知道鍾笛有很多種辦法來叫醒別人,或者說讓不願意清醒過來的人清醒過來,但是他不知道現在鍾笛用的是什麼辦法,不過看起來這個方法的殺傷力有點大,所以那個人很是叫了一會,才慢慢停了下來,然後聽到他喘息着說道:“你是誰。”
程斌撇了撇嘴,很顯然這個人還沒有弄清楚情況,鍾笛很不喜歡被別人質問,所以完全可以相信,這傢伙又要遭罪了。
果然那個人又慘叫了起來,不過這回程斌猜到了他慘叫的原因,因爲他聞到了烤肉的香味兒,鍾笛正在用軍刀挑着一塊肉條放到火上烤,嘴裡說道:“你吃過人肉嗎?”他慢慢說道:“我吃過,最早的時候吃的是喪屍的肉,電臺裡說喪屍的肉煮熟了可以吃,不過我不喜歡吃煮的肉,所以改成烤的,味道還不錯。”他停了一下,輕輕說道:“嚴格來說,喪屍也是人,所以我們後來也吃人肉,不過人肉其實沒有喪屍肉好吃,所以我只吃人的大腿肉。”他淡淡說道:“你猜猜你大腿上的肉能割幾刀?”
那個人的慘叫聲早就在他的自言自語中停了下來,然後聽到他的問題,終於意識到自己落在了怎樣一個惡魔的手裡,喘息着說道:“我說,我都說,你想知道什麼?”
這一次鍾笛並沒有生氣,他慢慢調整着軍刀的方向,讓刀尖上挑着的肉均勻受熱,同時也小心的讓軍刀的刀身不會熱得太厲害而退火,他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江冥。”那人說道:“他們都叫我小鬼。”
“呃。”鍾笛慢慢說道:“給人起外號可不是好習慣,你喜歡這個外號嗎?”
江冥顯然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不喜歡……你能先給我止血嗎,求求你,我在流血?”
“那就應該和他們說啊。”鍾笛對於他的請求毫不理睬,倒是很關心他的心理健康,慢吞吞的說道:“你打不過他們嗎?”
“大家都有外號。”江冥急道:“也不是隻有我不喜歡……求你了。”
鍾笛像是完全聽不到他的哀求,只是點了點頭,把軍刀收回到眼前,看着刀尖上的肉,說道:“你們人很多嗎?”
江冥遲疑了一下,然後發現鍾笛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的腿上,連忙叫道:“有很多,不過有槍的人只有一百多個。”
“有槍的人都有外號?”鍾笛說道:“你們不是這裡的人?”
“我們是從省城來的。”這次江冥回答得很痛快,當泄露的秘密足夠多之後,他的牴觸心理也在慢慢減少,回答起鍾笛的問題來顧慮也就更少,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擔心自己回答得慢了,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
鍾笛呃了一聲,問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找人。”江冥說道:“過年前有幾個人要去北邊,後來沒消息了,所以寶哥又派人去找他們,結果也失蹤了,所以天氣沒那麼冷以後,他讓我們再出來看看。”
鍾笛呃了一聲,問道:“兩批人都失蹤了?”他顯然意識到了什麼,又問道:“他們是在這裡失蹤的?”
“我們找到了第一批人丟棄的車輛,還有城外的一個院子裡有兩輛燒燬的車也和第二批人開出來的差不多。”
“你們能認出那些車輛?”鍾笛皺眉問道:“不會認錯?”
“車牌。”江冥叫道:“看車牌,我們的車都是從省軍區搞到的,掛的都是軍區的牌照。”他感覺到體內的血液還在不斷的流逝,身上開始發冷,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這次鍾笛很意外的嗯了一聲,他看着江冥說道:“省軍區?”他想了想,這才彷彿剛剛注意到軍刀上的肉,他皺了一下眉,把手裡的軍刀遞向身邊的黑暗中,那裡坐着一隻體形很大的動物,看到鍾笛遞過來的軍刀,毫不猶豫的伸出嘴去,很靈活的一張一咬,就把那條半熟的肉吞下了肚子。
江冥這才注意到在鍾笛的身後,居然趴着一隻碩大的狼狗,那隻狗一直靜悄悄的趴在那裡,從來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看到這隻大狗,他的心裡一顫,不由自主的擡頭向城市的方向看過去,那裡仍然黑暗沉寂,沒有任何動靜。
他這個很隱蔽的動作立刻被鍾笛發現了,他輕輕哼了一聲,看着江冥說道:“你那些同伴可能回不來了。”
江冥一驚,脫口道:“你殺了他們?”
“沒有。”鍾笛說道:“不過剛纔你昏過去的時候,我聽到了幾次槍響,看起來他們的進展不太順利。”他擡頭看了看夜空,低聲說道:“明天不會是一個好天氣。”
江冥的牙齒開始發抖,他覺得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哀求道:“能給我包紮一下嗎?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訴你。”
“比如在這裡還有一個同伴?”鍾笛懶懶的聲音隔了一會才響起來,程斌甚至能想到他臉上那嘲諷的笑容,他說道:“知道我爲什麼要把你打昏吧?我需要時間來審問他。”
這幾乎是江冥最後的希望,他一直都在指望同伴來救他,於是他驚恐的叫道:“你把他怎麼了?”
“我又不能養着他。”鍾笛說道:“你覺得我會留下俘虜嗎?”
說到這裡,他突然愣了一下,飛快的就地一滾,閃出很遠,再起身的時候半蹲在地上,手裡已經多出了一支九二式手槍,對着公路下大叫道:“是誰?”
“小鐘!”程斌的聲音響了起來:“卡卡還好嗎?它沒發現我。”
“程斌?”鍾笛顯然有些意外,他飛快的四下看了看,迅速轉移到那輛大吉普車的旁邊,手裡的槍一直指着程斌聲音傳來的方向,那隻大狗一聲不響的跟在身邊,深色的皮毛讓它與夜色很好的溶爲一體。
直到把身子靠到汽車後面,鍾笛才鬆了一口氣,雖然一直看不起程斌,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對程斌的瞭解,知道這個傢伙射擊靜止目標的時候有多準,要是就這麼栽了那可太倒黴了。
他大聲叫道:“程斌,你還在嗎?”
“當然。”程斌的聲音再次響起,但是顯然不在剛在的地方,他回答道:“你怎麼出來了?”
“你也出來了。”鍾笛微微閉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的耳朵上面,大聲說道:“我是來找你回去的。”
“回去做什麼?”程斌說道:“老馬他們沒批准你的行動吧?”
“你總能猜對開始。”鍾笛說道:“那麼你再猜猜我爲什麼能出來。”
“當然是你自己偷跑出來的。”程斌警覺起來,因爲他覺得鍾笛在沒話找話,陳瓊一直在基地裡建設像災難前一樣的那種軍政分離的政治模式,老馬等人地位就相當於從前的一個地方的政府部門,陳瓊把自己定位爲當時軍區的負責人。但是顯然這個想法有些超前,就算是從前有中央政府壓着,軍地雙方的矛盾也從沒少過,更何況他自己也沒有辦法完全取代從前的中央政府的威懾地位,直接的後果就是雙方都不滿意,陳瓊手下的戰鬥人員們認爲自己捨生忘死的戰鬥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老馬等人則覺得陳瓊對於地方的事情指手劃腳得太多。
從名義上來講,基地裡任何需要調動人員和物資的行動都需要政府的批准,但是事實上因爲基地作戰物資的來源大部分掌握在軍事力量手裡,所以這種限制形同虛設,比如程斌帶着自己的東西跑路就誰也沒有告訴,從原則上來講,他的武器、備品、食品、自行車乃至他這個人都是屬於人民政府的,每個人本質上都是政府的財產,顯然程斌這個動產或者不動產有了自己的意志,於是翻身作主人,自己跑了。所以在他看來,鍾笛想出來也再容易不過,他和自己一樣都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桿司令,拍拍屁股帶走一堆東西實在沒什麼可值得猜的地方。
所以他立刻就叫道:“你最好讓卡卡老實一點,我可不敢保證不會失手打死它。”
果然鍾笛那邊安靜了一下,然後鍾笛的聲音才又響了起來,這次他說道:“我不是你,我不需要偷跑出來。”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說服老馬他們的。”程斌相信有了自己的提醒,鍾笛不會讓他的大狗冒險,但是他本人就不一定了,所以仍然非常小心的移動位置。但是他又不得不繼續說話來吸引鍾笛回答,事實上兩個人的目地一樣,都需要對方的聲音來判讀位置。
“當然是用槍。”鍾笛說道:“言語總是蒼白的,只有像你這樣的腦殘纔會想辦法說服別人。”
“小心。”程斌說道:“人身攻擊是會被封號的。”他問道:“你拿出槍他就同意了?”
“當然沒有。”鍾笛說道:“少將打下的底子不好,他以爲我不敢開槍。”
“然後呢?”程斌心裡升起一絲不安,他甚至忘記了移動位置,緊張的傾聽鍾笛的回答,好在鍾笛立刻就回答了他的疑問,他說道:“你知道我這個人有時候是很善良的,既然他誠心誠意的要求了,我就大發慈悲的成全他了。”
“你殺了他?”程斌的預感被證實了,但是仍然不敢相信。
鍾笛笑了起來,他說道:“這就是我們的區別,你只會想,而我還會做。我覺得老馬他們的想法不適合少將之後的基地,所以送他們去和少將繼續搭班子。”
雖然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但是程斌仍然被鍾笛的話驚呆了,聽鍾笛的口氣,他殺的絕不止老馬一個人,很可能是把他的整個班子都送走了。程斌猜到沒有了陳瓊的壓制,鍾笛不可能會和老馬相安無事,但是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鍾笛會做得這麼徹底,他竟然把基地的整個領導班子都給廢了,要知道這些人雖然很讓人厭惡,但是無論怎麼說,都罪不至死。
事實上,這也是程斌和鍾笛互相看不順眼的原因,鍾笛覺得程斌太軟弱,對於已方陣營的不同意見者總是習慣性的妥協。而程斌則覺得鍾笛太殘暴,總是習慣於在肉體上消滅不同意見者。
從前有更喜歡程斌作事方式的陳瓊在,鍾笛還會收斂一點,現在少將已經不在了,結果當然可想而知。
吃驚之餘,他又覺得有些奇怪,他高聲問道:“那你出來幹什麼?”
鍾笛譏笑道:“那你以爲我應該怎麼麼做?留下來取而代之?”他冷笑道:“我沒有那麼蠢,殺了一個老馬,後面還會有老張老王,那些人已經習慣了對做事情的人指手劃腳只管放嘴炮的日子,沒人能夠幹得比少將更好,我當然更不能。”
“你知道還殺了老馬他們?”程斌大吃一驚,這次他是真的猜不到鍾笛的想法了,他大聲的問道爲:“你殺了他們又離開,想過基地會怎麼樣嗎?”
“當然。”鍾笛說道:“會分裂,也許會內戰,那就是我想要的。”他說道:“還記得我們討論過的適者生存嗎?那些人被少將保護得太好了,不但失去了生存下去的能力,還不遺餘力的拖努力適應新生活的人的後腿,我只是幫他們打破了溫室的罩子。”
“你知道那會死很多人嗎?”程斌頓時明白過來,鍾笛一直是堅定的達爾文社會主義者,在他的眼中,只有強者纔有資格生存下去,他甚至不在乎人類本身的延續,因爲在他看來,如果人類無法適應世界的改變,那麼自然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但是有想法是一回事,真的把其他人也拖下水就是另外一回事,所以現在他感到全身發冷,怒道:“你有什麼資格決定那麼多人的命運?”
“因爲他們從沒有想過要主動掌握自己的命運,所以我只能幫他們一把。”鍾笛的聲音平靜中透着冷酷,他大聲說道:“除了少將,沒人能讓基地變得更好,老馬不行,我也不行,既然這樣,就讓它給少將殉葬吧。”
“你瘋了。”程斌罵道:“那你自己爲什麼不去給少將殉葬?”
“因爲你還沒有死。”鍾笛說道:“我殺了你,自然會考慮我自己的事情。”
這個回答至少解釋了鍾笛一個人離開基地的原因,所以程斌幾乎立刻就相信了,他罵道:“你毀了少將的心血,還要來殺我?”
“你以爲從前的基地是少將想要的嗎?”鍾笛說道:“即使那是他的心血,也只培養出了一個怪胞,大多數人捨生忘死的戰鬥和辛勤的勞動,卻養活了一幫只會只飯和指手劃腳的廢物,我不相信這是他想要的目標。”
“那麼你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少將想要的嗎?”程斌一面說,一面慢慢的推槍上膛,他覺得現在這個鍾笛已經瘋子,他比自己從前認識的那個人更加危險。
“當然不是。”鍾笛說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把少將的心血當成養份。”他說道:“討論結束了,現在輪到你了。”
“你能殺得了我嗎?”程斌慢慢的移動回最初的位置,慢慢探頭向公路上看,他知道鍾笛躲在汽車後面,那裡的位置很有利,但是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車輪下方,他也許可以看到鍾笛的雙腿,但是很顯然他失望了,鍾笛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看起來他躲到了輪胎的後面。
“總要試試。”鍾笛的聲音響了起來,他說道:“如果你覺得我做不到,又爲什麼要逃?”
“你以爲我是怕你?”程斌說道:“你真看得起自己。”
“你當然不是怕我。”鍾笛的語氣一直很平淡,程斌熟悉這種平靜,那是鍾笛起了殺意的徵兆,他需要想辦法搶先下手,但是這時鐘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只是在逃避責任。”
程斌愣了一下,問道:“逃避什麼?”
“我離開的時候,說好由你來照顧少將的。”鍾笛說道:“但是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程斌低聲罵了一句,陳瓊是一個工作起來就廢寢忘食的人,所以作息時間很不規律,他身上的舊傷又多,其實很早以前就已經有些吃不消了,但是整個基地裡,也只有程斌和鍾笛能夠半強迫的干預他的工作和生活,所以兩個人相約某個人不在的時候,另一個人負責看着陳瓊,但是這種照顧的意義也只是普通意義上的照顧,最多像是生活秘書或者勤務官的那種。像陳瓊這種心腦血管疾病,以基地的醫療條件根本就沒有辦法搶救,自然也不可能是程斌的責任,所以他雖然一直自責於沒有及時制止陳瓊拼命工作,但是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也要爲他的死負責。
既然是這麼想的,他當然不會甘心接受這個論點,所以大聲反駁道:“少將是病死的。”
“我知道。”鍾笛說道:“那小濤呢?”他叫道:“也和你沒關係嗎?”
這一次程斌徹底陷入了沉默,事實上鍾笛對於這件事也有很多懷疑,他甚至懷疑程斌主動離開就是爲了給自己製造一下對老馬下手的機會,只不過他對陰謀論不感興趣,一向秉承以力服人的原則,所以無論是不是程斌的陰謀,他覺得那些人該死,所以他們也就死了。
但是現在程斌居然不說話了,這讓鍾笛感到非常奇怪,事實上如果不是想聽聽他的說法,他早就已經動手開槍了。
又等了一會,鍾笛終於察覺到不妙,他猛的從車後衝了出來,舉槍對準路基下面,腳下快速移動着觀察四周,但是公路兩旁沉寂肅靜,哪裡還有程斌的影子。
氣得鍾笛破口大罵道:“成大餅,你這個懦夫。”他罵道:“你想逃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