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種做法也不算太魯莽。拎着斧子站在窗戶邊朝下觀察着的時候,沈毅飛這麼想——看的時間長了,他已經漸漸適應了那種形體差異所帶來的威懾力。
下面的這東西或許是水裡的霸王,但現在是陸地上,有句話不是說“龍困淺灘遭蝦戲”嗎?這個傢伙在水裡,就算體型巨大也依舊能靈活自如。可是在陸地上,就靠它那四個鰭狀肢,就算鬧騰出了偌大的動靜,但也就是在原地超前爬了那麼點點的距離而已,實際上,它就是連翻身也做不到吧?
而且它好像沒有脖子,這樣連能不能扭頭都是個問題。
所以……沈毅飛的眼睛盯着兇獸傷痕累累的背部,只要站在那,幾乎就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不過,也只是幾乎……因爲最麻煩的,是怎麼走過巨獸亂撲騰的四肢區域,上到他的背脊上。
秦繼旬跑到他們擺放着雪橇散件的位置,剛想要搬東西,忽然就覺得不對勁,立刻轉身朝回跑。果然跑到窗戶的時候,沈毅飛人已經不見了,他又朝家裡跑,原本看起來像是睡着的動物們,看他的樣子立刻都豎起耳朵擡起了頭。
沈毅飛果然也不在這,但是秦繼旬不敢表現得太焦急了,免得躺在這裡的大傢伙和小傢伙們也因爲感覺到了他的慌張,而亂起來。
秦繼旬心裡焦急,但是行動陳沉穩的把它們都安撫了下去,總算是從家裡走了出來,慢慢走了十幾步,想着應該夠遠了,這才按捺不住的跑向了樓梯。
秦繼旬朝下跑的時候,沈毅飛卻已經再次走出了寫字樓,但是他沒敢湊過去,而是貼着建築的外牆,一點一點的走向兇獸的方向。
寫字樓算是這附近比較新的建築,而且雖然沈毅飛之前覺得這建築的工程太豆腐渣。但是在事實的對比之下就發現,寫字樓還是非常堅#挺的。證據就是,這附近的建築在經過暴雨、洪水、冰雹、暴雪以及那像是雪崩一樣的情況後,有許多已經塌掉了,被掩埋在白雪下。
甚至,如果從遠處看,如果不是高高矗立的寫字樓,甚至會沒人知道這裡曾經有一座城市存在。
沈毅飛走到樓邊上的陰影處就不過去了,兇獸的怒吼依舊震耳欲聾,可是從它的吼叫裡,更多的卻能聽出一種英雄末路的不甘——不過這當然也是沈毅飛自己的想象,野獸沒什麼英雄不英雄的,不過如果是要死了,誰都會不甘吧。
沈毅飛正發愁到底該怎麼過去呢,從遠處傳來了鷹隼的嘯叫聲。沈毅飛幾乎是原地蹦起來就朝回跑,可是剛跑了兩步他就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逃命的衝動,從逃命變成了緊緊貼牆站着,同時朝天空中看去。
一開始那還只是兩個黑點,但是隻是幾秒之後,黑點就能依稀看到鳥類的輪廓。而兇獸的翻滾也更劇烈了,看來它也是知道對方來者不善,無奈,現在它的狀況,就像是上岸之後被掀翻了肚皮的海龜,完全無法反抗。
沈毅飛不知道越來越近的兩頭巨鷹是不是曾經狩獵牛羣的大鳥,不過,在巨鷹投下的巨大陰影下,沈毅飛感到壓迫感的同時,還有一種……真實版神鵰俠侶的囧迫感。而且,必須得承認看不見的時候,覺得這些傢伙很威脅,看見了之後,真有一種弄兩頭來騎的衝動……
不過和曾經的很多想法一樣,飛行坐騎這種高端的存在,只在沈毅飛的腦海中存在了一秒鐘,就被他放棄了。又不是玄幻小說,鷹本來就是野性難馴的存在,更何況還是這麼大個頭的。想騎着它們飛?夢裡吧。
不管沈毅飛是怎樣的想法,那對巨鷹已經飛到了頭頂,對於兇獸來說,巨鷹還是小得多。如果它在水裡,巨鷹也是不敢對它伸爪子的,但是誰讓它上了岸呢?巨鷹顯然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只在天空中盤旋了兩圈,瞬間就分兩個不同的方向,朝着兇獸俯衝了下來!
沈毅飛貼牆貼得更緊,就算他離得已經足夠遠了,但總覺得巨鷹翅膀掀起的風,凜冽得像是能刮破他的臉。原本就飄得到處都是的雪,也飛得更亂,沈毅飛不得不閉上了眼睛。但是,他的耳朵裡能聽見鷹的嘯聲,兇獸的咆哮,翅膀的拍擊聲,還有兇獸爲了自己的生命努力掙扎的聲音,他腳下的大地也在顫抖,如果不是貼着牆,甚至他可能會摔倒在地。
忍着雪花進入眼睛帶來的疼痛,沈毅飛睜開了眼,只是因爲外物的刺激,他的眼睛很鬱悶的流着眼淚,也讓視線更加的模糊不清。他看見那頭兇獸就像是一條上了岸,在乾燥的地面上苦心掙扎的魚一樣,努力的向上彎折起自己的身體。
在水裡,這對它來說應該並不會太過困難。但是在岸上,這樣的動作對它來說卻無比艱難,它其實只是略略擡起了頭和尾,中間巨大的身體還平攤在那裡。被兩頭巨鷹一先一後,在它本來就傷痕累累的身體上,增加了數道血流不止的傷痕。
“嘭——!”而兇獸卻連一根鷹毛都沒能碰到,它像魚一樣努力彎曲身體,但卻甚至都不能像魚一樣從地上彈起來,而只是重新重重的摔回了地上。
這頭兇獸躺臥的位置都比其它地方凹陷了不少,因爲它重量的擠壓,以及流淌而出的熱血,讓那裡的雪比其它地方都更低。但它的血再怎麼多也不可能讓它重新獲得在水中的自由,只是帶走它的生命……
兩頭巨鷹反覆俯衝了幾次,兇獸被它們集中攻擊的部位很快就變得一片血肉模糊,而兇獸看起來也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它停下了掙扎,如果不是能看出腹部因呼吸而起伏,幾乎要以爲它已經死去。
巨鷹開始變得沒那麼謹慎了,它們不再集中攻擊兇獸唯一的部位,而是開始在它的身上亂抓。它們貌似是從謹慎的狩獵,變成了玩弄弱小的獵物。
沈毅飛都覺得,這頭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兇獸,已經是逃不脫被凌遲的下場了。所以,他只是揉了一下眼睛,可就是他揉眼睛的這短短的時間裡,變故……發生了!
兔子急了也會蹬鷹,更何況是這樣一頭兇獸,就算逃不脫死亡的結局,但它怎麼可能就真的完全放棄了放抗呢?
一頭巨鷹飛落了下來,沒錯,巨鷹已經不是開始時那樣的俯衝和飛掠了,而只是扇動翅膀看似平常的飛來飛去,就連利爪的攻擊,看起來也那麼三心二意。可能,它們也不想再多費力氣了吧?
可就在這個瞬間!兇獸的半邊身體翻了起來!巨鷹用最快的速度起飛,但是在此之前,兇獸的鰭狀前肢,卻準確無比的拍中了巨鷹!
兇獸的鰭狀肢體看起來軟弱無力,但體積和大小卻擺在那裡,巨鷹瞬間就被扇飛了出去!
但是,這也用盡了兇獸的最後一點力氣,看着飛出去的巨鷹,兇獸帶着轟然一聲巨響倒了回去,它的腹部只是起伏了兩次,就歸於了平靜……
那邊,巨鷹的同伴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落在了被扇飛的巨鷹身邊。
它繞着它轉來轉去,但是倒地的巨鷹就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沈毅飛皺眉,他倒是不擔心巨鷹,但是如果另外一頭鷹不離開,那麼也就沒法去吃兇獸了。正這麼想着,突然肩膀上搭上來了一條胳膊,沈毅飛嚇了一跳,一扭頭先看見的是秦繼旬,再看見的是一個無比放大的拳頭~
“哎呀!”他被秦繼旬一拳打中了鼻樑,鼻子頓時又酸又疼,外加眼淚直流。
“秦……”
“你他#娘#的混小子竟然敢偷溜?!!!!”秦繼旬顯然是氣瘋了,這可是沈毅飛頭一次聽見他罵娘。
不過,想想自己剛纔乾的事兒,沈毅飛覺得自己也確實挺該打的。
“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現在這情況,也就是貼牆最安全,況且就算沒有那兩頭鷹,秦繼旬想揍他,沈毅飛也不會還手。所以,現在沈毅飛也就是一邊不停的主動認錯,一邊硬挺着來自秦繼旬的拳頭——雖然他皮厚,但是痛覺還是有的~
至於秦繼旬……在最開始的大罵之後,甚至連話也不說了。瞪着眼睛緊抿着嘴脣,一臉凶神惡煞,悶不吭聲的對着沈毅飛就是一通半點也沒留手的狂揍!
直到……那邊的巨鷹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秦繼旬才停下了手,但依舊因爲怒火而一臉鐵青。
那邊的巨鷹,已經意識到了對於同伴死亡的無能爲力,但它放棄的並不是同伴的屍體,而是兇獸的獵物,它先是自己飛掠起來,然後抓起同伴的屍體,向着它們來時的方向飛去……
“放在眼前的好肉,怎麼能不要呢?”
“還敢說!現在是放在眼前了!要是沒有那兩頭鷹!現在就變成我給你收屍了!”
作者有話要說:orz今天早晨起牀,發現手上有開始有裂口和小水泡了。。換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