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
她們通常不會在你覺得該笑的時候笑,也不會在你覺得該哭的時候哭。
殺手通常都會去研習一些心理學,藉此來針對不同個性的目標人物的性格習慣下手。
可陰月天是個例外。
他本身就有極大地性格缺陷,這樣的人即便學習了各類心理學,恐怕也不會對人的性格這方面有更多的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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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於黑女孩蓮娜傻兮兮的笑容,陰月天覺得自己還是不去想的好。
他轉身欲走,白色的彈力背心卻被蓮娜拉住。
回頭,後者可憐兮兮的看着他:“真的不能順便過去一下麼。”
那眼波流轉,那盈光凝深,像是無比渴求你手中小魚的貓咪,萌萌的,傻傻的。
陰月天的目光落在車站小店貼着的宣傳紙上。
《伊林加古文明紀念館——閃耀非洲的沙漠明星博覽會》。
他淡然道:“你應該明白我們的身份。”
蓮娜道:“我當然知道,你改頭換面然後挾持我,目的不就是爲了逃避警察的追捕嗎?”
她眨眨眼睛:“逃犯先生。”
陰月天道:“既然你知道,就該明白以我的身份,最忌節外生枝。”
他轉身離開。
蓮娜急忙追上來,跟在他身後勸說:“是啊,問題就出在這裡,你說你要去辛吉達,這沒問題,但問題是追捕你的人或許也知道你會去辛吉達呢?”
陰月天腳步定住,回頭道:“你的意思是?”
蓮娜豎起一根嫩長的食指:“很簡單,那些人肯定想不到你去了離多多瑪不到兩百公里的伊林加,到時候一大羣人沒頭蒼蠅一樣的找你,你卻可以悠閒地在伊林加觀賞着古物,這難道不是一件很讓人開心的事?”
陰月天被她的話說動一半,立在原地想了想,最終還是覺得這個方法不妥。
如果奎斯特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殺死他,那麼自然會等在辛吉達不會擅自去追殺那個叛逃者。但艾瑞克先生說過,奎斯特想殺他的根本目的在於組織他加入組織。
陰月天無法加入組織,宋甜兒就不能脫離,而這個‘無法加入組織’中,既包括了‘陰月天考覈失敗’,也包括了‘陰月天死亡’。
那麼……
少年心中一動,他從自己腰帶的扣內掏出一個小型聯絡器撥通,道:“只有一個問題。”
另一邊傳來艾瑞克的聲音:“你瘋了是嗎?奎斯特已經勾結了坦桑尼亞征服,而且還調用了組織衛星,你開啓這個聯絡器他們會立刻發現你的位置的!”
他似乎也感覺自己的話太露骨,嘆道:“這種陰謀,即便我知道,也無法解決,一切全在你身上。”
陰月天道:“沒關係,我只有一個問題。”
艾瑞克道:“說。”
陰月天道:“若我這次考覈失敗,你還能繼續推薦我嗎?”
艾瑞克道:“可以,但要在一年之後。”
他道:“我希望你不要抱着僥倖心理,我知道的事,組織也一定知道,他們不會給我第二次推薦你的機會,這一次,奎斯特一定會死蹲到殺死你爲止。”
陰月天道:“我知道了。”
說着,他已經將小小的通訊器捏碎,隨手扔在道路正中。
之所以沒有選擇將這東西放在某路人甲身上讓其帶走,來個南轅北轍迷惑追蹤者,只是因爲一件事。
這世上傻瓜太少。
他對蓮娜道:“你想參加伊林加的博覽會?”
蓮娜目光灼灼滿懷期待。
陰月天道:“那我們就去。”
他從來都是一個果斷的人,說出會去的話後,立刻就讓蓮娜買了林迪到伊林加的火車票。
坦桑尼亞是個很不錯的地方,至少在鐵路運輸方面,並不擁擠。
以現代化動車速度,林迪到伊林加,大約只需要十四個小時時間。
火車開動,蓮娜美滋滋的欣賞着窗外的風景,陰月天則是閉目養神。
他看似平靜慵懶的睡着,嘴角還掛着柔和的笑容,但沒有人知道,少年人的心中蘊藏着多麼狂暴的殺意。
能夠將這若山崩海嘯般無法阻止的洪流一樣的殺意如此輕易地隱藏的,大概也只有陰月天一人。
在陰月天上車的同時,遠在姆特瓦拉的奎斯特也接到了電話。
“什麼?那小子居然到了林迪?看起來他果然知道我在這裡等他。”
“我知道的,放心吧,我這就去辛吉達,不殺他,絕不動巴布什維爾那狗屎。”
“好,但也別忘了你的承諾。”
辛吉達和伊林加,分別在坦桑尼亞首都多多瑪的南北兩端,勉強算是相鄰的兩個地區。
在奎斯特接到通知的那一刻,他與陰月天的行程雖說不上南轅北轍,卻也算是相距甚遠。
當陰月天帶着黑女孩蓮娜到達伊林加,已經是凌晨三點。
旅程並無疲倦,但人總會受習慣的影響。
所以當蓮娜睜開朦朧的睡眼,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
她洗漱一番拖着慵懶的身體走到這間火車站周圍最大的酒店下面的餐廳中時,陰月天已經在就餐。
食物擺了滿滿的一個餐桌,其中既包括了西式的漢堡和牛排等,也有一些坦桑尼亞特有的美食。
陰月天正拿湯匙吃着的,是一種名爲‘耶合德庫爾’的食物,是以所謂的火山岩炭燒一個造型類似半個葉子殼的石鍋,鍋內是由蟹、蝦、鮪魚等海鮮混合着嫩牛肉塊烹飪而成的濃湯,說是濃湯,其實內部所有湯的組成部分,都是由海蟹和龍蝦的汁液混着鱷梨汁構成,在做這一道菜的時候,廚師會先將蟹肉與蝦肉裡飽含的鮮美汁液擠入石鍋中做第一次的炸油,當海水的鹹味混合着海鮮的鮮味飄出時,再將榨好的鱷梨汁倒入,以小火慢烹半個小時後,直到鱷梨汁與海鮮汁液完美融合,就可以把其餘材料放入,加大火煮沸半個小時,期間每當鍋內水分將要被烤乾,都會分批次加入海鮮汁液和鱷梨汁,當嫩牛肉都變的軟塌塌幾乎成醬的時候,便將石鍋放在名爲火山岩實爲精煉碳的托盤上保溫,整道菜也就此完成。
這樣做出來的料理,表面看上去整體呈灰綠色,看起來粘稠的像是一大鍋醬料,並且表面沒有一絲蒸汽冒出。但實際上濃湯煮沸後植物纖維與動物纖維會在湯麪形成一張保護膜,當乾淨白潔的湯匙將這一層保護膜戳破並舀上一勺濃湯,內裡的鮮味和熱氣便會一股腦的爆發出來。這道湯入口即化,並且用牙齒細細的咀嚼,你還會驚喜的發現脣齒間有着飽滿的濃香,那是包含着山林與深海、大自然最純粹的濃郁香味,一口入喉,回味無窮。
在這道耶合德庫爾旁邊,當它的鮮味和香味散發出來時,什麼意大利麪牛肉漢堡等等都顯得黯然失色。
再配合陰月天優雅的吃相,一時間所有在這個不對的時間就餐的食客們都不由紛紛側目。
更有食指大動者直接招來侍者點這道菜,只可惜菜單上九百七十新幣的價位立刻讓他們退避三舍。
陽光,穿透落地窗打在看似痞痞、實則動作無比優雅的少年臉上,讓他看起來無比的陽光帥氣。再加上他始終眯着似沉浸在美味中的細長雙眼,和那一直保持着溫柔笑容的脣,使得他的整體形象越發英俊起來,即便臉上的三道蜈蚣般猙獰的傷疤,看起來也不那麼猙獰了。
黑女孩蓮娜雖然也被香氣吸引,但看着這樣的場景,卻不敢再動。
她怕貿然上前,會打破這一美妙的畫卷。
她怕突兀上前,會讓看似魔鬼實則是天使的少年突然生出一對翅膀飛走。
她看的有些癡了。
事實上餐廳中很多女性看的也都有些癡了。
將耶合德庫爾癡了一半左右,陰月天終於放下湯匙。
他顯然也注意到了周圍的安靜,淡淡的掃了一眼之後,忽的做出了一個十分違和的動作。
他忽的扯着脖子大叫道:“酒吶?老子要的酒怎麼還他媽沒上來!?”
他一口痰吐在了旁邊的地上,吼道:“還有老子要的妓女怎麼還沒給老子叫來!?難道你們經理想親自讓老子操不成!?”
這一番粗魯的行爲,便彷彿美麗畫卷上突然飛上了一隻蒼蠅,並緊接着被一張報紙拍死,蒼蠅滿腹的內臟和骯髒全部黏在畫上,給人一種發自身心想嘔吐的感覺。
這個行爲一出,就算酒店美女經理真的有想要一品異域少年風情的想法,恐怕也會立刻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