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普通人的絕望

心神一動,陳琦決定到基地裡面看一看。她不清楚正常進入基地的流程是什麼,所以不敢正大光明地走大門,只能利用異能勉強撕裂一個空間通道進去。

裡面的場景並不熟悉,看着周圍的景色只能說是荒蕪。

房屋都顯得髒兮兮的,排泄物和垃圾滿地都是,把道路都糊上噁心的一層。路上橫七豎八躺着幾個枯瘦的人,都是皮包骨的模樣,瘦弱的身體就躺在幾堆污穢中間,奄奄一息。

只有偶爾路過的帶着異能者氣息的人看起來健康壯實,個個油光滿面。他們走過那些飢餓的普通人,連個眼神也懶得給予,甚至還有人故意踩在普通人的身體上。

遠處有女人微弱的哭嚎聲,淒厲哀絕,令人毛骨悚然。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鬼一樣的女人抱着懷裡失去生命的孩童絕望地悲泣着。

她懷裡的兒童被母親的身體遮住大半,只露出一隻枯木枝一樣的手臂,皮膚乾癟粗糙,猶如耄耋之年的老人。

四周的異能者都是極少數,多的是這些馬上步入死亡的普通人。沒有人再維持秩序了,普通人聚集的區域到處都是姦淫搶奪和殺戮,爲了生存,所有人都把自己逼成沙漠深處惡極的狼,兇殘野蠻。

這裡的人骨雜亂堆砌在牆邊,爬滿了蠅蟲,偶爾從不知哪個角落鑽出幾隻老鼠,把路邊死人的骨肉拖到自己洞裡去。

當然,老鼠吃掉的都是小部分,絕大部分死人的血肉都進了同樣飢腸轆轆的同伴的肚腹。每當有人死在這片區域,都會引起他周圍人的小小騷動,快樂的氛圍居然有點像過節。

陳琦觀察着這裡的一切,居然有些茫然。她就算忘記了過去的一切,也知道眼前這番景象是不正常的。如果人類都生活得這樣悽慘,爲什麼還不到外面去被喪屍咬一口,換一個方式生存下去呢?

這裡的一切她都不熟悉,又無處問詢,只能選定一個方向碰碰運氣。

路上遇到的人總是會用一種冷酷貪婪的目光看着她,他們分辨不清陳琦的底細。如果是異能者的話,她的衣着不會這麼破爛;可如果是普通人,她又不會如此白淨勻稱。

陳琦是什麼身份,他們也並不十分在意,他們在意的,是這身白嫩柔軟的肉,能不能進自己肚子。

已經很久沒吃過這樣水嫩飽滿的人了吧……有枯瘦的喉嚨吞了吞口水。

陳琦覺察到投射在自己身上邪惡的視線,卻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這樣看着自己。於是,她轉頭走進街邊一條狹窄的小巷,等待着那羣人走近自己。

“你們,跟着我,幹什麼?”陳琦歪頭,不解地問道。

那羣眼冒綠光像鬼一樣的人並沒有廢話,因爲他們要節約每一點力氣。所有人只是沉默着圍住女孩,如同包圍住獵物的狼羣。

見沒有迴應,陳琦也不再問下去,只是冷漠的看他們。

這羣人見到陳琦沒有反抗的意思,逐漸縮小了包圍圈,垂涎的神情並不掩飾。

終於,有人等不及了,直接撲上來。陳琦身形一動,躲開這個人和她手中鏽跡斑斑的剪刀,然後一掌劈碎她的頭骨。

濃稠的**從缺口滲出來了,剩下的人沒有再關注陳琦,反而對着地上的屍體一擁而上,爭相舔舐流出來的血液和**,然後像真正的喪屍一樣啃咬她的血肉。

沒有肥美的肉,吃點新鮮溫熱的乾肉也行。

真奇怪,這些人類爲什麼會吃自己的同類呢?難道人類和喪屍相同,通過吞噬同類快速升級?

陳琦百思不得其解,想要詢問幾個活人,但是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進食,沒有人理她。

罷了罷了,陳琦搖搖頭離開了這裡,向着外面走過去。

這裡的異能者和普通人的生活好像差別很大吧,異能者看起來怎麼都不像缺少營養的樣子,但是普通人體內的營養物質含量太少了,一個個都快死了似的。

走出陰暗惡臭的小巷,陳琦向遠處走去,在路邊一個牌子上面看到了幾個標識。A,B,C,D四塊區域,對應着統治者、異能者、高級工作者和普通人。

原來基地還有這種劃分嗎?但陳琦隱約記得自己在這裡的時候還沒有這些東西。

她向着A區的位置走過去,在即將走出D區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尖叫和哭聲。

這樣的聲音在D區時刻都在發生着。只是這個女人的聲音非常耳熟,就連失憶了,陳琦也能聽出其中的熟悉。

這下陳琦的腳反而比大腦反應快,她很快到達聲源地,看到一個膘肥體壯的中年男人在撕扯女人的衣服,嘴裡污言穢語不斷,極爲刺耳。

眼見一隻鹹豬手就要按到女人的胸部,陳琦一陣風般掠過,一下抓住這個男人的手。

這下用的力氣非常大,男人殺豬一樣叫喊起來。他的手臂已經被完全掰斷,撕裂的斷口噴出大股油膩的鮮血。

看到眼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那個女人也呆了一下,而後不敢置信地緩緩轉過頭來看向來人。

“陳琦!”女人抱住陳琦的腰,哭得撕心裂肺。

解決掉男人之後,陳琦跟隨着女人去她住的地方,這一路女人都嘰嘰喳喳個沒完。但是她說的所有事情陳琦都不知道,只能訥訥不語。

終於來到一個簡陋的平房旁邊,一直都快樂得像小雀一樣的女人突然安靜下來,諾諾問道:“陳琦,你見到寧知塵了嗎?”

陳琦本來在走神,聽到這句話,她問道:“寧知塵是誰?”

女人瘦小的臉龐上,一雙眼睛猛地瞪大了,她不敢置信地撲上來搖晃陳琦的肩膀,喊道:“陳琦你怎麼了?寧知塵你都忘了嗎?你們不是……愛人嗎?”

“我失憶了。”

寧知塵……寧知塵!這就是他的名字嗎?

仔細品味着這三個字,陳琦說不出內心翻滾的是什麼情緒,只是一擡頭,有什麼晶瑩的液體從臉頰滑落。

寧知塵……我好想你……

進入自稱秋錦妤的女人的家裡,陳琦坐在低矮的牀上打量周圍的一切。

房子很小,但是還算整潔,牀單什麼的都稱得上乾淨。裡面傢俱不多,只有一張牀和幾把椅子,在牆角還堆着一個爐子用來煮飯。

但是不知爲什麼,陳琦總感覺這個女人不應該住在這裡,至少不應該住在這麼破爛的環境裡。她忍不住開口問道:“基地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爲什麼人類都互相啃食?”

聞言,秋錦妤長嘆一口氣:“自從你和寧知塵離開之後,基地的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周邊的物資逐漸被搜刮殆盡,基地內部種植的所有莊稼都無法存活。就這樣慢慢坐吃山空,普通人的食堂漸漸成了擺設。”

“最讓人氣憤的是,基地原來比較正直的統領被他的下屬謀殺篡位了,大權旁落,新統領還是一個極端的人,覺得普通人沒用,就應該早點消失免得浪費糧食。他的想法還有很多異能者追捧。現在異能者和普通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難以調和,但是普通人怎麼能對抗得了異能者呢。所以希望基地的人越來越少,大部分普通人都餓死了,只留下一小部分苟延殘喘。”

“還好,你和知塵走的時候留給我一百多萬積分,雖然後來食物越來越貴,好歹我靠着這些積分挺過來了,還能再見到你。”

陳琦有些悲傷,從空間裡拿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進去的一堆食物,擺在秋錦妤的房間裡。

因爲房間太小了,沒辦法裝下這麼多食物,陳琦只放了一小部分。

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各種食物,秋錦妤激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抱着陳琦又跳又叫。她實在太懷念這些食物了,距離上一次吃到除了土豆和蘿蔔之外的食物,已經一年多了。

陳琦看着秋錦妤開心的模樣,也跟着彎起嘴角。

秋錦妤絮絮叨叨跟她說了很多,陳琦都耐心聽着,逐漸瞭解到過去這一年多的時間發生的事情。

基地分成了四個區,A、B區的人生活都及其富足,他們住着最好的別墅,用着最好的資源,不開心了還能把普通人抓來當奴隸玩。每天被他們玩死的人就不下十個。而且這些人的食堂也是最好的,每天都有面包之類的食物供應,還能吃到一些蔬菜。不僅如此,他們甚至會肆無忌憚地浪費糧食並且以此爲榮。

不過也不必擔心糧食被糟蹋,A、B區的人吃剩的食物會送到C區,當做他們每天的口糧。

這些食物可能被咬了幾口,或者乾脆是一些人惡意嚼爛吐出的殘渣,裡面還會混雜着唾液和濃痰。儘管如此,C區的人還是能夠勉強填飽肚子,他們也能活下去,雖然不是那麼體面。

而只有C區的人吃剩的食物纔會來到D區,爲了面子上過得去,也可能是基於他們所剩無幾的人性,廚師會偷偷在一鍋殘渣里加上點米粒和泥土,讓這點淒涼的食物看起來多一些。

不過D區的人連這種骯髒的食物都難以得到,因爲食物在C區很難剩下。

基地長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放棄這些普通人,提純基地人類質量,搞一出優勝劣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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