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書揚正小心翼翼地前進, 修永的話卻如炸雷一般在他腦海裡翻起驚天巨浪,他希望修永這話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樣,可是當他側目時, 修永堅毅的目光只是看着前方, 凌書揚把心裡的不安和期待收拾好, 此刻他們都沒有時間兒女情長。
滅了最開始那兩個喪屍之後, 他們的前進順利了很多, 可是當他們進入到超市,看着裡面空空的貨架時所有人都有些失望,修永在上一世已經經歷過太多次這種情況, 所以在他們準備退出的時候修永說:“不要現在就撤退,看看是否有倉庫, 還有, 隨便什麼東西, 看看有沒有剩下的,就算是一管牙膏也好。”
“是。”
凌書揚也本能地回答了一個“是”, 可是他剛說完就想起來自己纔是這裡的最高將領,不過看看修永,他什麼都沒說就跟着他繼續搜索去了。
或許真的是幸運,他們竟然在倉庫的角落裡搜到一箱餅乾還有幾包方便麪,另外他們甚至在貨架低下找到了好幾盒玉米罐頭, 雖然不是肉, 但是對於吃了很多天野菜的士兵們來說這已經可以讓他們興奮了。
把東西收拾好, 他們繼續往另一個超市前進。
另外這個超市稍微小一點, 他們沒有搜索到食物, 不過卻弄到了幾套合適他們的衣服,修永讓他們把衣服都留着, 畢竟這一趟究竟要走多久他們誰都不確定。
這邊這條路搜索完畢,他們就從另一邊開始返回,另一邊的路上,他們在一家賣菸酒糖茶的店裡甚至搜到一條煙和兩瓶上等的白酒,最後他們回到車上,凌書揚看看得來的這些東西,再按人頭算了算,最多也就可以讓他們吃兩天,也就是說明天過後還是必須要找食物,現在食物已經是他們面對的最大的問題。
修永對着已經飢餓了一個多月的弟兄們說:“嚴冬,你來分配一下食物,現在我們先吃一點,明天遇到城鎮再找找。”
嚴冬點點頭,凌書揚覺得自己這個團長又被無視了,只是他一直不明白爲什麼他們並沒有反對修永的領導,畢竟無論如何他都算一個新兵,可每當他下令,哨兵和嚮導們從來沒有什麼不服或者反抗。
凌書揚的視線一直追隨着修永,直到修永回頭問他:“哥,怎麼了?”
凌書揚說:“沒事,餓了。”
修永把凌書揚那份食物遞給他說:“先吃點吧。”
凌書揚接過那並不多的餅乾和半罐玉米罐頭低頭就吃了起來。
修永在說出來希望凌書揚是嚮導之後其實一直有點心虛,他希望凌書揚接受可是又害怕凌書揚知道他的心思後讓他離開,所以在說完那話之後修永一直在掩飾自己的心虛,他甚至故意不理會凌書揚,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想多了,凌書揚可能根本什麼都沒想。
意識到這一點,修永又有點失落,不過他很好地剋制了自己的情緒,而且此時他也根本不可能和凌書揚攤牌。
吃過飯其實已經是下午五點了,他們又往前開了一段路便停在了路邊,十幾個人又分成了三組組,一組守衛其餘兩組睡覺。
凌書揚、修永、任眠柳和周克他們是最後一波守夜的,凌晨時他們從車子裡出來,凌書揚和修永負責車子這邊,任眠柳和周克負責另一邊。
秋日的夜空高遠寧靜,凌書揚和修永都沒有說話。沉默裡,任眠柳那邊聲音傳來,“周克,不用擔心,我們還說過要一塊回老家看他們呢,現在,他們一定沒事。”
“恩,我知道,只是有時候會想起他們,現在世界成了這樣,他們兩人不知道要怎麼辦。”
任眠柳輕輕把周克攬到懷裡,周克小聲說:“還在守夜呢。”
任眠柳的聲音帶着輕微的笑意,“恩,知道,沒放鬆,攬着你也一樣在守夜。”
修永看看凌書揚,凌書揚也正好看過來,兩人都有點尷尬,只能擡頭去看星空,忽然一顆流星滑過,凌書揚拉着修永說:“快許願。”
修永冷冷地看流星已經遠去,凌書揚轉頭問:“許了沒?”
“沒來得及。”
凌書揚“啪”一巴掌拍修永腦袋上,“笨死了。”
那邊任眠柳笑嘻嘻地說:“團長,你竟然信這種東西啊。”
凌書揚有點窘迫地回答:“怎麼了,不行嗎?”
任眠柳說:“行,就是覺得不可思議而已。”
“滾。”
任眠柳笑着拉周克離車子稍微遠了一點,兩人坐在路邊注意着這邊的情況。
修永看看自己還在被凌書揚拉着的手,心裡很暖,於是小聲叫了句:“哥。”
凌書揚鬆開修永的手,鬆開後手心裡卻冒出一層細細的薄汗。
氣氛莫名變得有點尷尬,凌書揚在輕咳了兩聲後問修永:“修永,爲什麼希望我是嚮導?”
凌書揚並不是個矯情的人,如果一開始他只是覺得自己是在妄想,可是修永那句話卻讓他抱了希望,他本就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如果修永能確定他自己的心意,而他又真的是嚮導的話,他不介意成爲修永的嚮導。
修永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決定了一般回答到:“哥,如果你是嚮導,我希望你可以成我的嚮導,如果你不是……我絕對不會要任何嚮導。”
凌書揚的心情開始變得明朗,修永繼續說:“哥,我喜歡你,無論你是否是嚮導。”
修永的心跳失去常速,凌書揚能感覺到他的緊張,因爲此刻修永已經握起了他的手,十指相扣,修永微微的顫抖非常明顯。
凌書揚伸出另一隻手摸摸修永的臉頰:“修永,你哥我啊,好像也看上你了啊。”
修永一愣,在明白了凌書揚的意思後,狂喜襲上心頭,他一把把凌書揚抱在懷裡,一聲一聲地輕輕喚着:“哥,哥……”
凌書揚拍拍這個緊緊抱着自己的弟弟的後背說:“小點勁,你快勒死我了。”
修永鬆開懷抱,凌書揚笑眯眯地說:“修永,我如果真的覺醒了,可是卻覺醒成爲了哨兵,怎麼辦?”
“那我就把你搶過來。”
“噗,到時候說不定是誰搶誰了。”
修永一直很興奮,直到天漸漸亮起來他都處於興奮之中,凌書揚卻在明白了修永的心意後變得沉靜,此刻他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讓這份喜悅持續下去,他真的開始怕死了。
早上凌書揚便迴歸了自己的本色,他是這一車人的領導,所有人都有權利放鬆唯獨他沒有,每個人的命都和他的決定相連,所以早上天亮後看着還在興奮得像個孩子一般的修永時,他又一巴掌拍他腦門上了,“回神!我們得先活下去才行,不要光顧着高興了。”
修永摸摸腦袋,點頭道:“恩,我錯了,哥。”
凌書揚看看時間已經是七點了,於是敲敲車廂,“都起牀了,簡單吃點東西后我們上路!”
車裡人揉眼睛的揉眼睛打哈欠的打哈欠,但是這之後車廂就開始有條不紊起來。
現在他們沒條件刷牙了,一般都只能漱漱口就算了,就連洗臉他們也都能省就省了,所以七點一刻左右他們所有人就都已經收拾好了,就在他們準備上車的時候,任眠柳忽然開口說:“你們看那邊那是什麼?”
凌書揚不是哨兵所以沒法看清,修永看着遠處三個矮小的身影說:“兒童喪屍,生前大約三到五歲。”
凌書揚問道:“多少個?”
“三個。”
凌書揚對任眠柳說:“去殺了。”
任眠柳一頓,而後立正敬禮:“是。”
五分鐘後任眠柳和周克回來了,兩人表情都不是很好看,凌書揚拍拍他們的肩膀說:“他們早就死了。”
任眠柳和周克都點了點頭,可是當他們舉着槍對着三個連他們大腿都不到的孩子時,他們依舊心軟了,任眠柳開槍的時候他甚至能想象到孩子生前的樣子,可是這個世界已經成了地獄……
坐在車裡,修永說:“殺喪屍是拯救,不是屠戮。”
任眠柳和周克看看修永,而後點了點頭。
修永給人的感覺雖然冷靜,但是卻非常強大,那種強大不是看得見的,而是心靈的強大,讓人忍不住服從,甚至可以當做一種信仰一般。
任眠柳思索了一下,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像,就像曾經他們對林蓬的感覺一樣。