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蘭清淺十分驚喜,心道寧知塵果然還是在乎她的,不然也不會一個人偷偷跟上來了。
寧知塵沒有說話,陰沉而冰冷的表情讓蘭清淺徒生恐懼感。她顫顫巍巍問道:“隊長,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你不應該存在了而已。”形狀優美的薄脣嘴角輕佻,硬生生迸發出邪佞妖媚的氣質。
血色刀刃利劍一樣刺透了蘭清淺的頭顱,少女直直倒下,臉上的表情仍舊是不敢置信的樣子。
做完這一切,寧知塵站在陰影中,表情竟然有些猙獰瘋狂。
“琦琦啊。”本是清潤的男聲現在居然甜膩且執狂,“無論前路有什麼,無論我們的未來要通向何方,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如果你真的完全變成喪屍,那就撕碎我吧,吞噬我吧,讓我變成你身體的一部分,永遠永遠,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把我們分開。”
沉血成員一個接一個終於醒過來,很多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大概是被那隻喪屍擾亂了心神。
還沒找到專家的下落,這羣人的銳氣就已經嚴重受挫了。陳琦仔細感受周圍的氣息,四處都被薄紗籠罩一般,根本感知不到什麼。
陳琦皺着眉頭觀察地上血跡,反推回家居專區的門前,對着地上突然改變方向的血跡若有所思。她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慢慢走到一個門上帶有血手印的衣櫃前,側耳傾聽裡面的動靜。
有微弱的人類呼吸聲在門內響起,陳琦猛地拉開衣櫃門,從裡面掉出一具乾瘦的人體。看外表是一箇中年女人,現在眼睛緊閉,嘴脣乾裂,明顯已經奄奄一息。
事不宜遲,陳琦從揹包裡摸出水瓶,掰開女人的嘴一點一點喂進去。
女人的吞嚥反射還存在着,很快,大半瓶糖鹽水就見了底。而女人的臉色也稍微好看了一點,不復方纔死氣沉沉。
沉血其他人看到陳琦輕而易舉找到了專家,有些佩服陳琦敏銳的觀察能力。這羣人迅速帶着還在昏迷的女人回到越野車裡,一路風馳電掣。
過去半年的任務,這羣人沒少刀口舔血,因爲失誤命喪喪屍之手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是這次的任務他們完成得非常輕鬆,報酬還如此豐厚,到現在還讓他們有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女人在寧知塵和陳琦的車裡躺着,突然夢囈道:“萌萌……”
萌萌是什麼?腦海裡突然閃過之前的小女孩喪屍,陳琦有了一個大膽的聯想:
那隻喪屍明明可以輕易感知到女人的存在然後吃了她,卻在這裡守了四天都沒有對她下手。她甚至還把頂層的喪屍都趕走,這分明是在保護女人!而且喪屍沒有在沉血戰隊最虛弱的時候痛下殺手,可能也是希望這羣人能把自己的母親救走。
這樣,種種不合理的事情也都可以自圓其說了。
五階喪屍擁有三歲兒童的智商,她能夠想到人類救走母親的方法並不奇怪,但是爲什麼小女孩還能保留母親的印象呢?
會不會喪屍就是能記住自己刻進骨髓的東西?例如完全失控之時,還能被一個名字喚回理智的王安國。
可是陳琦也記得自己對寧知塵肆無忌憚的撕咬和茹毛飲血的獸性,她不敢賭這種可能性。無論怎樣,陳琦總算在心底埋下一顆希望的種子。
救援只花了短短三天時間,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花在路上了。沉血戰隊回到基地的時候還引起了一陣轟動,誰也沒想到折損了那麼多精銳戰隊之後,居然又是這個最爲神秘而強大的沉血戰隊啃下硬骨頭。
一時之間,沉血戰隊風頭無兩。基地的人素來知曉沉血的高效率和高能力,很多優秀的異能者甚至想跳槽來到沉血。
回到基地,大家美滋滋地平分了積分點,各回各家去了。
走的時候,李強一雙老鼠眼笑得都看不見了,一個勁地盤算着要給媳婦買點什麼好東西回去。
李強是戰隊的老人,一向心思活絡頭腦狡猾,不過也什麼很壞的心眼。而且熟絡一些之後,陳琦才發現這個李強居然是個妻管嚴。最巧的是陳琦還知道他的妻子,就是很久以前在隔離區域半夜叫囂“我老公是異能者”的彪悍大媽。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這個世界太小了。
回到住處之後,天色已經很晚。別墅裡亮着一盞燈,秋錦妤已經睡下,這是專門爲了陳琦兩人留的。
還真的有種溫馨的感覺啊……
笑容不經意爬上臉龐,兩人走進去,熟悉的場景讓人及其放鬆且愜意。
草草梳洗一番,寧知塵想要同陳琦一起同枕共眠,陳琦卻一反常態的拒絕了他。
“怎麼了琦琦?”少年表情委屈極了,紅潤嘴脣嘟起,真真誘人至極。
陳琦撲上去大大香一口,心滿意足地依偎在寧知塵懷裡。
她的話語很輕,煙霧一樣漂浮在空氣中:“那個喪屍對我釋放的幻境刺激太大。我變異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寧知塵抱住陳琦的動作陡然收緊了。
“以前我預想着自己大概可以支撐三個月的時間,可是現在,估計三天都不到了。剩下的時間,你離我遠一些吧,我怕突然暴起傷到你。”
寧知塵輕輕問:“那用我的血可以阻止你的變異嗎?”
陳琦笑了,回答:“王安國有一個隊長,叫肖楚星。王安國很愛他,可是他死掉了,不是作爲喪屍,而是作爲一個被吸乾了全身鮮血的異能者。”
對於陳琦這種,因爲死神打了個盹而被遺忘的特殊存在,終究無法逃離徹底變異的魔咒。
“我可以替你殺死別的異能者,然後餵給你血。”寧知塵的眼睛裡突然閃現某種光芒。
陳琦被他這樣的表現驚訝一瞬,思考之後,她苦笑搖頭:“不可以的,只有血系異能者的血液纔有用。我們基地,也就只有你一個血系異能者。”
於是寧知塵默然,微微低下頭去。凌亂的劉海遮擋住他的眼睛,陳琦看不到他的神情,心裡有點慌亂:“寧知塵,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寧知塵擡起頭來,還是那樣溫柔的表情。
他沉默着從陳琦的房間裡拿出枕頭被子回到自己房間,簡單說了句“晚安”。
不知爲何,陳琦心裡有一些不安醞釀起來。
這是一個寒冷的冬夜,月色淒涼,銀波似水。躺在軟軟的被窩裡,陳琦緊閉雙眼,睡意朦朧。
周公衝她招手,意識安詳又模糊。夢境猶如深淵,陳琦於此不斷滑落、深墜,陷入沉沉的夢境。
翌日清晨,陳琦睜開惺忪的雙眼。沉睡過一夜之後,她的大腦還不甚清醒,有點暈暈乎乎的。
在牀上坐了一會,陳琦總覺得有哪裡不對。這種身心完全放鬆的生理過程,她有多久都沒經歷過了?
睡眠……睡眠!陳琦瞪大了眼睛。喪屍怎麼會需要睡眠呢?她昨晚意識脫離的時候,究竟做了什麼!
陳琦連滾帶爬地下牀,驚惶跑到寧知塵和秋錦妤兩人的房間。裡面靜悄悄的,牀上的人發出了沉穩且均勻的呼吸聲。
整整一晚的時間,自己幹了些什麼?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陳琦衝出門去,在大街上瘋狂奔跑着。沿路的房屋都緊緊關着門,偶爾在路上能夠碰到早起的人們。一切都很正常,沒有預想中的殺戮發生。
陳琦以極快的速度跑遍了周邊的房屋,終於確定自己沒有看到什麼慘烈的場景。
天色亮了,迎來新的一天的人們陸陸續續走進食堂,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模樣。
陳琦癱坐在地上,如釋重負,慶幸不已。還好自己沒有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還好,自己還能留在他身邊。
情緒發泄過後,陳琦踏上回家的路。不知是不是受心情影響,她的身體比以往更加輕盈。
第一次成爲喪屍之後的睡眠啊,是不是預示着自己慢慢變回人類了呢?這種想法太過美好,陳琦一時有些難以相信。
無論怎樣,這都會是一個好的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